那有啥髒的,擦一遍不就完了。


    躺下睡覺後,衛民在心裏嘀咕,覺得馮雪柔就是故意不想跟他睡一個炕。


    “看見新帥哥,嫌棄舊的。”覺得頭皮涼颼颼,他的頭發什麽時候才能長出來,恢複往日雄風。


    沒多久,周承安抱著枕頭被子,滿臉怨氣得過來,上炕、鋪床。


    這屋畢竟有兒媳婦,除了吃飯、衛民溜達複健的時候,基本都看不見他爹。


    “爹、爹?爹!”


    嗓子要劈了,周承安終於毫無感情色彩得回道,“你不是我爹!”


    衛民:“……”


    “爹啊,我本來就不是你爹,你是我爹。”


    到底是他植物人歇菜了快四個月,還是他爹成植物人,腦子遲鈍了。


    “爹,你不會年紀到了,腦子不靈光了?那我可得提醒娘看著你點,別哪天連回家的路、自己是誰、媳婦是誰都忘了。”


    周承安:“……”


    這幾天都沉浸在他醒過來的喜悅中,忘了這也是個糟心的貨。


    給他一巴掌,“你才腦子不靈光,不許跟你娘瞎說!”


    本來衛翠英就嫌棄他,要是真得了這種老年病,不要他了怎麽辦。


    “倒黴玩意,會不會說句好話?”


    衛民心說,這怎麽不算好?


    他媳婦天天等著他啥時候死,跟那一比這就算好話,至少還活著。


    “這怎麽不算好話?爹,你想啊,你平時是個好人,突然腦子壞掉了,別管別的,一日夫妻百日恩,看見你突然不行了,娘肯定關心你。你想想我剛昏迷的時候,娘是啥樣?”


    周承安:啊?


    衛民點頭:啊!


    周承安:“啊!”


    衛民雖說是他們家最有出息的,也是最能惹禍的,在他的襯托下,衛國衛軍挨揍次數都少了。


    但自打他考上運輸隊,一出差就半個多月,出差回來的那幾天衛翠英對他有求必應。


    偏偏衛民得了便宜就賣乖,不知道收斂,頂多兩天,衛翠英就恨不得把他趕出門。


    要是自己跟他似的,是不是就能多享受媳婦對他的關心?


    哪怕隻有幾天,也比從來沒有好。


    大半夜的,周承安被他一句話弄得睡不著了,翻來覆去尋思是假裝羊角風還是假裝不認識人,想找人商量下。


    “衛民、衛民!”


    衛民:呼、呼……


    周承安:“……睡三個月還睡!”


    隻能翻了個身自己尋思。


    衛民悄悄側頭看了看,幸虧自己機智,要不還不知道被拉著說多久。


    他還是病人,一個人睡不著總比兩個人都睡不著好。


    另一屋,跟婆婆睡,馮雪柔可高興了,在炕上跳,被衛翠英叫住,把炕跳塌就麻煩了。


    “你這孩子,就這麽樂意跟我睡?”


    “那當然,娘是香的,衛民洗再幹淨也是臭的!”


    衛翠英可愛聽了,馮雪柔磨磨蹭蹭到她跟前。


    “娘。”


    “有啥事直接說。”


    “娘,”馮雪柔抱著她胳膊,腦袋貼在上頭,“把曼曼姐哥哥弟弟的照片再拿出來看看唄,我都忘她二哥跟弟弟長啥樣了。”


    衛翠英:“……”


    不惦記老大,改惦記老二跟老三了?


    衛民這廢物玩意,植物人的時候不行,醒了更不行,還不如躺炕上呢!活生生的人還比不過照片上的!


    “成,娘拿給你看!”


    她看媳婦真跑了,小王八羔子急不急。


    從木箱子最底下找出照片,點上油燈,倆人湊在跟前看。


    孫勤那張直接扔旁邊。


    “我覺得弟弟年輕,比曼曼姐的二哥好看!”


    【二哥斯斯文文的,但有點像笑麵虎,一肚子鬼心眼。還是弟弟好,愛打籃球,肯定運動神經發達,說不定學跳舞也很快?】


    【胳膊長、腿長,還愛運動,看著就有腹肌!吸溜,想摸。】


    衛民睜開眼。


    她看見誰有腹肌都想摸是吧!


    在被子裏摸摸自己的腹部,好吧,他曾經引以為傲的肌肉確實沒了,連走路都走不了,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練回來,在她跑去摸別人的腹肌之前!


    這下他也睡不著了。


    周承安更難受了。


    他媳婦,收著三個年輕男人的照片,比婆媳倆半夜不睡覺在一塊看帥哥更離譜。


    “你倆昨晚上不睡覺幹啥,當賊去了?看眼皮子黑的,都快趕上大隊長家的大黑狗了。”


    衛翠英嫌棄得撇開臉,看多了帥哥,看這倆沒精打采的真磕磣。


    周承安跟腦袋上頂了塊烏雲似的,但他平時也不怎麽愛說話,今天隻是格外的不想說話,嘴巴都不由得撅起來。


    “我這樣,能當賊就好了,”衛民拄著自己給自己削的木頭拐杖,拍拍衛國的肩膀,“大嫂你坐那邊,我跟大哥挨著。”


    孫紅梅巴不得呢。


    “老三,要不往後你就坐你大哥旁邊,哥倆多交流交流感情,我也跟你媳婦多交流交流感情!”


    衛民:“……”


    那是他媳婦,她們交流感情有什麽用,要過一輩子嗎?


    “要不大嫂咱們還是換回來。”


    孫紅梅:“別啊,坐都坐下了,你腿不方便,老折騰幹啥。哎呦,我腿也有點疼,可能崴腳了,就這麽著吧!”


    趙燕:“……”


    還能裝得再像點不!


    “沒臉沒皮的。”


    她也想挨著老三媳婦,可馮雪柔另一邊是衛翠英,沒法換了。


    “娘,等會兒吃完飯,我想跟曼曼姐一塊去送孫哥。”馮雪柔道。


    今兒禮拜天,學校放假,不用去上課。


    衛翠英:“行,樂意去就去!”


    娘怎麽又這樣,衛民道,“我也去,你一個女的,跟一男一女走在外頭不安全。”


    衛翠英:“……”


    聽聽這是人話嗎,都說胡話了!


    馮雪柔:“大白天有什麽不安全的,再說孫哥可是當乒的,咋這地方,還能能打過他的?”


    衛民:“……”


    忘了這茬。


    “有句話叫亂拳打死老師傅,誰知道呢,他一個人也比不上人多。”


    馮雪柔:“那也比你強,你連走路都要靠拄拐。要是來很多人,孫哥從保護一個變成保護三個,你不更是拖後腿的。”


    紮心了……


    別人搞對象來句我保護你,別管真假,女的都得幸福死,哪還會正常思考問題。


    衛民不知道該高興馮雪柔理智,還是不高興她跟自己說話沒頭腦發昏、不喜歡他。


    啊呸,他也不喜歡她,這樣應該高興才對。


    掛著個臉子悶頭吃飯,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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