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心打開門,就見著柏妙筠昂著下巴站在門口,她道:“三姑娘,我家大小姐正在等你。”


    “蓮心,現在我是太子側妃,你得喊我一聲‘娘娘’。”柏妙筠眼眸微閃,笑盈盈的看著蓮心。


    她走進包廂,看到端坐在餐桌前的蕭九玥時,明明是一身普通的棉衣,一根素淨的簪子挽著頭發,素淨的就跟尼姑庵裏的尼姑一樣,可,當迎上那雙丹鳳眼時,柏妙筠又想起了曾經時時把她襯的自卑的蕭家大小姐。


    “柏側妃,請坐。”蓮心走上前,拉著凳子開口。


    一聲‘柏側妃’,提醒著柏妙筠隻是一個側妃。


    柏妙筠冷眼掃了蓮心一眼,直接坐了下來,伸手想要拉蕭九玥的手,被蕭九玥給躲開了,柏妙筠臉上掛著笑容:“表姐,能見著你真是太好了。”


    柏妙筠假裝沒看出蕭九玥的不喜,她繼續說:“表姐,抱歉,蕭家出事的時候,我們也想送行的,誰知道,你們著急忙慌的就走了,去了哪,我們都不知道。”


    柏妙筠嘴裏道著歉,但眼神裏卻一點歉意都沒有。


    “從抄家到流放,一直到蕭家離開盛京,足有三日之久。”蕭九玥嘲諷的笑著,記憶中,這位柏妙筠一直對她橫眉冷對,她以為,不過是女兒家的拈酸吃醋,現在看來……父親白疼她了。


    柏妙筠的臉色一變,隨即抬手,拿帕子擦著眼睛裏莫須有的眼淚,歎氣道:“表姐誤會了,我爹領了差事出門未歸,我和母親還有兄長去了寺廟為爹爹他們祈福,等我們知道的時候,你們已經離開盛京了!”


    “表姐,外祖母可安好?母親在家裏日日夜夜都擔心著外祖母的身體啊。”柏妙筠說的情真意切,她捂著胸口,一副痛苦難受的模樣,道:“表姐,當時我嫁給太子殿下的時候,我是真心希望你能來啊!”


    說起‘太子殿下’的時候,柏妙筠的聲音都揚高了幾個調,言語之中,是藏不住的驕傲。


    當初盛京想要求娶蕭家大小姐的時候,媒人差點將蕭家的門檻給踏破了,最後,是永昌侯府風風光光的訂了這門親事,還承諾永不納妾,才讓蕭家鬆口。


    當時的她,心中是無比的羨慕的,這若是尋常男子,她自然會覺得男子沒有骨氣,但這是永昌侯府的世子,宋明遠。


    在別人都靠著蔭封襲爵的時候,宋明遠就憑著自己的本事,中了舉,宋明遠文質彬彬,溫潤如玉,隻要蕭九玥嫁過去,便是永昌侯府的世子妃。


    不過現在麽……


    柏妙筠垂下眸子,斂下了眼底的幸災樂禍,她一臉惋惜的說:“表姐放心,就算你生氣我們沒有送你們離開盛京,我也會在殿下和父皇麵前,替你美言的,到時候蕭家就會平安無事了。”


    “蕭家?”蕭九玥的唇邊是若有似無的嘲諷,她問:“以前,你可是一口一個舅舅喊的比我這個親生女兒還親。”


    “表姐莫生氣,我,我這不是替舅舅他們擔心嗎?我一直在跟殿下說好話,殿下是太子,他的話,父皇會聽的。”


    柏妙筠在‘父皇’兩個字上,加重了讀音。


    她的笑不及眼底,看著蕭九玥嘴角邊的嘲諷,她心中暗爽:蕭家大小姐又怎麽樣?長的好看又如何?現在不過是一個無依無靠,被退婚的女子,而她,即將是未來後妃!


    “說來,如今我住在東宮,見父皇的機會多了一些,表姐且等等,我一定會替舅舅他們美言幾句的。”柏妙筠的話音落下,便挺直了脊背,等著蕭九玥來巴結,她倒是要看看,昔日高高在上的蕭家大小姐,要如何求她。


    蓮心站在蕭九玥的身側,聽著柏妙筠左一句‘太子殿下’,右一句‘父皇’,還說要替蕭家美言,不就是想讓大小姐求她嗎?


    她憑什麽?


    蓮心垂著眸子,藏在袖子裏的手差點都沒掐進肉裏了,二姑奶奶一家子,連同二姑爺,哪回的爛攤子不是老爺收拾的?


    表小姐就更不用說了,每年都來蕭家,說是小住,一住就是半年,在蕭家擺著小姐的派頭,老爺待她如親女,但凡府裏小姐有的,表小姐都有一份。


    “既然你這麽願意幫蕭家,我父親若是知曉,定當會覺得你是個知恩圖報的。”蕭九玥的話就像是軟刀子,直接戳在了柏妙筠的心間。


    這,這不願意幫蕭家,就代表她是恩將仇報的白眼狼了?


    蕭九玥可不管柏妙筠心中想什麽,她繼續問:“我記得,柏二爺在京中不過是一個閑差,居然還要出京辦差事嗎?”


    蕭九玥的眼神裏透著懷疑,她盯著柏妙筠,那眼神仿佛在問,蕭家出事,你們為何不來!


    “我爹爹在僧正司,也得去巡視各處僧人廟宇,怎麽就不用出京辦差事了?”柏妙筠隨口回答著,蕭九玥是不是蠢,問我爹幹嘛?


    “哦,原來如此。”蕭九玥微微頷首,道:“真巧。”


    “表姐,我爹雖然官不大,但都是為朝廷鞠躬盡瘁的,倒是舅舅,當真貪了那八十萬兩的賑災銀嗎?那麽多的銀子?舅舅怕是花上幾輩子都花不完吧?”柏妙筠好奇的看著蕭九玥,八十萬兩銀子啊!這可真是天大一筆錢。


    “柏妙筠!”蕭九玥連名帶姓的打斷她的話,她的眼底瞬間就冷了下來:“我爹是清清白白的,沒拿過一分一文不該拿的錢!”


    她的眼神如萬年寒冰,柏妙筠不由自主的渾身打了一個顫,她站起身,指著蕭九玥道:“表姐,你朝我吼有什麽用,有本事讓父皇相信啊?不然,父皇也不會將蕭家抄家流放了。”


    蕭九玥定定的望著她,一言不發。


    柏妙筠倒是更加的心虛了,她道:“表姐,我知道你替蕭家著急,但是著急也沒用,你拿不出證據,別說父皇不會相信你,就是殿下也很難相信你,表姐,我想為蕭家說話,可,我……也很為難。”


    柏妙筠一直在等,等著蕭九玥開口求她,可惜,等來等去,隻等到蕭九玥一句話:“你回盛京,幫我給你娘帶一句話:可曾有愧?”


    “蕭九玥,我都解釋過了,我們不是故意不來的。”柏妙筠歎了一口氣,兩手一攤,一臉無奈的模樣,她岔開話題道:“你知道宋明遠成親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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