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姐姐。”蕭九玥剛一開口,崔瑤連忙背過身,道:“今日多謝搭救,我先走了。”


    崔瑤急促的聲音,透著濃濃的不安,她背過身,生怕自己的那一張臉會嚇到蕭九玥。


    “你真的不想治臉嗎?”蕭九玥看著她的背影說著,看著她腳下的步子停了下來,她繼續道:“今日的事情傳出去,以後,大家就隻會傳,你因為臉爛了,才躲到清風庵的,而不是因為被崔家逼著嫁人。”


    蕭九玥的聲音不疾不徐,她道:“崔姐姐,不管美醜,但至少臉不能爛的自己都不想碰,中了毒,那就解毒。”


    “我,我的臉沒治了。”崔瑤的眼淚滑落,沾染在臉上化膿的臉,更是痛楚,可這些痛楚,不及心底痛苦的萬分之一。


    “崔姐姐,我大哥一直想來找你,隻是,皇命難違,他如今在京郊的農田幫忙種地秋收,等秋收之後,便能稍得閑瑕的時間。”


    蕭九玥上前一步,提起大哥蕭嘉淩,崔瑤的身形一愰,她連連搖頭:“別,千萬別讓他來!”


    崔瑤的聲音肉眼可見的慌張,她拚命的搖頭,她轉身,朝著蕭九玥鞠躬道:“蕭姑娘,千萬別讓他來!求你了。”


    她不希望自己這一幅樣子見到蕭嘉淩,那個風光霽月的男子,她不配。


    “崔姐姐。”蕭九玥上前扶著崔瑤。


    崔瑤嚇的往後退,她手擋著臉,隻露出一雙眼睛,泛紅的眼眶滿眼都是懇求。


    “放心,我不告訴大哥。”蕭九玥看著崔瑤露出來的皮膚,真不知道崔瑤是怎麽挺下來的,她道:“但臉還是要治的。”


    崔瑤遲疑。


    “連崔鈺和崔茵這樣的人都相信,你不相信我?”蕭九玥挑眉,道:“你別告訴我,沒看出來,這些人就是崔鈺和崔茵兩個人找來的,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崔瑤沉默著,說:“郎中說,我這是青腰蟲的毒,沒得治,還是不嚇著你了。”


    “你都沒給我看,就知道嚇著我了?我跟你說,我最近拜了一個很厲害的師傅,肯定能治好你的!”蕭九玥篤定的說著,她拉著崔瑤進禪房坐下,不由分說的直接給崔瑤把脈,道:“來,我給你把把脈。”


    “蕭姑娘。”崔瑤就像是一個木偶一樣,呆呆的任由蕭九玥給她把脈,她一手遮著臉,露出的眼睛好奇的看著蕭九玥,總覺得哪裏不對勁,以前清清冷冷的蕭九玥,怎麽如今……不一樣了!


    或許,她們離開盛京,也吃了很多的苦吧。


    “別說話。”蕭九玥朝著她微笑,假裝沒有看到她眼底的困惑和同情,反正這事是解釋不清的,還不如讓她誤會呢。


    隻不過,她自己都成這樣了,居然還同情她?


    蕭九玥大半年的學習,把脈還是進步了不少的,一些普通的病症,她還是能靠把脈,診出來的。


    “崔姐姐,你在清風庵過的是什麽日子?”怎麽把身體傷成這樣了?


    虛勞,營養不良,寒氣入體……


    蕭九玥看著眼前消瘦的崔瑤,和記憶中那個明媚漂亮的崔瑤,完全不一樣。


    “清風庵的日子是清苦了一些,但,勝在清靜。”崔瑤倒是不覺得怎麽樣,她的身子骨本就弱,特別是去年冬天,大病一場,差一點就沒活過來。


    還好庵裏的靜慧師太心善,請郎中診治,又是給她屋子裏添了炭火,否則,怕是沒有今日的她了。


    “崔姐姐,我看看你的臉。”蕭九玥沒有再多說什麽,而是盯著崔瑤的臉。


    崔瑤遲疑一下,道:“蕭姑娘,我的臉很可怕,你……”


    蕭九玥接話道:“你別把我當成蕭九玥,把我當成郎中就行。”


    崔瑤放下手,忐忑的看著蕭九玥,生怕她的眼中露出害怕,可,蕭九玥十分的鎮定,鎮定的她都要以為,自己臉上的膿水是不是沒了?


    冬桂和花青那是什麽場麵沒見過,鎮定的站在蕭九玥的身旁,唯一會害怕的蓮心,也被蕭九玥打發到外頭去探聽消息去了。


    “還好,比我想象中的,要輕。”蕭九玥湊上前,那澄清的眼神,沒有半分的害怕,她問:“崔姐姐,你這臉是什麽時候開始壞的?怎麽忽然就臉壞了呢?那個青腰蟲,可不是什麽地方都有的。”


    “你,你不覺得害怕,不覺得難看,不覺得惡心嗎?”崔瑤剛剛聽著崔鈺姐妹兩的話,還有那些誤闖進來的人說的話,現在的蕭九玥的反應,倒是讓崔瑤意外。


    “崔姐姐,我是醫者,你的臉是因為中毒了才這樣。”蕭九玥看著她身上洗的幹幹淨淨的,道:“比起外貌的醜陋,內心的醜陋,惡毒,更讓人覺得惡心。”


    “你和你大哥,真像。”崔瑤有些恍神,她記得,有一回她的臉被蜜蜂蟄了,腫成包子臉,那時候,她不好意思見人,蕭嘉淩也說過同樣的話。


    “那當然,誰讓我們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蕭九玥輕笑著,看著崔瑤黯淡下來的眼神,立刻就想到了崔瑤和崔鈺,同樣是姐妹,崔夫人偏心的,永遠都是崔鈺。


    正如崔鈺和崔瑤兩個人在三年前要嫁的人,那是完全天壤之別,要不是崔老夫人突然離世,隻怕崔鈺這會早就嫁人子。


    “這個藥,你煎了,一天吃三幅。”蕭九玥直接將藥方拿了出來。


    “這,這真的能治?”崔瑤一直到現在,還覺得懵的,大起大落也不過如此?


    剛剛那老郎中看起來多有醫術啊,搖頭歎氣說她的臉治不了,怎麽到了蕭九玥這裏,就像是普通的一個傷寒呢?


    “冬桂,抓藥。”蕭九玥又拿了一個藥方,道:“崔姐姐,這一幅藥草是用來洗臉的,最後,再用這綠色的膏藥,抹在臉上,一直抹個五天,就應該會有效果了。”


    崔瑤一句話都沒說,蕭九玥疑惑的抬頭,看到崔瑤的眼淚就像是斷線的珍珠,她道:“崔姐姐,你別哭,眼淚會讓你的臉更痛的。”


    “我,我忍不住。”崔瑤的眼淚被她這麽一安慰,哭的更凶了,蕭九玥無奈,隻好拿帕子替她擦眼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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