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虛太子不惜耗費兩個時辰等候冷侵晴,看來是有要事相商,不想他卻隻是為那隻鳥而來……


    小書房


    炎鴻雨:“公主所說報信的鳥,是隻什麽樣的鳥兒?可否說詳細些?”


    假作真是真亦假,青鳥隻在民間傳說裏出現,誰也沒見過,此時說真話,炎鴻雨定然不信,冷侵晴幹脆實話實說。


    “是一隻青鳥。”她指尖摩挲著頸項板指,氣定神閑,“傳說中的一隻小青鳥給本公主報信了。”


    “會說話的神鳥?”炎鴻雨眼中笑意蕩漾,“你幹脆說是西王母娘娘給你通風報信好了!公主編瞎話能否敬業些?好歹撿靠譜的編!”他聳聳肩,自懷裏掏出一塊手帕,“此帕是昨夜夢中公主所贈,公主若承認我便也信你!”


    “你愛信不信,反正本公主不打誑語!”冷侵晴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兒。


    相比昨日,腦中記憶碎片又多了些許,約略梳理梳理發現,記憶,是從石林裏迎來第一道曙光這裏開始……


    眉心溫熱,眼前紅亮,冷侵晴睫毛一顫猛地睜開眼,一輪紅日正躍上山尖,她急切地站起來,卻“哎呦”一聲跌下……


    “小心!”


    後背忽如其來一股力量將她撐住,她這才發現懷裏竟抱了隻鳳凰,鳳凰用翅膀一把兜住了她。


    “公主,天亮了,我也該走了,有緣下次再見!”


    “謝謝你,大鳳凰!”


    昨夜若非有它陪伴怕是難以熬過寒夜!冷侵晴緊緊抱住它,依依不舍。


    “珍重”


    鳳凰衝冷侵晴一點鳳頭,鳳尾一擺“咻”地一聲展翅向陽飛去,眼瞅地上鳳凰影子倏地爬上岩壁不見,冷侵晴這才取下破天令,對著光輕輕轉動起來……


    記憶碎片告訴她,她當時處於西山斷魂崖南麵的筍尖峰石林,正在尋找石背村。她拖著兩條斷腿在石林裏睡了一宿,隻為天亮進石背村,雖然記憶沒有告訴她原因,但結合前世經曆推斷,這一定是她墜崖後發生的事。


    墜崖後,她吸取前世之鑒,沒有讓群鳥送她回宮,而是去找山背村,破天令告訴她,石背村便隱於這石林內。


    她隻須麵向太陽,轉動手中破天令,讓陽光透過破天令戒麵射於周遭石壁上,若石壁上紅色光環中出現一銀色人形圖案,說明那塊石壁有機關,隻需推動那石壁,便會出現一個石洞,穿石洞循羊腸小道即可進村。


    可是當她找到那塊有人形標誌的石壁,無論她怎樣推撞敲打,石壁都嚴絲合縫未動半分。


    她幾乎潰時,青鳥來了,與她打著嘴仗,打著打著,忽地,空氣變得沉寂!先前雲端一直嘈雜不已的青鳥噤若寒蟬,與此同時,她耳邊隱約響起一陣急促的馬蹄聲。


    “噠噠噠……籲”,一匹黑馬呼嘯而至。


    “主人!”青鳥呱呱迎去。


    馬是高頭大馬威風凜凜,馬上黑衣人身形俊秀頎長。


    “……原來閻羅王出行是騎黑馬!原來閻羅王這般帥氣!”冷侵晴凝神盯著黑衣少年,有種異樣的感覺。


    “好奇怪,這雙眼睛怎會如此熟悉!”


    黑衣人戴著一張麵具隻露出一雙眼睛,那雙眼睛神采奕奕亮如星辰,好似在哪兒見過?


    不過,她心中疑惑,須臾間便已釋然。


    她死過一次,自然見過閻王,重生後毫無閻王記憶?喝孟婆湯了唄!


    為何又記得這雙眼睛?人之本能啊,任何一個生理心理正常的人都會如此吧,愛美之心,人皆有之!


    “閻王在上,你聽我說,我有大冤屈!”冷侵晴拖著傷腿連連後退,“你不要抓我!我此次重生是奉上天之命,你不可為難我!”


    經過七七八八瞎推理一番後,縱然平素再不信鬼神,此刻她也有些慌神。


    “閻王?!”黑衣人一怔,眉頭皺起,抬手便扇頭頂青鳥一掌,“多嘴!”


    “呱!關本寶何事?”青鳥慘叫一聲,抱怨著悻悻離去。


    望著空中飄下的幾縷羽毛,冷侵晴背依崖壁身子劇烈顫抖。


    未及收拾一個仇敵便身死異鄉,這重生簡直是笑話,實在意難平!


    她打起十二分精神捏緊腰間軟劍準備拚個魚死網破,那黑衣人卻張開十指搖一搖,輕輕說道:“我不是閻王!”


    那聲音低沉略帶沙啞充滿磁性,極其好聽,冷侵晴確信這輩子從未聽過這麽好聽的聲音,上輩子除外,上輩子倒是聽過。


    莫名就想起一個人來,她不由臉紅耳熱起來。


    黑衣人瞧在眼裏,便有一絲寵溺的笑意自眼中溢出,忽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按住她握劍的手,一把將她撈上馬背……


    她沒來得及掙紮一下便沉沉睡去,醒來時已是躺在山背村石家溫暖的床上。


    這過程如此魔幻,如果不是昨日青鳥又來找,她自己都不信,說出來別人如何能信?


    “……當真是青鳥?”


    不想炎鴻雨眼神如篦子在冷侵晴臉上細細梳一遍後,驀地收起一貫散漫的神態,“那種類似麻雀大小的青藍色小鳥,有三足?”


    “嗯。”冷侵晴詫異至極,“如此說,你也見過?”


    “……”炎鴻雨一臉苦笑,師傅他老人家來湊什麽熱鬧?


    “傳說中聽過,無緣相見。”炎鴻雨擺擺手,“神鳥又非天上麻雀,阿貓阿狗都能看見!”


    是師傅通知公主去的甘泉宮,他老人家早已不問事實多年,如何對梅若絮行蹤了如指掌?


    炎鴻雨一頭霧水,笑著敷衍道:“想來公主是有福之人啊,得以遇見神鳥,想必它主人公主也一定有幸見過,怎麽樣?是老是少?可是很威風……”


    “子虛太子休要打破砂鍋問到底,本公主怕是要讓你失望了,”冷侵晴搖頭歎息,“青鳥主人長啥模,是否三個鼻子三張嘴公主也很想知道!可惜無論本公主如何威逼利誘,那鳥兒就是什麽也不肯說!或許它根本就沒有主人,不過是一隻獨來獨往的神鳥。”


    “……”什麽獨來獨往的神鳥?它根本就是一隻懶惰成性的懶鳥好嗎?


    炎鴻雨一瞥冷侵晴,眼神意味深長!


    他師傅養的那隻青鳥名叫福寶,成日裏吃了睡睡了吃就像豬一樣,懶得要命。若是師傅不發號,它是不會動一下翅膀的!


    不過,瞧公主神態,她應該的確不知情。既然師傅選擇神隱,那便把好口風。


    他猜測,向來閑雲野鶴的師傅也來夢國淌這趟渾水,定又是母後之功……


    東華道長空靈子原名炎風霜,為炎雁霜異母兄弟,本性“越名教而任自然”。因對皇後林湘君愛而不得,他自此斷情絕愛一心撲在功法修煉上,創立東華神宮,取天下各家絕學之長,將家族赤日神功由原本的九層擴充至十二層,功法堪稱天下第一。


    可一身修為在身的他一生狂放不羈,卻唯獨在皇後娘娘林湘君麵前無法自拔,隻要皇後有求於他,他必允諾。


    第一次是求他收炎鴻雨為徒,這一次,必然也是為他而來了。


    “算起來,父王也該收到我的書信了!”炎鴻雨心中暗道。


    他如此老半天不吭聲隻管低頭沉思,倒叫冷侵晴不自在起來。她眼角飛起,鼓了鼓腮幫子,煞有其事地說:“子虛太子信與不信回去思量,本宮還有要事,你隻是一味低著頭杵在這裏什麽意思?”


    “公主莫要下逐客令!”炎鴻雨瞅瞅冷侵晴,掀眉一笑,“我是在想,如此看來,太子失蹤案究竟是梅若絮自導自演之苦肉計,還是另有人趁機攪事,我們一時無從下手!索性把那小華子暗中擒來痛打一頓,看他開不開口?”


    “子虛太子既有良策,那請回吧!”冷侵晴雙手一擺送客。


    “公主當真?”炎鴻雨作勢要走,“本王手到擒來!”


    “慢!”


    此人甚是潑皮,雖是玩笑話,難保他不擅動,反正事情說起來終究與他無根本關係!


    冷侵晴急忙扯住他,肅穆道,“若你打草驚蛇,本宮拿你是問!”


    “打草怎會不驚蛇,那蛇又非死蛇!”炎鴻雨笑道,“看來此招不行!公主,不如不要去理會那小太子,咱們依照先前計劃前往忘情崖,而且要造勢,放出口風,弄出動靜,大張旗鼓地去!”


    “聲東擊西。”冷侵晴頜首點頭,這個她也想到了,朱皇後蒙冤與太子失蹤,兩案去繁求簡,都能拎出鬼麵人,想想也沒有很糟糕,無非就是回到原點。


    可她想聽聽炎鴻雨是否還有別的主意,沒想到兩人不謀而合。


    “依你之見,哪天動身比較好?”她瞧瞧天色忽感有些疲憊。


    “公主這些日子辛苦了,好好休息!待我好好算算,過兩日再說。”


    炎鴻雨匆匆結束話題告辭。


    ……


    月落烏啼霜滿天!


    當晚,據驛站小卒說,炎鴻雨吹了一夜的蕭。


    同當晚,據侍女連翹說,冷侵晴撫了一夜的琴。


    “他有故事!”冷侵晴瞅瞅窗外,心中說道。


    “她有發現!”梅若絮暗撫胸口,心底說道。


    他們都是聰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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