崖壁裏鑽出的那些賊人知道冷侵晴他們三個的厲害,不敢開網綁縛他們,索性拖著網走。三人相互一對視,齊齊使出千斤墜,登時網重如山,無論那些人怎麽拉拽,網紋絲不動!


    “速去稟告鬼王,就說此三人有妖法,小的們奈何不得,請鬼王前來定奪。”一個小頭目模樣的人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對著黑壓壓的人頭隨手指了指,甕聲甕氣地說道。


    “你去!”張三


    “你去!”李四


    “他去!”王五


    ……


    嘈雜聲起,冷侵晴索性閉目養神。身前山崖峭立如壁正好擋風,身後河水潺潺宛若催眠,真是小憩極佳之處。


    早上起個大早不如就此打個盹吧!


    “廢物!都是一幫飯桶!我道什麽難纏角色,三個雪捏般風一吹便碎了的玻璃人,也讓你們哭爹喊娘!”


    低沉的咆哮伴隨“噔噔噔”的腳步聲眨眼便到跟前,冷侵晴皺眉將眼皮微微掀了掀,一個滿臉橫肉壯如鐵塔的大漢沒入眼簾。


    毫無內息,一介武夫而已!


    她頭一歪換了個姿勢繼續睡覺,不知為何,後背靠著炎青雨她瞌睡甚濃!


    香夢正酣時,網劇烈晃動起來,她卻更覺愜意,隻覺勝似搖籃,便在此時,耳邊炸雷忽地響起,“拿火來!一把火將他們燒了!”


    原來那個所謂的鬼王使出吃奶的勁兒也不過是將網晃動,在嘍囉們麵前丟了臉,他羞惱成怒,起了殺心。


    “鬼王,此網是個寶物,”旁邊一個中等身材看上去頗為精壯幹淨的中年男子急忙攔阻,“火燒不著,您忘了?”


    “刀斧手何在?”那鬼王咆哮著,“給我用力劈,將他們剁成肉醬!”


    “大王,您又忘了,此網是個寶物,刀砍不破!”那中年男子眼角菊花綻放,露出八顆雪白的牙齒,肉乎乎的圓臉更圓了,拱手行了個禮,提醒道。


    “那,亂箭射死!弓箭手,速速將他們射成刺蝟!”


    “鬼王,”那中年男子竟伸手拉扯。


    “你有完沒完!”那鬼王火起,“此網再厲害,可畢竟有洞,你莫不想說,咱們的弓箭手連這等準頭都沒有了?”


    “非也,咱們的弓箭手個個都能百步穿楊,無須多慮!隻是,”那中年男子眼珠驀地精光四射,揮手掃向崩塌成一片廢墟的暗堡,沉痛說道,“方才一戰,咱們弓箭手幾乎全軍覆沒,箭也沒剩幾支了,他們若是再用神功護體,咱們依舊傷不著他們,可箭卻耗費了!若是此時恰巧有人趁機偷襲,咱們如何自保?”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說怎麽辦吧?不要拐彎抹角急死人了!”


    “大王,無為而治是上策,咱們且不管他們,就派人守在此處,活活餓死他們!”


    “果然有你的!”


    那鬼王轉怒為喜,命令十二個精悍的嘍囉輪班守著大網,此時早有幾個小嘍囉將寶馬、包袱、還有柳條框子通通呈上來,他笑哈哈拉著那個中年男子喝酒去了。


    ……


    殘陽如血,倦鳥歸巢,寒鴉傍著暮色,山風襯著暗影,不知不覺夜已來臨。擔任警戒的六個嘍囉站了兩個時辰,眼皮打架昏昏沉沉。


    究竟是哪兒出了紕漏?按說,計劃天衣無縫……


    冷侵晴此時卻來了精神,掃視四周,她細細尋思。


    這裏是個強盜窩,人稱鬼門關,被十大惡鬼霸占,他們依托懸崖峭壁修建堡壘,將崖壁上逼仄窄小的上山路攘入懷中,占據天時地利打劫害人。


    這些,她事先都知道!


    那晚上,她與炎青雨密謀半夜,謀取雪蓮之宏偉計劃自然包括如何平定鬼門關。慮及十大惡鬼陰險毒辣,地方將士恐不是對手,她特意邀請石飛虎父親石忠義及三叔石守義兄弟重出江湖。有他們加以援手,莫說十大惡鬼便是八百羅刹,應該都不在話下……


    記得早上臨行前,她還收到飛鴿傳書“鬼門關已在掌控中”,那是長白郡太守冷凝親筆所書,白紙黑字錯不了!


    冷侵晴正百般推敲,忽聽石飛燕夢中嚷了起來,“……竟然在陰溝裏翻船!”


    “保存體能,”冷侵晴肩膀輕碰她,悄聲耳語,“莫急莫急!”


    就在此時,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兒隨風飄來,初起淡淡似花香,而後濃烈纏綿似酒香,跟著是肥厚甘醇的甜鹹辛酸辣混雜而成的五香直鑽鼻孔,入肺入心。


    “真香呀!十年桂花釀還有紅燒肘子麻辣鴨頭……”石飛燕驀地伸長脖子,來了精神。


    “噓!”


    冷侵晴警示音方落,皎潔的月光下,他們左前方十丈開外“之”字形陡坡上,一個人影如鬼魅霍然閃現。


    “此人內息小成,不可小覷!”


    炎青雨話音剛落,那人已悄無聲息卻又迅疾若風來到眼前,正是白日裏那個精壯的中年男子,胳膊上掛著一籃子酒肉。


    “拜見,二頭領!”


    站崗的小嘍囉口水直流,眼睛釘在籃子裏拔不出來了!


    “你們也累了一天,去樂嗬樂嗬,我今兒個高興,睡不著,就替你們看會兒。”


    他將籃子一扔,擔任警戒的嘍囉們餓狼似的蜂擁而至,轉眼消失於崖壁大小洞窟中。


    “你們是什麽人?上仙山幹什麽?”他掃視三人,最後盯著石飛燕,若有所思。


    “盜墓的,自然去盜墓唄!”石飛燕粗聲粗氣回道。


    “還不說實話?瞧你們細皮嫩肉的,像幹那活的嗎?”他壓低聲音,樣子很誠懇,竟毫無惡意。


    “以前確實不是,可沒飯吃了,眼下又有一個發財的好機會,自然想試試。”炎青雨微微一笑,慢條斯理地說道。


    “我沒問你,”那中年男子瞥了一眼,“我隻問她!”


    “嗬,你還真以為吃柿子挑軟的捏!”石飛燕心中忿忿不平,“見三個裏麵我最弱就想拿我下手!”


    她雙手合十丹田暗自攢勁,忽地一個破天雷使出,若不是那人躲得快,怕是和地上一塊冬瓜大的石頭一樣碎裂了!


    “石老英雄是你何人?”那中年男子麵色一喜。


    “我爺爺!”石飛燕傲然抬頭,“說出名字,隻怕嚇死你!”


    “可是老將軍石驚天?”那中年男子雙目發光,情不自禁連連點頭。


    “你是?”冷侵晴目光寒芒頓現。


    “在下白雲郡參軍老俵,”那中年男子急速扳動機關,將網打開,對著石飛燕躬身拜道,“見過小郡主!”


    “你?我?為何……”


    石飛燕杏眼圓睜,你一個參軍為何拜我不拜公主?莫非你隻識我?這又從何說起?


    “在下老俵,少時在斷魂崖打獵被熊瞎子所傷,幸得義士石忠義相救,在石背村我見過你娘親,小郡主與你娘親如一個模子刻出,故此分外眼熟。”


    “公,”


    老俵一席話款款述來,石飛燕驚喜過望,她杏眼圓瞪,轉頭叫喚冷侵晴,被她一個眼神止住。


    “聽聞白雲郡參軍姓李名亮,何時換人了?我竟不知!”


    冷侵晴鳳目寒芒逼人,翹起右手挽了挽發髻,順手取下頭上碧玉簪撚在指尖,冷冷道,“好好的玉你不做,偏要做冰不成?那成全你!”


    她左手食指中指並攏劃個寒冰訣指向簪子,頓時右手指尖中碧玉簪驀地化作冰簪,寒煙嫋嫋冰水滴答!


    “白雲郡李亮拜見公主殿下!”


    那中年男子見狀急忙跪倒在地,雙手呈上官印,“在下官名李亮,因祖上出了一個道祖神仙名喚老子,故起了個諢號老俵,意為在下是老子的表親,可是有神仙血脈的……嘿嘿,也是少年時行走江湖一時虛榮心作祟罷了。”


    李亮撓撓後腦勺,嘿嘿一笑,覺得麵頰火熱。


    “人不風流枉少年,李將軍無需赧顏,‘老俵’,這個名字極好,以後我就這樣稱呼你。”冷侵晴眉眼一彎,眼角掃向一片狼藉的河麵,不覺擰眉,“老俵,今兒這是什麽情況?平定鬼門關,冷太守可有親征?”


    “回公主,不僅冷太守親征剿匪,其中還有兩位石將軍助陣,不費一兵一卒便奪下鬼門關。隻是……”李亮略一沉吟,竹筒倒豆子呱唧呱唧說了個清清楚楚。


    原來官兵清剿鬼門關,那十大惡人中的老三即鬼王,臨陣倒戈,協助官兵殺了餘下的九大惡鬼,冷太守見他勇猛,又因接上級命令,須保持鬼門關原樣不得露出破綻,便留他做了鬼門關鬼王,統領餘下嘍囉在此駐守,並遣參軍老俵協助輔佐,餘下官兵在石將軍率領下四散於周邊山村,若此關有變,老俵急點烽煙傳傳訊即可。


    “除了我們,這兩日你們可有截殺無辜?”冷侵晴臉色肅然。


    “那倒沒有,遇到你們之前,這鬼王倒還老實。這兩日曾陸續有五六撥采藥打獵的山民進山,他都不曾為難他們,隻在今日清早,抓了三個盜墓賊,還是我提議。”


    “那為何要對我們痛下殺手?”石飛燕有些不解。


    “誰讓你大手大腳?”炎青雨悠悠道,“你如此炫富,他又見我們不像盜墓賊,不是官府要的人,一時起貪念。唉,善惡本就一念間,能抵禦貪念的又有幾人?何況他本就搖擺不定,若知公主殿下會禦駕親征,借他十個膽也不敢!”


    “雖如此說,此人貪念未絕,心狠手辣,留他不得!老俵帶路,咱們還是滅了他。”冷侵晴殺心頓起。


    三人換上嘍囉衣服,跟著李亮捏手捏腳來到臥房,那鬼王正呼呼大睡,炎青雨劍柄一挑,他睡夢裏便去黃泉路了。


    “飛燕,此處暫由你統領,我即刻飛鴿傳書給冷太守,明日一隊新人馬即將到來,你協助他們守好此隘口,務必將桃域雙鼠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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