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生華冒著極大風險約見冷侵晴卻隻是長篇累牘地講述他的過往,這簡直不是一個合格的細作!冷侵晴當下便有幾分著惱,眉頭一挑臉繃了起來。


    “若非主公忽地失去聯係,我……”小華子脫口而出,一抬眸撞上冷侵晴鳳目一凝,忽地一頓,說道,“我,離開拜絮宮不能太久,長話短說吧。最近,梅若絮每逢帶有四、七、九,三個數字的日子,便於三更天偷潛至此,不呆上一個時辰不出來。你已探過,此處並無暗道,她在裏麵做什麽?”


    “……”賣什麽關子!冷侵晴鳳目瞟上天,心內越發覺得這個人自稱為炎青雨心腹不如說是炎鴻雨心腹。


    “定是修煉邪術!製蠱下蠱製毒下毒……”炎生華雙眉一剪,極為肯定地說道,“主公已摸清她底細,她曾是韃德沃侍寢弟子。隻是她為何要重修邪術?主公已解去太子身上丹毒,那韃德沃根本要挾不到她!我懷疑,和大王有關。”


    “英雄所見略同。”冷侵晴點點頭,心內腹誹,“終於說到重點!”


    “自王後平冤後,大王再不碰她,每回來拜絮宮隻為看望小太子,她卻不惱。我說的是背後無人時,她也不似先前那般為一點小事便吃醋暴躁……”炎生華雙目定定地注視前方,似乎在閱覽無限風光,其實眼前不過是兩片厚厚磚牆。


    “賢惠得像是變了個人!起早貪黑為大王研製強身藥方熬煮湯藥,雖說那湯藥無毒,可在下生疑!”


    “她要害大王,理由呢?就算她不得寵,她兒子可是儲君,若平安長大將來可是一國之君。如今她兒子年幼,尚需大王庇佑,若大王不在,她母子孤立無援,這夢國屆時是不是他的,倒是真難說,這理兒她豈能不知?”冷侵晴輕輕轉動手上扳指,扳指太大,先前是戴在頸項,後來她將雨滴玉佩掛脖子上,就將扳指套在手鐲裏,倒也別致。尤其在思忖時摩挲起來更為方便。


    “……在下,也是不解。”炎生華收回定定的目光,眸子急切轉了一下,疑惑重重。


    其實,要害冷缺心不一定非得取他性命,收了他心即可。倘若他唯她是從,如同提線木偶一般,對冷侵晴母女來說,他與死無異!


    梅若絮定是一邊修煉媚術一邊給父王下猛藥,妄圖父王癡迷於她不能自拔!


    冷侵晴心下自有她的見解,不過畢竟是二八少女,炎生華又是個太監,這理由她說不出口。


    “不過,人心難測,找不到害人的理由不代表她不害人,咱們防備著她總歸是沒有錯!”她放開扳指,打了個響指說道,


    “隻是,俗話說‘挖樹先挖根,打蛇打七寸’,若無確鑿證據,僅憑她夜半到此便抓她,甚為不妥!”


    她搖著頭,心想,梅若絮狡猾異常,倘若現場不能將她人贓俱獲,她現場編個半夜孤身至此的理由,比如夢遊、尋物、祈福、迷路……那可太容易了!


    “所以在下草擬了份折子,請公主回去審閱。”炎生華雙目陡然神采奕奕,麵上呈現莊重堅毅之色,“請公主回去向皇後娘娘求證兩件事確定我身份,若無疑義,後日晚上正巧是二十七,咱們聯手在此將她辦了!”


    “哪兩件事?”冷侵晴接過炎生華遞過來的錦囊,心中對他此番行事暗加讚賞。此刻她雖然感情上已完全信任他,但理智提醒她,在沒得到炎青雨確認以前,她對他是不能放棄戒備的。


    “當年宮女秋月出事前,皇後娘娘是否被一隻黑貓引開因而避過一災?其次,當年在冷宮皇後娘娘心灰自盡,是否被一個自稱炎生華的蒙麵人救下並激勵她活下去?”


    炎生華說完,拱手行個禮先行告辭。


    冷侵晴隨後躍出壁櫥,寒氣瞬間將她籠罩。這寒氣既有地窖存放大量冰塊的冰寒之氣,又有三更天天地極陰之寒氣,更有尋常輕易遇不見的屍骸固有的玄陰之冥氣,三股寒氣交織匯合,若無內息傍身,隻怕多待片刻,身上陽氣必損!


    這也是此處幾乎無人看守的原因。那兩個看守夜夜在東南善堂喝酒打牌,不到四更天是不會回。


    尺有所短寸有所長,這裏陰寒逼人是尋常人噩夢,卻是修煉九轉神陰功的極佳場所。


    “索性練會功,天亮大大方方回去!”


    斂晴宮守衛森嚴,全夜都有人值守,半夜三更回去反倒動靜大。


    冷侵晴心下尋思,眼看離四更天還有大半個時辰,她飛上冰床打坐練起功來。


    自上回突破玄陰魄冰掌第八重,她功法便進入瓶頸期,接下來的突破,可以說是遙遙無期。


    成仙,那可是質的飛躍,若無奇跡發生,怕是終生無望。


    畢竟除去先祖傳說,家族中突破第九重功法的尚無一人!


    “噓、嗬、呼、噝、吹、嘻。”


    她默念著六字氣訣,丹田一股熱流循小腹徐徐下行抵臍下,經會陰過穀道後,如穿山越嶺的小溪水漸變洶湧澎湃,至尾閭忽地一鼓作氣沿脊椎突中上行,達頭頂百會穴,如瀑布傾瀉……


    記得昨日完成一個小周天,尚需念三十六遍六字氣訣,今日速度明顯提升,足足少念三遍!此刻,她麵色紅潤周身舒爽,臍下四寸氣海熱浪翻滾膨脹,如同揣著一個小火爐。


    第八層神功已爐火純青,但丹田熱氣仍然在凝結成丹時便飛速滑去……


    看來僅憑自己瞎琢磨是無法突破第九層!得想法子尋回那丟失的第九層功法!


    她心中暗下決心,展臂伸個懶腰正欲離去,忽地,兩聲急促的敲擊聲自冰床下傳來。


    “嘭嘭!”


    床下有暗道!


    她心中大喜,經曆多次地穴曆險,此刻一聽這聲音便知下麵直通暗道。


    原來壁櫥不過是障眼法,真正的暗道在冰床下!


    冰床四四方方呈豆腐狀,約兩丈見方,細細找尋定能找到開啟機關,但,直按用功在聲響處穿個洞豈不更省事?完事再用玄陰魄冰掌封上,定保神不知鬼不覺!


    一念至此,她飛快地在發出聲響的地方連連捶打,示意下麵的人或別的什麽東西讓開,而後凝息正欲出掌,隻聽“喀喀喀喀……”右上角冰塊忽地開裂,跟著嘭然一聲粉碎,一個手腳被敷蒙著頭的人猛地滾出來。


    冷侵晴一個箭步跨過去,一把扯下那人頭套,驚得合不上嘴,那人竟然是五德全!


    雖然小臉單薄,眉眼清瘦,鼻頭挺拔,看起來與原先一臉富態頗為不像,但,這明顯是減肥後的五德全嘛。仔細看,五官端正小巧,氣質老辣卻透著善良,不是他是誰?


    兩人張嘴都欲說話時,地窖外忽然傳來雜亂嘈雜的喧鬧聲,冷侵晴嘩嘩兩掌將冰床恢複原樣,拉著五德全躲進壁櫥。


    “他娘的,早不來晚不來,再打一把老子就翻本了!”


    壁櫥門甫一合上,塔門開了,一個粗魯悶重的男聲罵罵咧咧傳進地窖,跟著是“哼哧哼哧”喘氣聲夾及噠噠噠噠的腳步聲,似乎是一夥人抬著重物走下石階。


    冷侵晴與五德全相互對視一點頭,屏息不動。


    “嘭嘭,咚咚,咚咚……”腳步聲還沒停歇,便聽重物摔地的聲音。


    “你們輕點!死者為大,官府都給了他們一個全屍,若是碎在你等手上,就不怕半夜鬼敲門?”一個陰鬱的聲音響起。


    “得了!送到此處的屍骸哪具能囫圇存放一個月?那鬼要敲也是敲官家富豪的門!進了此處,它們身上哪個零件最後不是給官家富豪們剜去?”那個粗魯悶重的聲音吼道。


    “老李,你還別不信邪,據說最近此處不太平,夜班常有鬼影出沒!”一個尖細有氣無力的聲音哆哆嗦嗦說道,“咱們完事趕緊走唄,你還呆這幹嘛呢!”


    “走啥?你也不許走!”那粗魯的聲音大吼一聲,跟著壓低嗓門,“一會兒,有個人會來挖菜,瞧見沒有,就是壁櫥邊上那小個子,他的腎,你,”


    “哎呀,你竟然接私活,你不怕……”那喉嚨似乎被掐的尖細聲音頓時更沒中氣了,最後幾個字愣是發不出聲。


    “給我閉嘴!瞧你那熊樣,隻知悶頭做事不動腦子!難怪發不了財!”那粗魯悶重的聲音忽地低下去,“我觀察有日子了,送到這裏的屍骸常常數目不對,早有人在暗中接私活了!”


    “萬一,”


    “萬一個屁!待那人來了,你給我門口盯著點,取完腎髒咱倆就把這沒用了的菜趁天黑拖到後麵林子裏燒了。”


    正說著,外麵響起噔噔腳步聲,兩人急急迎了出去。


    機不可失,冷侵晴迅速朝五德全一使眼色,合力推開冰床右上角跳了下去……


    地道裏很順暢,沒有怪物亦無鬼怪,兩人眨眼便來到一個門廳,冷侵晴神情一震,這不是之前來過的那個地洞嘛!旁邊那通道口還有她留下的記號呢。


    她眸光一凝,指尖立時銀光急射,手指揮動時,她站立的通道口牆壁窄縫裏又留下一道銀色瘢痕,不過,若不仔細瞧倒是看不出來。她唇角一翹,拍拍手轉身邁入左邊那個通向亂葬崗的通道跑起來。


    可是跑出幾步,發現不對勁兒,五德全竟沒跟上,一回頭,他正一臉凝重地瞅著右邊通道口上五個深深的手指印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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