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辰趁機帶著小南聿離開,可剛跑出去沒多遠,小孩突然推開他,任由自己摔在地上,疼到臉色發白也沒有吭聲。


    “你是誰?”


    小南聿抬頭仰望著眼前這個奇怪的大人。


    他渾身穿得破爛,膝蓋被擦破,血一路蔓延到小腿肚子上,腳底更是被石子磨破,看起來都有些觸目驚心。


    臉上更是髒兮兮的,唯獨那雙眼睛,清澈透亮,美的不可思議。


    “我叫錦辰。”


    錦辰蹲身,朝著南聿伸出手,“我帶你離開,好不好。”


    “我不認識你。”


    小南聿搖頭,言語中滿是不信任。


    他按著叫囂疼痛的小腿,疼的渾身都在打顫,眼裏含著的淚水卻始終沒有落下。


    “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和他們不一樣。”


    錦辰實在心疼,不由分說把孩子抱起,手掌覆在他受傷骨折的小腿,以靈力修複。


    小南聿撇了撇嘴,本來不想哭的,可是被這樣哄著,他突然有點控製不住了。


    從前隻有弟弟哭的時候,才有人哄的。


    小腿處傳來熱乎乎的感覺,疼痛消減了很多,他睜著淚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錦辰。


    【0731,定位最近的酒店。】


    【好的宿主,……處理中,入住已經辦好。】


    錦辰走到馬路上,伸手攔了輛的士,到達0731定位好的酒店,那的士司機開車時頻繁往後靠,似是在思考要不要報警。


    好在錦辰給的錢夠多。


    小南聿始終一聲不吭,縮在錦辰懷裏,跟個瘦小的貓兒似的。


    直到進了酒店套間,關上門後,小南聿突然像是想到什麽,不斷地開始掙紮起來。


    “放開我……我要走,我要離開。”


    錦辰不解,抱著他放在沙發上,“怎麽了?”


    “我要去醫院,不要在這裏。”


    小南聿搖頭,自己蜷縮在沙發裏,“家主會來找,要去醫院治好,回家就不能治了,會很痛的。”


    聽懂了意思,錦辰坐下,摸了摸他毛茸茸的腦袋,“那你試試,腿還痛不痛?”


    小南聿疑惑停頓了一下,嚐試把腿伸直,這才發現竟然已經好了。


    “……不痛了。”


    到底隻是個十歲小孩,他覺得神奇,又動了好幾下。


    錦辰拿起手機下了外賣訂單,便又輕哄著,“去洗個澡好不好?身上都是血和泥土,待會不好休息。”


    “……好。”


    小南聿這次沒有掙紮,乖乖任由他把自己抱起來,大眼睛始終緊緊盯著錦辰的臉。


    似乎在思考,為什麽這個奇怪的大人,要對自己這麽好。


    浴室裏放好了溫水,錦辰才抱著滿身傷疤的小南聿放進去,眉頭始終緊緊皺著。


    十歲的孩子,有些傷疤看起來至少已經累計了好幾年,足以證明他在南家過得是什麽日子。


    似是感受到錦辰動作裏的憐惜,小南聿漸漸放鬆下來,貓兒般乖巧,坐在浴缸裏不吵不鬧,頭頂著泡泡,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錦辰,可愛又靈動。


    此時他眼尾的紅印,還沒有長大後那麽顯得豔麗,隻是一抹淡粉,像沾了片花瓣似的。


    注意到錦辰在看自己的臉,小南聿驟然撇過頭去,小小的手指擋住了眼尾。


    “醜,不看。”


    “誰說的,一點都不醜。”


    錦辰帶著笑意,十分溫柔挪開他的手,指腹摩挲著眼尾,哄小孩的語氣拿捏得很好。


    “很好看,小聿不要聽別人胡說。”


    小南聿愣了很久,也不知道信沒信,但沒有從這個人眼中看出嫌棄,應該……是真的吧。


    洗完澡,新衣服也已經送到,小孩皮膚粉嫩透白,十分可愛。


    雖然腿已經好了,但錦辰依然還是沒讓他下地,抱回了套間臥室的大床上。


    小南聿躺在被窩裏,將自己裹成一團,隻剩那雙好看的眼睛露在外麵,開始發起呆來。


    他從來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照顧。


    原來這就是弟弟每天都在感受的,很新奇的感覺嗎。


    而且在這個奇怪的大人身邊,自己都看不到那些髒東西了。


    “累不累?”


    錦辰也半躺上來,輕輕掐了掐小南聿的臉蛋。


    他點了點頭,暖乎乎的被窩讓他困意上湧,似是怕錦辰消失似的,抓著手臂閉眼,沉沉睡去。


    ——


    錦辰剛準備關燈,眼神的場景如褪色般消失,又換了個新的地方。


    他愣了愣,看來是十歲那年的噩夢,已經在南聿的潛意識裏消失了。


    【宿主,現在是小可憐的第十一歲,他夥同南家宿敵,裏應外合燒死了南家所有傷害過他的人,但因年幼,這件事給他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陰影。】


    他踏步,走出黑暗。


    眼前是火光衝天,漫天黑煙。


    哀嚎聲遍地,爆炸聲頻頻響起。


    錦辰走過去時,看見稍大點的南聿,站在熊熊燃燒的宅門前,雙目無神,沒有任何一點報仇的開心。


    “小聿。”


    南聿聽到聲音,偏頭去看。


    “是你……”


    他似乎才從記憶裏找到這個人似的,呆呆望著。


    良久,又問了一句。


    “我殺了他們,我是個壞孩子嗎?”


    錦辰蹲下,擁過小孩的肩膀,微涼的手心輕柔捂住了他的眼睛,唯有溫柔嗓音在耳畔響起。


    “他們罪有應得,小聿不是壞孩子。”


    充滿暖香的懷抱,隔絕了慘叫聲,南聿忍不住啜泣了一下,微微顫抖的身體靠進錦辰胸膛,雙手攬過脖子。


    “他們打我,還要殺了我,我是在報仇。”


    “對,所以你沒有錯。”


    錦辰施了道結界,隔絕所有慘叫聲,冷眼看著火光裏打滾的人。


    “小聿不要覺得自責,你做得很棒。”


    似是哭累了,南聿紅著眼睛,在錦辰身上擦幹眼淚,抬頭望他。


    “你為什麽,總是突然出現。”


    又突然消失不見。


    他差點就不記得這個人了。


    錦辰微微斂眸,輕笑道:“我在未來等你。”


    “每一個未來。”


    可十一歲的南聿顯然不太理解未來的意思,他隻是點頭,知道這個人還會出現。


    “老大!那個小孩要不要也解決了!”


    不遠處突然傳來交談聲。


    “那小孩也是心狠的,”粗聲粗氣的男人有些感歎,“那可是他親娘老子。”


    “嗐,這有什麽,他那個囂張跋扈的弟弟,還被他剁了喂烏鴉呢!”


    兩人從小道上笑著走出來,就見錦辰抱著南聿,笑眯眯看了過來。


    老大:“……”


    他認得這個人!怎麽又突然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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