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是這個知青,手腳不幹不淨的。”


    “就是,城裏來的又怎麽樣,沒有半點素質。”


    鄰居們七嘴八舌地圍在院子裏,交談聲完全不避諱。


    孫叔更是滿臉氣憤站在莫知南對麵,一手杵著個鐵鋤頭,頗有讓他給個說法的氣勢。


    “你自己說說,你家又沒有養雞,如果沒有偷我家的,那雞蛋殼是從哪裏來的?”


    “你自從來了我們村,活也不幹工分也不去掙,整天想著偷雞摸狗的事情,真是弄壞了你們知青的名聲!”


    他完全沒有給莫知南解釋的機會,衝過來就是好一頓輸出。


    原本就對人群不適應的莫知南,更是覺得瀕臨窒息,仿佛喉嚨裏有手在死死掐住,說不出半句話來。


    他往院子外麵看了眼,似乎在希望有誰過來。


    有個村民跟著附和,“你們別說,他還挺邪門!老子昨天就罵了他幾句,回去就摔了個夠嗆!”


    “對啊對啊,上次搞批鬥也是,回來我就拉肚子,可不就是怪他嗎!”


    有看不過去的嬸子攔著,“誒誒誒,別越說越離譜了啊,人家好歹是個知青,你們在這裏搞什麽封建迷信,給人家一個解釋的機會嗎!”


    就在這時,似乎是恰好經過的張知帥從院子外進來,滿臉疑惑,“怎麽了這是,各位都聚集在這裏做什麽。”


    “張知青,你來的正好!”村民們對張知帥都很有好感,也都或多或少收到過他的好處,覺得這個人很會來事。


    孫叔哼了一聲,伸著手指就對著莫知南,“這個人上次想偷你的錢不成,今天又偷了我的土雞蛋!現在這麽熱,雞都不怎麽願意生蛋了,我都是留給我孫子吃的呢!”


    “還有這種事!”


    張知帥大為震驚,一臉恨鐵不成鋼地看著莫知南,“上次的教訓還不夠嗎,你好歹也代表了我們知青的名聲,不能讓鄉親們覺得我們都是壞人啊!”


    莫知南:“……”


    他回看指責自己的張知帥,掩在發絲下的眼神冷沉又晦澀,卻因為被這麽多人看著,硬是說不出半句話來,冷汗一個勁地往下流,就連思緒也有點不甚清晰。


    他閉了閉眼,身體搖晃一瞬,臉色更加慘白。


    張知帥表情閃過竊喜,暗道果然莫知南隻要被人圍著,都不用出手就可以讓他難受。


    他又繼續道:“你別又說我誣陷了你,如果不是你偷的,就好好解釋。”


    孫叔見來了幫腔的,氣勢更加足了,當即吼出聲:“是啊!你自己說!你院子裏的蛋殼是怎麽回事!還有我今天明明看見你在我家院子鬼鬼祟祟的,如果解釋不清楚,看老子不打死你!”


    “你想打死誰?”


    暴怒冷硬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


    幾個村民紛紛讓開一條道。


    錦辰冷臉,臉上表情烏雲密布,眉宇間滿是陰鷙之色。


    他身材本就比村民們要高大許多,極為壓迫感的視線傳來時,孫叔不禁心頭一震。


    更別提身後還跟著昨天新收的三人組混混,也個個人高馬大,看起來嚇人得很。


    這番陣仗一出來,孫叔都不知道下一句該說什麽了。


    錦辰徑直走向莫知南,麵對麵站著,伸手想去扶住他。


    可他一碰,莫知南就跟個被戳傷了肚皮的刺蝟似的,猛地瑟縮一下,低下頭,交叉雙手護住自己胸膛,這是個很沒有安全感的姿勢,指尖幾乎要掐進肉裏。


    這個動作讓錦辰心中一痛,泛起細細密密的心疼,慢慢讓他的手放鬆,語氣放柔。


    “是我,別怕。”


    莫知南似乎是認出了錦辰的聲音,緩慢抬起頭來,原本沒有焦距的視線,落在錦辰滿含擔憂和心疼的臉上,眸底的晦澀逐漸散去。


    他任由錦辰牽著自己,聞到熟悉的沉香,呼吸也逐漸順暢起來。


    錦辰這才放下懸著的心。


    剛才事情的來龍去脈,0731已經全都告訴了他,當下就將自家老婆護在身後,冷眼對著孫叔和他身後的一眾村民,視線掃到張知帥時,更是陡然又冷了幾分。


    看來這件事情,又和主角攻脫不了幹係。


    “錦辰你什麽意思!幫著這個偷東西的人,都不幫我這個從小看著你長大的同村叔叔是吧!”


    孫叔緩過神來,或許是被錦辰這邊的陣仗嚇到,吼得聲音倒是沒有剛才那麽大了。


    “我倒問問你是什麽意思,有證據嗎就帶一堆人上門。”


    錦辰聲音不大,但氣勢卻不知道要比孫叔強上多少倍。


    “就憑借幾個雞蛋殼,你就敢說是被他偷走了,那我今天把錢放在你家院子裏,明天是不是也可以說是你偷了我的錢?”


    “你!”


    孫叔一時被噎住,頓了好一會才繼續,“我就是看見了!再說如果他還是個有前科的人呢!我不懷疑他懷疑誰!”


    錦辰:“是嗎,那你是什麽時候看見的。”


    “今天七點鍾的時候!我發現家裏丟了雞蛋出來找,結果就正好看見雞蛋殼在他院子裏!”


    孫叔底氣十足地回應,似乎已經認定莫知南就是偷了雞蛋的賊。


    “不對吧,且不說那個時候二定看見了你在穀場翻穀,七點鍾知南家估計都沒有開門,你是怎麽恰好路過看見院子裏麵場景的?”


    錦辰邊說著,邊安撫莫知南的情緒,讓他盡可能的穩定下來,剛一轉頭,餘光又瞥到在院子大門處等候的孫叔家小孩,眸光閃過一絲了然。


    呂二定也幫腔,“就是啊孫叔,今早上我還看見你在穀場翻穀呢,好像後來是看見了個什麽人,突然就撂下耙子往家裏跑,我還以為出了什麽事情呢!”


    事實上,呂二定今天早上壓根就沒去穀場,這段話是錦辰提前讓他準備好的。


    果不其然,孫叔立馬中套。


    “胡說八道!今天穀場根本就沒有人!就我一個!你怎麽看見的!”


    錦辰嗤笑,“有你一個不就夠了嗎?”


    孫叔:“……”


    他突然意識到自己說錯話,憋得臉色黑紅,“你小子詐我!”


    “有用就行。”


    錦辰朝著院子大門處的小孩抬了抬下巴,“大壯,把那小孩帶來。”


    “好嘞錦哥。”大壯立刻應聲,朝著孫家小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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