塵家主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急火攻心又身受重傷,他猛地噴灑出一口鮮血,長槍撐地,目眥欲裂看向慌張到不行的大夫人。


    “你!你這毒婦!”


    看起來倒還真像是對已故亡妻情深意重。


    塵殊欣賞夠了他這般落魄狼狽模樣,又緩緩轉身將長劍對準大夫人,劍壁還在一滴一滴往下淌血,長劍後的眼神滿含殺意和冷冰恨意。


    大夫人徹底嚇軟了腿,噗通一聲跌倒在地,扶著柱子瑟瑟發抖,哪裏還能看出半分養尊處優的貴婦人模樣。


    “沒有……我沒有!你們沒有證據,怎麽能說是我下的毒呢!”


    她幾乎是歇斯底裏喊出聲來,瞳孔緊縮,眼底是刻心入骨的恐懼。


    塵寧想要衝過去保護母親,卻被莫名的東西束縛,讓他無法撼動分毫。


    “塵殊!你不要再胡鬧了!是不是那個妖王迷了你的心智!我們才是一家人啊。”


    他不斷掙紮著,試圖掙脫束縛,院子裏的所有仆人都已經跑光了,其他護院又全部去對付後院的妖王,根本就沒有人過來救。


    塵殊沒有理身後吱哇亂叫的主角,俯身在嚇到顫抖的大夫人耳邊留下一句話。


    “告訴你個秘密,塵羽是被你大兒子親手丟下亂葬崗的,丟下去的時候還活著呢,棺材裏的人就是個不知姓名的奴仆。”


    “不可能……你是在騙我,你肯定在騙我!”


    大夫人陷入瘋魔的情緒裏,怎麽都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隻覺得渾身血液像是被凍住似的。


    “塵寧!!你是不是沒有保護好你弟弟!為什麽!”


    她尖叫著,隻要想到被小兒子被丟下亂葬崗的場景就心如刀絞。


    “你們這一家人還真是相親相愛。”


    他暗自感歎,在一旁圍觀三人狗咬狗,都在指責對方的過錯,也從來不覺得自己的行為有哪裏不對。


    但塵殊看戲也沒有閑著,但凡三個人有人提到他死去的娘親和自己幼時中毒的事情,就毫不手軟刺進一劍。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除了沒有靈力傍身,已經快要奄奄一息的大夫人,塵家主和塵寧兩人倒還是勉強可以堅持。


    就是渾身跟個漏了洞的血窟窿似的,不斷往外冒血。


    漫天的血腥味彌漫整個院落,唯有塵殊一身幹淨,甚至連鞋底都沒有沾染到他們的血跡。


    “不好了……”


    有護院強撐著爬過來想要找塵家主,看到這一幕從差點被嚇死,塵殊長劍直指眉心。


    “慌什麽,我又不殺你,不是有要事稟報嗎。”


    塵殊笑嘻嘻歪頭,眼神閃過威脅,似乎他不說話下一秒就會人頭落地。


    “咕咚……”


    護院可以清晰聽見自己的吞咽聲,死亡的恐懼在這一刻體現得淋漓盡致。


    他哆哆嗦嗦開口,“啟、啟稟家主,妖王衝破封印,結界外守著的弑妖門弟子和,和我們的人都快被殺光了……”


    “哎呀呀,塵家要破咯。”


    塵殊沒忍住笑出聲,轉眸欣賞塵家主的表情,“父親,您一定也很傷心吧?”


    “孽障!孽障!”


    塵家主已經憤怒到幾乎要失去理智,他捂著血流不止的胸膛傷口,語氣也沒有以前的中氣十足。


    “你母親可是……是首席捉妖師,你身為她的後代子嗣,居然和妖怪狼狽為奸!”


    “父親這話好生有意思,生我的母親被你的夫人害死,養我的嚒嚒被你打死,就連我也被你當做獻祭的犧牲品。”


    塵殊語氣毫無波瀾,似乎隻是在訴說無關緊要的小事,但眸底的仇恨簡直讓人心驚。


    “而今反倒有臉怪我和妖族勾結?”


    塵寧癱軟在地上,心裏雖然已經慌亂到極致,但還是死死掐著指尖勉強保持冷靜。


    “塵殊!你不能殺我,否則弑妖門不會放過你的!”


    他這話倒是提醒了塵殊,還有個塵羽等著和這個主角受相愛相殺呢。


    塵殊頗有深意地點點頭,像是讚同這個想法,“說得不錯,我不殺你。”


    “但來都來了,總歸得在你們中間取一條性命走。”


    他踱步到塵寧麵前,長劍尖端挑起塵寧的下巴,垂眸笑得詭異。


    “不如就把選擇權交給你。”


    “父親和大夫人,你選一個活著。”


    少年嗓音清涼悅耳,聽在塵寧耳裏卻不亞於惡魔低語。


    “不……你不能這樣,他們也是你的家人啊!”


    塵寧此時的模樣和平時特意偽裝的翩翩君子相差甚遠,狼狽不堪,甚至連嗓音都沙啞無比。


    到現在他都不敢相信事情會變成這樣,甚至心裏隱隱有些怨恨,母親既然要下毒,當年就應該再弄多點,也不至於今時今日讓自己變成塵殊的掌中之物。


    “他們是你的家人,不是我的。”


    塵殊特意強調了一遍,始終笑著緊盯塵寧的眼睛,沒有拿劍的手卻倏然伸起,一股詭異的力量直接把塵家主和大夫人捆綁起來,吊在半空中在掙紮。


    “或者,再給你第三個選項。”


    “我把他們都殺了,給你一輛馬車,讓你安生離開,如何?”


    塵寧表情微變,下意識抬頭去看已經開始失去意識的父母。


    他咬牙,“你所言當真?”


    “當然,”塵殊笑著回答,已經可以猜到這個“極有孝心”的主角受會怎麽選擇,“我可不想你們似的,當麵一套背後一套。”


    塵寧捂著尚且疼痛不止的手臂,咬牙切齒,“我選第三個,你現在就讓我離開!”


    “好啊。”


    塵殊得到滿意答案,自顧自笑了好一會,抓著塵寧的衣領讓他正對著被吊起來的父母。


    “那你看好咯。”


    手中長劍再次挽出劍花,像有意識一般,直直刺進大夫人和塵家主的胸口,兩人頓時噴灑出大口鮮血,染紅了他們腳下的土地,也染紅了塵寧的眼睛。


    甚至大夫人眼睛都沒合攏,直勾勾瞪著塵寧,僵硬木然。


    塵寧身體不受控製地開始顫抖,雙親被斬殺在自己麵前的場景太過刺眼,讓他不由起了身體反應,轉過身就吐了出來。


    唯有塵殊滿意點頭,揮手讓兩具屍體砸向地麵,疊羅漢似的。


    “大哥,好好保重,我們下次再見。”


    塵殊笑嘻嘻拍了拍塵寧的肩膀,“合作愉快。”


    說完,他也不顧塵寧還在顫抖的身體,隨意丟下一個馬繩在腳邊,“馬車就停在前院側門,過時不候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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