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樓道,隨著聲響而不斷亮起又熄滅的聲控燈,天花板排風係統細微的嗡鳴聲。


    還有此時突然打開的電梯。


    鄔霖僅用了半秒時間思考自己的處境,就像是港片老電影裏炮灰遇害的完美時機。


    有所不同的是,從電梯廂裏快步走出來的並非偽裝成好人的殺人魔,而是盯著他看起來有點嚴肅的大隊長。


    “不是讓你別出來嗎。”


    錦辰把鄔霖拉到身後,沒好氣沉聲訓了一聲,“把組織命令當做耳旁風啊。”


    “我聽見你來了,才出來的。”鄔霖嚐試把手臂從過於大的力度裏解救出來,未遂。


    多麽無辜的語氣,錦辰還真就半點不信。


    “騙鬼呢。”


    鄔霖順著他往後拉的力度半靠在自家這邊的門框邊上,清瘦身姿冷靜得像是佇立在這的雕塑,“沒有,騙你呢。”


    錦辰:“……”


    易天四人組帶著一隊警察緊跟其後,錦辰見人來了也就不浪費時間,準備破門而入。


    鄔霖:“我剛才還聽見裏麵有聲音。”


    錦辰敲門聽了聽聲音,沒有其他動靜,直接掏槍破門而進。


    黑壓壓的槍口比人更先進門,錦辰警惕掃視昏黑客廳,打開燈光開關幾個警察迅速進入房間搜查還有藏著的凶手。


    但是很遺憾,除了橫躺在臥室大床上的屍體,屋子裏並沒有凶手。


    推開臥室的門時,在最前麵的易天低聲驚呼,“錦隊!這死法……”


    錦辰神色複雜收了槍,被屋裏的氣味熏到不太想進去。


    臥室封閉,彌漫馥鬱的香薰以及石楠異味,實在嗆人。


    鄔霖勾著口罩係繩遞給錦辰,“錦隊還是做一下保護措施。”


    錦辰順著視線望去,才發覺鄔霖剛才進來就已經戴好口罩和手套,可謂是非常敬業了。


    死者以平躺的姿勢被困在淩亂床單裏,脖子旁邊鬆垮散落一條絲質圍巾。身上有不明液體,以及已經幹涸的蠟油,紅得像血,集中在整個下腹部。


    鄔霖觀察了體表症狀,手指挑開死者的眼睛,又分別看了嘴角和手指,最後按了按頸部匝數。


    “眼瞼點狀出血,指甲和嘴唇出現紺紫色,頸部被明顯壓迫。”


    鬱玨問:“所以是機械性窒息死亡?看樣子確實是被勒死的。”


    鄔霖站直身體,拿起床頭櫃還在燃燒的香薰晃了晃,語速緩慢。


    “sexusphyxia.”


    段小白嘶了一聲,“性窒息……”


    變態心理學普遍認為性窒息是由性·欲倒錯進行的變態行為,主要由缺氧加其他刺激引起的性·快感,大多是主體幻想或是直接性·刺激。


    鄔霖掃了眼滿地的東西,很顯然他這位平日裏沉默寡言的鄰居屬於第二種,頸部被勒缺氧加性·刺激造成死亡。


    “崔咎在被殺之前還進行過心理控製。”錦辰把滾落在床邊地毯的東西撿起來,對這種工具並不陌生,“這種控製可以通過深度催眠產生記憶回溯現象。”


    【噢~宿主你也對主神大人用過!】零滾滾想起來了。


    “催眠和控製……”鄔霖低喃了聲,想起自殺互助網站首頁的那些閃爍符號,下意識按了按手腕,蹙眉沉思。


    “誒錦隊你已經知道酒鬼的身份了啊。”柯修正蹲在地上往塑封袋裏放物證,聞言抬頭看他,“這麽快嗎。”


    錦辰當然不會深入這個話題,含糊說國外的朋友查詢身份速度比較快。


    “錦隊,客廳桌上有這個。”鬱玨把一張卡片交給錦辰,“操嗷,幕後的人還認識你呢。”


    卡片上隻有一句話。


    ——向錦sir問好。


    落款署名是紅色骷髏頭。


    錦辰:“……”


    鬱玨戰戰兢兢看了眼錦辰,後退半步,生怕那無影腳招呼在自己身上。


    “不……不能破壞罪案現場啊錦隊。”


    “媽的王八犢子。”錦辰咬牙低罵。


    這不就是明擺著挑釁嗎!


    現場的搜查還是要繼續,錦辰收斂了點怒氣,讓他們把屍體抬回去。


    慢悠悠在房間裏晃悠的鄔霖也被錦辰揪了出去。


    “明天再查屍體也不遲,你現在要做的是去睡覺。”


    崔咎家裏客廳的燈光打開,映入樓道和錦辰的後背,鄔霖看他時眯了眯眼,忽然問:“錦隊不覺得是我的疏忽導致這場案件發生嗎。”


    “你說什麽?”錦辰沒跟上鄔霖的話題,“這案子和你有什麽關係。”


    “早在周明輔導員的家裏,我就發現照片上男人眼熟,如果我早點發現就是鄰居……今天的案子就不會發生。”


    鄔霖平鋪直敘,冷靜得甚至像是在給自己強行安排罪名。


    錦辰氣樂了。


    “那好啊,我把你抓起來拷上?”


    片刻後又說:“什麽毛病,上趕著給自己找罪受,這事和你沒關係。”


    錦辰抬手摸了摸鄔霖的頭發,“乖乖去睡覺,明天你工作還多著呢。”


    靠得近了,錦辰聞到微弱的血腥味。


    他拉過鄔霖的手,“你幹嘛了,身上一股血味。”


    鄔霖的手指沒忍住蜷縮幾下,心想果然猜得沒錯,今晚這一切實在巧合得有些不合時宜。


    他也並沒有喜歡把傷疤露給別人看的心理。


    “沒有,你聞錯了。”鄔霖這話說得可謂是臉不紅心不跳。


    錦辰狐疑挽起他的袖子看了看,除了瘦出骨骼的手腕,還真沒有傷痕。


    但還停留在手腕假皮上的手指按得很緊,鄔霖擔心被看出來。


    “錦隊,大半夜耍流氓不好吧。”鄔霖唇角溢出幾分笑意,“這算是騷擾下屬嗎?”


    “去你的,這算哪門子騷擾。”錦辰撩起眼皮睨了他一眼,心中玩心漸起,拉手臂的力度加重,直接把人扯進懷裏。


    鄔霖壓根就沒有設防,被困在錦辰和門板中間,周遭的空氣都顯得稀薄了。


    “這才能勉強算是。”


    耳邊傳來某人惡劣的笑聲,鄔霖咬了咬牙,被困住的手臂握上門把手,指紋識別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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