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天和衛言總算趕回來參加會議,兩個傷員穿著警服打石膏,路過市局前廳時被一眾前來報案的老女老少用眼神掃蕩了個遍,再到會議室裏已經紅得跟個番薯似的。


    錦辰散漫靠在椅子上,往衛言身上掃了幾眼,問:“那位顧醫生有沒有和你說什麽。”


    衛言接過段小白遞來的新牌奶糖,慢吞吞剝開,“沒有,就開了點藥,沒有說上話。”


    見衛言沒有瞞著的神色,錦辰這才放心,不忘叮囑:“要是他聯係你,務必拒絕。”


    “好的錦隊。”


    顧醫生又是何許人也,怎麽值得他們錦隊如此詢問。


    這個疑問用眼神作為載體,在重案小組和刑偵隊同事之間來回傳遞,也沒有人能給出正確答案。


    就連當事人易天和衛言也不清楚。


    新來的鄔大法醫沒有錯過他們的眼神交流,沒有參與,隻是垂眸不語,等段小白開始說關於崔咎的案件信息才集中注意力。


    段小白開始前先喝了一大杯水,“我們調查了崔咎的家庭和過往,他的關係人現在所剩不多,但關於他的過往竟然人人都能說上這麽一段。”


    “崔咎,男,40歲,自殺互助網站賬號為酒鬼,殺死周明的凶手。”


    段小白在白板上分別寫了三組數字,18、27和35。


    “他是男性戀者,在這三個階段分別談過三次戀愛,18歲談過的男友隻是圖新鮮,崔咎為他和家裏攤牌鬧掰,對方卻和崔咎的表姐看對眼了,結婚移民海外。”


    “27歲時,崔咎作為獨立經營好幾家酒吧的老板,算得上事業有成,這一任男友看上的是錢財,哄騙崔咎套現幾乎所有資產後跑路,至今沒有下落。”


    “35歲,這一任崔咎相對於謹慎,但對方愛他又不隻愛他,被崔咎捉奸在床後,出軌的年輕小夥打傷了崔咎的腿。”


    會議室全員:“……”


    “好家夥,這是把傷心傷錢傷身都體驗了一遍啊。”柯修搓了搓臉,又撐著下巴繼續聽。


    段小白:“三段失敗的戀愛將崔咎打擊得一蹶不振,自此患上邊緣性精神障礙和嚴重抑鬱,在青環精神治療醫院做出診斷後進入長達五年的自救期。”


    “他的朋友們都以為崔咎已經靠自己治愈好,外在表現比正常人還要冷靜。”


    錦辰眉頭一皺:“周明對畫畫愛而不得,又對逃出牢籠的自由執念頗深,死因就是在身上作畫後焚燒,這麽看來,崔咎的死因也是他自己要求的。”


    外人若不知網站管理員的黑暗,或許還能從自殺互助的網站中咂摸出那麽幾絲溫情。


    段小白又說:“對了錦隊,他們這個自殺互助好像還需要對殺死自己的人……付出點條件。”


    “怎麽說。”


    段小白把一些打印出來的資料發給他們,“通過對崔咎和周明這段時間的社媒聯係分析,周明之所以在死前會被輔導員抓住談戀愛,就是答應了和崔咎做非床上關係的半月男友,在這半個月裏,周明必須要扮演崔咎心目裏的完美伴侶。”


    錦辰手裏拿著的鋼筆轉了一圈,在資料上劃拉兩筆,“他們這自殺互助還挺有有頭有尾。”


    “崔咎從殺死周明到完成自殺儀式,間隔不過一周時間,難道已經完成了給夢魘的條件?”柯修問,“而且這期間我們一直在調查。”


    錦辰:“他們並不害怕秘密公之於眾,甚至有意把證據擺在明麵上,正如他們不畏懼死亡。”


    唯一想要爭取的,就是足夠的自殺儀式準備時間。


    錦辰又把問題拋給沒有說話的鄔霖,“鄔大法醫覺得崔咎答應夢魘的條件是什麽。”


    “造夢回溯。”鄔霖又恢複對誰都冷淡的神色,看起來和尋常無異,隻是多了幾分沉冷。


    “夢魘需要有人配合他進行精神控製,這和普通的記憶回想不同……夢魘喜歡看別人陷在痛苦回憶裏的樣子。”


    而這恰恰也是在崔咎死亡當夜發生的事情。


    崔咎喝了酒,又在催眠控製中回憶到強迫性忘記的幾段失敗戀愛,強烈的精神痛苦和身體勒住窒息的邊緣性·快感,共同造成死前最後的片段。


    但是分析至此,他們依然沒有窺探出幕後管理員的半點蛛絲馬跡,可是在暗中操縱一切真的不會在明麵上留下痕跡嗎。


    錦辰:“鬱玨,待會和我去把夢魘抓回來。”


    “錦隊,夢魘都知道我們在抓他了,還能順利抓到嗎。”


    鬱玨看了眼負傷的兩名隊員,覺得有點懸。


    “能。”錦辰非常篤定。


    不過在此之前,錦辰需要搞清楚另一件事——鬼蝶和鄔霖的聯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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