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辰走到祝遂生麵前,看著他剛才扇周桉的那隻手,祝遂生注意到他的目光,下意識抬起纖細的手指,“看什麽呢?”


    “擦一下。”錦辰撕開消毒濕巾,淡然的聲線有不再外人麵前凸顯的溫和。


    錦辰剛把濕巾遞過去,祝遂生卻沒有接,伸著手在他眼下輕晃,笑得有些壞,“你還有潔癖啊,這是你們高冷怪的共同特征嗎?”


    錦辰看了他一眼,拉過不斷在眼前晃來晃去的手指,垂眸為他擦拭。


    “周桉出血了,小心感染。”


    祝遂生:“……”


    他唰一下低著頭,看著錦辰把手指仔仔細細都擦幹淨,絲毫沒有覺得這是恐嚇。


    然後又想,錦辰怎麽一言不合就自己動手,高冷怪居然還是行動派。


    指尖傳來的觸感溫潤,祝遂生卻想起那天薄荷糖的涼感,在冬天實在令人記憶猶新。


    【檢測到反派心動值+5,累計10!】


    餘星在兩人身後發出無聲感歎,短短幾秒鍾周桉又背了個鍋,簡直是——應得的。


    祝遂生擦完了手才繼續說話,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卡,懟到錦辰麵前,“這個給你,裏麵有一百萬。”


    錦辰:?


    餘星:???


    餘星默默捂著耳朵,總覺得接下來的話不是自己能聽的。


    錦辰沒去看那張卡,隻是凝著祝遂生漂亮的眉眼,低聲問:“為什麽要給我。”


    很好,每一步都在預測之中,祝遂生按照提前想好的話回答:“你長得好看,很合我的眼緣!”


    錦辰:“……”


    兩人對視了幾秒鍾,祝遂生感受到錦辰有點緊繃的神色,不解:“你幹嘛?”


    “不用了。”錦辰微微歎息,把卡推了回去,抬眼看他,“感謝你的‘合眼緣’。”


    祝遂生:“?”什麽意思噢。


    他愣了一下,卻見錦辰已經背著琴盒離開,下意識覺得他剛才的反應不太對勁。


    祝遂生看向教室裏僅剩的餘星,“你和錦辰是朋友,他剛才是怎麽了?”


    餘星很想裝作沒有聽見剛才的一切,但音樂教室聲音聚焦太好了,直往腦袋裏鑽。


    “祝同學,你是要……包養辰哥嗎?”


    祝遂生大驚,明灼眼眸睜得溜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


    餘星猶豫看了眼已經沒有人的門口,想了想還是說:“剛開學那會,就有個名聲不太好的學長想要包養辰哥,那話術簡直和你剛才……一模一樣。”


    祝遂生:“……”


    “我沒有那個意思。”


    祝遂生現在有種好心不僅辦了壞事,還把整個事情弄得一塌糊塗的感覺。


    他收回那張銀行卡,素來驕矜的眉眼罕見有些無措,這下心底裏莫名的負罪感沒有消失不說,還堆積得越來越多。


    “我要去隔壁教室上另一節課了,祝同學再見。”餘星抓起來背包就溜。


    錦辰在另一間教室裏放好東西,慢悠悠走進了走廊盡頭的廁所裏,打開水龍頭任由冰冷的水流淌。


    隔間內,剛才給錦辰道過歉的幾個人大肆聊天。


    “你們說那個祝小少爺怎麽回事,居然對錦辰那個窮小子那麽在乎?”


    “我看未必是因為錦辰,是看不慣周桉,估計是怕爭奪家產唄,要我說周桉就該硬氣點,錦辰就是個什麽背景都沒有的保送生,直接讓學校開除得了。”


    他們幾乎是同時走到洗手池這邊來,恰好撞見錦辰把安全維修的牌子立在廁所門口,不慌不忙轉過身挑了挑眉。


    【慘,真慘啊。】


    上課時,班長奇怪收到幾條短信,居然有個宿舍集體請假,原因是上廁所不小心摔斷了腿。


    班長:“……”


    ——


    一天後,祝遂生在圖書館找到了獨自看書的錦辰。


    冬天的閱覽室暖氣開得很足,錦辰脫下外套搭在側邊扶手,這還是祝遂生第一次看錦辰穿襯衫,又從這幕中窺探到幾絲冬日之外的輕舒暖意。


    祝遂生不由想收回之前對他“很適合冬天”的評價。


    簡直一年四季都精彩啊。


    顏控屬性的祝遂生在圖書架旁看了好一會,接了兩杯熱咖啡坐到錦辰對麵,指尖推了一杯過去,小聲說:“我來找你聊聊昨天的事情。”


    閱覽室安靜到祝遂生隻能用氣聲嗡嗡說話,聲音比平時更軟了。


    祝遂生緊抿著唇,自小被嬌寵長大的小少爺顯然不很適應道歉這件事,憋了好幾秒才說:“我昨天沒有要……包養你的意思。”


    他說完,自己先覺得不太自在,有些色厲內荏地壓住錦辰的書,“別看書了,先聽我說話嘛。”


    錦辰抬眼看他,站起來示意祝遂生跟著出去說話。


    祝遂生看了眼閱覽室裏學習的其他人,乖乖跟了出去。


    陽台正對著的幾棵梧桐樹蕭瑟,錦辰背靠著欄杆,“我沒有生氣。”


    祝遂生心說才怪咧。


    “你要是沒有生氣,為什麽昨天突然就走了……”祝遂生話還沒有說完,卻見錦辰的耳垂肉眼可見紅了起來,今天沒有戴帽子所以格外明顯。


    祝遂生愣住,又看錦辰和昨天如出一轍的緊繃神色,不敢置信但緩緩問:“你那個時候不會是害羞了吧?”


    錦辰:“沒有。”


    但否認的速度太快了。


    祝遂生從昨天起就堆積在心底的不開心煙消雲散,仰頭衝他笑,“你就是害羞了!”


    走廊外的冷風靜靜吹著,祝遂生出來時沒有穿上外套,被吹得有些冷,下一秒就見錦辰往風口擋了擋,又聽見他道:“為什麽突然提到包養?”


    祝遂生一秒安靜。


    總不能說他昨晚連夜調查了給錦辰表白過的那個人,還擔心給錦辰留下什麽心理陰影所以特意來道歉吧。


    “不告訴你。”祝遂生搖頭,試圖凶巴巴:“問這麽多幹嘛。”


    祝遂生撞見錦辰眼底笑意緩慢而柔和地蔓延開來,“道歉結束,今天還有什麽‘必須聽你說完’的事情嗎?”


    假裝沒有聽出來錦辰話裏的隱喻,祝遂生才不承認好像每次來找他都是這個借口,“才不是專門來找你,我也是來看書的。”


    “那就進去吧,外麵風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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