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前的酒盞,燕隨挑了挑眉,“你瘋了,大病初愈喝酒。”


    裴玉照倒酒的手抖了抖,她微微仰著頭,水盈盈的望著明禎帝,在這纏綿的夜色裏,泛著水色,“臣妾問鍾太醫了,他說喝一點點沒有關係的。”


    她伸出手輕觸明禎帝放在桌上的指尖,軟軟地撒嬌道:“皇上陪臣妾嘛。”


    明禎帝的手很好看,骨節分明,修長幹淨,淨白的的皮膚下,隱約可見淡淡的青色紋路。


    指尖傳來一點癢意,燕隨偏了偏頭,黑黝黝的眸子裏滿是麵前人的倒影,為什麽她明明一滴淚都未流,他卻感覺到她好像比剛剛還要委屈。


    他反問說:“你不是不喜歡喝酒嗎?”


    裴玉照眼裏忽然泛起了濕潤,耳邊的蟬鳴聲似乎都聽不見了,空氣寂靜,萬物沉默。


    她是不喜歡的嗎?她好像沒什麽喜歡或者不喜歡。


    “皇上為何認為臣妾不喜歡?”


    燕隨有些遲疑,“去年崔家的宴會,朕也在。”


    第一次他有些害怕自己的言語會傷害到別人,或許是因為他知道那種記憶是沉重痛苦的。


    裴玉照呼吸微滯,曾經的記憶如潮水般湧來。


    去年她是她的及笈之時,李氏開始為她挑選夫家,她自然不願她嫁的好,可是裴佑甫卻希望以她的美貌能夠嫁入高門,因為不能浪費。


    崔家大公子便是其中一個選擇,崔家是望族,盤根錯節,勢力不可小覷。


    李氏將她帶進那群公子哥兒身邊,人就是這樣,越是難得的東西越珍貴,送上門的玩意便是不值錢的。


    他們逼迫她喝酒,其實之前也發生過同樣的事,但不知為何那一天,她很生氣,看著那些人惡心的嘴臉,她第一次反抗了那些人,將酒杯狠狠扔在了地上。


    她戰戰兢兢的回去,等候著處罰,可是,風平浪靜,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這輩子倒黴的事情接連不斷,幸運的事情卻屈指可數,沒想到又碰上了。


    撇開腦子裏那些久遠記憶,那些屈辱她再不會受,她笑盈盈的看著明禎帝,“那皇上豈不是那時便認識臣妾了。”


    “唔。”燕碎含糊的應了一聲,他其實更早前就認識她了。


    “那臣妾當時是不是有些凶?”裴玉照問道,或許是香爐裏的香起作用了,她的腦子裏開始有些些發暈。


    燕隨拿過酒杯一飲而盡,殷紅的唇沾染上水色,他低笑一聲。


    “是可憐吧。”


    像一個被猛獸包圍的小白兔,勇敢地握起武器,以為可以傷害到別人,其實在別人的眼裏,隻有可憐,反抗不了的可憐。


    裴玉照點點頭,隨後撐著下巴看著明禎帝,傻乎乎的笑,“嗯,可憐死了。”


    酒盞漸空,兩人的臉頰染起緋色,燕隨懊惱的看著眼前迷糊的人,她已經趴在桌子上要睡了。


    他扯了扯有些氣悶的衣領,站起身走到醉醺醺的人麵前,伸手去拽已經喝多了人,“裴玉照,醒醒。”


    軟軟的身子一拽便傾斜,兩人靠的極近,幾乎鼻尖對著鼻尖,酒氣氤氳。


    兩人的眼瞳差別極大,一個黑的似濃墨,一個清淺的像是琥珀,但眸子裏的神色都是已盡迷離。


    春色果真撩人很。


    燕隨捏住裴玉照的臉頰,欺身壓了上去,唇齒交纏。


    裴玉照略微狼狽的仰著頭,被迫咽了咽口水,喉嚨裏發出嗚咽聲,撐在一側的手被另一隻大上許多的手覆蓋,後背慢慢往後靠,不知不覺便倚靠在了窗簷上。


    燕隨似乎覺得這樣的姿勢有些難受,他爬上軟榻,虛虛跪在她的身前,扣著她的腦袋繼續深吻下去。


    兩人胡作非為間,那半扇窗戶鬆動了些許,發出聲響來,驚的已經意亂情迷的人清醒了一瞬,推了推身上的人,喘息著說道:“……窗戶。”


    裴玉照的衣衫淩亂,滑落掛在肘彎處,白皙的肌膚透著些潮紅,她向來淡色的唇此刻卻紅的仿佛要滴血一般。


    身上人伸出手重重的將窗戶重新合上,隻是眼神沒有片刻離開過懷中的人,眼裏不知名的情緒翻騰不熄。


    隨後勾起她的腰,便抱著人來到了床上,月色的紗落下,人影在其中起伏。


    隱約間,漫起點點水聲,摻雜著低啞的喘息聲,時不時還有人嬌氣的喊疼。


    他真的是一夜都沒有怎麽消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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