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上卿因結交江湖豪客,時常令樓內女子前往盧伺候,每一次都會有姐妹死傷,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大多數回來之後不久便重傷而死。”


    說到此處,明月露出淒然之色。


    葉長平眉頭一皺,“把袖子挽起來。”


    明月顯得怯懦,顫顫巍巍地撩起手袖,就看雙臂新傷疊舊傷,甚至被割掉了一塊肉,觸目驚心。


    “你們閣主幹什麽吃的!”


    葉長平勃然大怒,天機閣的下屬也是他的下屬,下屬被人如此折磨,天機閣都不管的!


    明月苦澀道:“閣主曾親自來信,說過兩日就將屬下調回總部安排清閑的差事,所以屬下很滿足了。”


    葉長平閉著眼睛捏緊酒杯,指關節發白。


    到底是封建王朝,人比草賤,哪怕被折磨成這般模樣,天機閣都不把人立刻調走!


    “我看你們閣主是皮癢了。”


    作為來自新時代的人,葉長平不覺得自己多聖母,但關心手下是他一直貫徹的理念,也正因如此,他哪怕離開大乾王朝,依舊在軍中有著無與倫比的威望。


    如今天機閣的做派,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明月搖頭道:“主人別怪罪閣主,她也是為您的安全著想,她推測到您即將要來夢臨城,因此才讓屬下晚回去幾日,爭取打聽官場對您不利的消息。”


    “聽我的,今天我就為你贖身,然後讓閣內安排你回總部。”


    “可是……”


    “沒什麽好可是的,區區大梁的官員和世家,我還沒有放在眼裏。”


    葉長平冷笑一聲重重地放下酒杯。


    明月聞言瑰麗的眼眸浮現感激之色,“不愧是萬眾敬仰的大將軍,如果將來有一日,您一統天下,您的子民一定會過的很幸福吧……”


    一番話讓葉長平心中五味雜陳。


    是啊,他為何想推倒一切,重塑乾坤,不就是因為世道艱辛,人命如草芥麽。


    幾杯酒喝過,葉長平叫來老鴇,老鴇見葉長平臉上有未去的怒意,還以為明月沒有伺候好,頓時指著她的鼻子就罵,怎麽髒怎麽來。


    明月低著頭不敢吱聲,窩囊模樣惹得葉長平心頭無名火氣,大喝一聲,“不想死就給我閉嘴!”


    老鴇被殺氣嚇得噗通跪地,連連求饒,再也不敢罵人。


    葉長平冷冰冰地說道:“把她賣身契拿來。”


    “貴人,您確定嗎?”


    “不可以?”


    “可,可以,您稍後,小的這就去拿。”


    老鴇哪敢怠慢,匆匆去了。


    待她離開,葉長平從腰間摸出一把匕首放在明月麵前,想說些什麽,終究隻剩下一句話,“以後好好活著”。


    明月苦笑著握緊匕首,又好似得到了至寶一般小心收入手袖中。


    片刻後,老鴇拿來了賣身契,諂媚道:“大人,明月可是個好姑娘,她……”


    “閉嘴,直接說多少。”


    “兩……三千兩。”


    老鴇畏畏縮縮地豎起三根手指,葉長平隨手丟出了幾張大梁銀票,然後將契約書給了明月,“你收拾一下吧,今天離開。”


    “小女子謝過貴人。”


    明月長跪不起,幽幽如泣。


    葉長平沒有再看她,轉身離開了花樓。


    意外的剛走出去,就看林羽捧著臉兒坐在不遠處的茶攤邊,一臉的苦大仇深。


    葉長平心情不是很好,直接無視了她徑直就走。


    林羽氣鼓鼓地追上來,像一條小尾巴似的,暗暗罵道:“厚顏無恥,醃臢下作。”


    “你是我什麽人?”


    “我是你的侍女,我有義務提醒你的行為不得體。”


    “仔細說說,哪裏不得體?”


    “大將軍,全天下的目光都在你身上,你來了夢臨城第一天就往青樓跑,這合適嗎?”


    “你私會情郎合適,我逛青樓就不合適,哪來的道理?”


    “我才沒有!”


    林羽急眼了,呲溜擋住前路,腮幫子鼓鼓的,昨晚她就是隨便找個借口,而且她堂堂女帝哪來的情郎。


    葉長平挑眉道:“聽說女帝喜愛女色,你老實跟我交代,你是不是她的入幕之賓。”


    “你!你腦子瓦特了!”林羽都被氣笑了。


    “女帝是不是真的龍體抱恙?”


    “我怎麽知道!”


    “你不是她的朋友嗎?”


    “隻一麵之緣,不算朋友。”


    林羽依舊不承認自己就是女帝。


    葉長平咧了咧嘴,暗道死丫頭片子,看你能裝到什麽時候!


    倆人一路吵吵鬧鬧去了城中別處閑逛,一路上林羽緊咬著“逛窯子,臭不要臉”這句話不放,葉長平都解釋了隻喝了杯酒,她就是不信。


    “要不要找家客棧,我脫光了給你看一眼?”


    “呸!臭不要臉,誰要看你!”


    林羽終於信了,畢竟葉長平身邊從不缺少女人,大美女小美女,西域美女江湖美女,亂七八糟一大堆,他卻碰都不碰,也確實不至於去青樓找女人。


    許久之後倆人逛完一圈,回到了鴻臚寺,殊不知明月出事了。


    盧家派人來花樓,點了明月和十個姑娘去盧家伺候。


    明月對老鴇說道:“我已贖身,不能去了。”


    “哎呦,我的姑奶奶,上卿大人點名要你過去伺候,求你再去這一次好不好?”


    “不可以。”


    “媽媽尋常也沒少照顧你,你就大發慈悲幫幫忙,要不然上卿大人怪罪下來,咱們都要遭罪。”


    老鴇求爺爺告奶奶,但明月就是不答應。


    主人親自為她贖身,讓她今天就回總部,這是命令,她必須服從,所以老鴇說破大天,她也不會同意。


    然而,讓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老鴇見軟的不行直接來硬的,叫來兩個龜公幾個耳光將她打倒在地,然後五花大綁,押入後院。


    僻靜的後院裏,被選中的姑娘們個個死氣沉沉,見明月被塞著嘴綁出來,臉上都是巴掌印,她們嚇壞了。


    “嗚嗚嗚!”


    明月掙紮也是無用,不小心叮當一聲,匕首落在了地上。


    “好個賤皮子,還敢帶兵器,你想死別拖上我們!”


    老鴇大怒,一腳踢飛了匕首。


    望著匕首飛落牆角,明月瞳孔一顫淚如雨下,可惜不管如何用力掙紮都是徒勞,終究她被塞進了馬車裏,和那十多個姑娘如貨物一般被送去了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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