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他說:“這就奇怪了,難道入口是在下麵?”


    他這話雖是自言自語,但我卻聽了個真真切切,下麵?他說的難道是格子棺坍塌的地方,這裏除了前麵的這個墓室,也就隻有格子棺坍塌之後的深淵了。


    我想到深淵邊上去看看,但又怕被他當做是我要逃跑,於是我開口說:“說不定這個深淵才是入口,這個石精墓室又是一個陷阱。”


    怪人看了我一眼,用陰陽怪氣的聲音說:“我剛從那裏爬出來,如果入口在那裏我怎麽會不知道。”


    我說:“也許是你忽略了什麽細節上的東西才沒找到。”


    說著我往深淵邊上來,到了墓道盡頭,往下麵看下去盡是一片黑暗,看不到底也看不到邊,我趴在墓道上將身子探下去一些,想看看墓道下的牆壁上究竟有什麽。


    可我才趴下身子,就看到一張臉迎著我伸了出來,同時一股屍體的腐臭也迎麵撲來,我趕緊收回身子,可這張臉卻像蛇一樣靈活地爬了出來,而且尾隨著我已經爬到了墓道上。


    活屍!


    這具活屍與我以往見到的很不一樣,如果說眼前的這具屍體才被稱之為活屍的話,那麽之前見到的陰兵之類的,統統隻能稱之為起屍,當然,王大頭除外,他是標準的活屍,隻是身子腐爛得多了,掩蓋了許多活屍的特征。


    眼前這具活屍最明顯的一個特征,也就是我第一眼便看到的地方,就是他的眼睛,活屍和活人看上去無異,這是毋庸置疑的,隻要從它的身上看不出屍斑,聞不到屍臭,就能很好地混跡在活人堆中。


    我看見他的眼睛明亮清澈,一點都不像死人那般空洞渾濁,這也是為什麽我會說它如果混跡在活人堆中無從分辨的緣故,因為通常看一個人是否真假,隻需看著他的眼睛就會知道。


    因為通過眼睛可以直接看到他心裏在想什麽,而我透過活屍的眼睛,看到的竟然是勃勃的生氣,竟然沒有一點死人的味道。


    而接下來我看見了他又一個最顯眼的特征,就是額頭上若隱若現的一個印章,而這個印章和這具活屍現在出現在這裏的確不太合適,因為這正是這個怪人所深惡痛絕的。


    正所謂愛屋及烏,那麽也能恨烏及烏,我堅信怪人看到它臉上蔣的印章會勃然大怒,將這具活屍給徹底變成一具屍體。


    果真,這具活屍才爬到墓道上,怪人就已經衝到了我身旁,我隻看見他伸手一把卡住活屍的脖子,另一隻手已經覆上了它的額頭,那一個“蔣”的印章清晰地印在那裏,在此時此刻,看著格外刺眼。


    我情不自禁地按了按口袋裏的玉印,如果他發現我身上帶著蔣的玉印,不知道會不會將我給碎屍萬段。


    隻是隨便想想,我便感到一陣陣地膽寒,現在為今之計,隻能是拖著他找到薛,到時候也隻能指望薛出麵救我一命。


    我正這樣打著自己的小算盤,隻聽“哢嚓”一聲響,這個怪人竟然已經生生地扭斷了活屍的脖子,他鬆開活屍,可屍體就是屍體,即便脖子被扭斷了,頭顱歪歪地怪在一邊,可它還是行動如初,隻是模樣看著分外怪異了一些而已。


    而他明顯還是在朝我過來,像是被我吸引著一樣地走過來。


    第五十三章百口莫辯


    我聽見這怪人開口說道:“它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


    我聽著這話惡心,如果說他是個正常人的話我還有種被追星的感覺,可是現在麵前的是一具屍體,而且還是一具被扭斷了脖子的屍體。


    而怪人卻半點沒有要替我解圍的意思,我隻看見他往墓道下攀爬下去,同時說道:“這具活屍就交與你處理了,祝你好運。”


    說著他幾下就消失在了墓道下麵,估計是爬著下去了。


    我雖見過活屍,卻並沒有對付過,我盤思左右不過如同正常人一樣來對付,總不會錯的。


    說也奇怪,這個頭被扭斷的活屍雖朝我過來,卻並沒有襲擊的動作,它隻是一圈圈地圍著我在轉,我不知道它這是在幹什麽,也隻能警惕地跟著它轉,以防它出其不意的攻擊。


    它就這樣圍著我轉了良久,也不見有其它動作,我於是試著抽身讓開,可是說也怪,我走開一步,它也跟著我走開一步,就像是我的影子一樣跟著我。


    我心中有所動,它臉上有蔣的印章,莫不是已經被蔣馴服了,正好我身上又有蔣的玉印,但卻無蔣的威嚴,所以它一半認定我是它的主人,一半卻又懷疑,才有這樣的動作。


    想到這裏,我看了看四周,確定那個怪人已經不在了,這才從口袋裏掏出蔣的玉印,學著在石門前薛的動作,舉起玉印,朝著活屍嚴厲的喊道:“跪下!”


    我這一聲才剛脫口,就隻見這活屍果真“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而且動作幹脆,絲毫都不含糊,我在心裏暗自驚奇,這玉印果然管用,這樣說來的話,墓中的活屍豈不都不足為懼了?


    這活屍的頭都斷了,但還是一遍遍地朝著我在磕頭,那顆頭顱在脖子上搖來晃去的,稍顯得有一些恐怖的味道。


    而也就是在這時候,我身後突然傳來淩亂的一陣聲響,接著是一聲怒吼:“蔣,我就知道是你,看你還要如何再蒙騙我!”


    我猛地回頭,隻見原本已經消失的怪人此時就站在我身後,他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我手上的玉印,就像要冒出熊熊烈火來將我熔化一樣。


    我急忙收起玉印,而他朝我一步步逼近,麵目猙獰道:“蔣,想不到你也有害怕的時候,當時算計我將我封在墓室裏的時候你可曾想過你也有今天。”


    我暗怪自己大意,同時也感歎這人的心機深沉,他說先走一步,卻是隱匿在下麵的石壁上靜觀其變,都怪我思慮不周才會讓他有機可乘,這麽說來剛剛我的話他一句都沒信,而且已經認定了我就是蔣。


    既然到了這一步,無論我再說什麽他也是不會再聽下去了,為了保命我不得不換其他戰略,於是我暗自吸一口氣,平靜了情緒說道:“既然我可以將你封在墓室裏一次,那就還會有第二次,不信你大可以試試看。”


    我說話的時候盡量放慢語氣,以顯得自己有恃無恐,而且為了掩飾緊張,我不敢抬頭看他,但又為了不讓他起疑,裝作低頭玩弄玉印,不把他放在眼裏的樣子。


    怪人當真停住了不往前再走一步,我用餘光看在眼裏,心中想著這招果真有效,俗話說攻城為下,攻心為上,我鬥不過他,就隻能選擇這樣的戰術。


    既然我已經一句話唬住了他,那就不能給他思考寰轉的餘地,我接著冷笑數聲,用帶著嘲諷的聲音說道:“你果真還是和當時一般癡傻,你以為你躲在石壁上我就當真察覺不出來嗎。”


    說著我又冷笑幾聲,再次給他施加壓力,雖然我表麵上一臉鎮靜自若,但心上著實捏了一把冷汗。


    我繼續說道:“你還是那般沉不住氣,我隻是用這麽簡單的一個法子就把你給引出來了,你說你和從前又變了幾分,既然你絲毫沒有長進,又有什麽資本來和我鬥?最終不過弄個重蹈覆轍的下場,我可已經為你找好了另一個封禁的地方,想著你被封在裏麵上天無門下地無路的樣子就覺得有趣。”


    這人我雖不知道他姓甚名誰,想來他的名字應該和薛他們一般隻有一個字,他是聰明人,又在蔣手上吃過虧,我確保他現在不會輕舉妄動,特別是聽了我這番話不會沒有懼意。


    因為任何事,都隻在一念之間,或輸,或贏,當然現在我的生死更是在他的一念之間,就看他如何選擇。


    但我確保他會選擇相信我,因為他既然能和薛他們平起平坐,那麽就不是等閑之輩,常說高手對決鬥的隻是氣勢,隻要他不是莽撞的蠻人,那就會知難而退,因為現在在氣勢上他已經明顯輸給了我。


    他已經被蔣設計困在了這個墓室中一次,多少心裏會留下陰影,如若不慎,就是再一次暗無天日的囚禁,我相信他不會拿自己的生命來冒險,連我都懂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的倒立,那他更懂。


    所以我看到他明明怒極卻不敢動分毫,也不接近我身邊一絲一毫,我自然不知道頭一回蔣是如何設計將他困在格子棺下的墓室裏的,但很顯然,在他的認知裏蔣身邊都是陷阱,隻要靠近就會有中招的危險。


    僵持良久之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然後咬牙切齒說道:“蔣,你待我的一切種種總有一天我會連本帶利給討回來!”


    說著他身子輕盈如同一隻燕子翩然從深淵之處墜下,我怕他再次用與之前同樣的招數,於是冷笑著開口說:“那我恭候大駕,可你到時候卻要變聰明些才行。”


    之後就再沒有了他半點動靜,直到這時候我才猛地鬆了一口氣,殊不知這短暫的功夫裏,我身上的冷汗已經濡濕了襯衣,但我依舊不放心,跑到墓道盡頭往下麵仔細看了,確定這回他是真的不見了才癱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我感覺鬥心機比真正的搏鬥都還要疲憊勞累,我隻覺得一陣陣無力感從心頭升起,這種勾心鬥角的擔驚受怕感覺真他奶奶的不好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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