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這才舒了一口氣,他說:“沒事就好,我剛剛就覺得那屍體怪異,不想才一分鍾的功夫就爛成這樣了,看樣子是被動了手腳,我留意到他的嘴巴裏似乎有屍油,應該是有人給它喂了屍油才變成這樣的,卻不想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就發生了這樣的變故。”


    不知怎麽的,我聽到十三說到屍油的時候,不知不覺地就想到了薛,但這個念頭剛湧出來,就被我徹底否定了這個想法。薛怎麽可能會在這裏,而且薛也不是會做這樣偷襲人的事的人,這件事一定和他是沒有關係的。


    而且提到薛,這時候我才猛地想起來,剛剛在這具腐屍身上聞到的味道,是我在魏氏族墓曆聞過的、讓我們困在了魏氏族墓裏而出不去的屍香,怪不得剛剛聞到的時候會這般熟悉,原來竟是這味道。


    但是意識到這點之後,我瞬間就變了臉色,我猛地抬頭問十三:“你剛剛聞到腐屍身上的屍香沒有?”


    我聽見十三用疑惑的聲音問我:“屍香?”


    那麽他就是沒有聞見了,也就是說十三不會有事,我稍稍鬆了一口氣,但我卻為自己擔心了起來,我記得王大頭和我說過,一旦這香味附在了人身上,隻要接觸到到了墓外麵的空氣身體就會腐爛。


    想到這裏我總算是明白過來,為什麽海爾藏的屍體會在短短的時間內就腐爛成這樣子,完全就是因為屍香的緣故,而這般情景我雖然沒有親眼見過它如何發生,但我見過王大頭的樣子。


    所以我現在用手摸著自己的臉和肌膚,因為我覺得可能出不了多久,我就會變成和海爾藏的屍體一般的模樣,這種樣子,隻是想想王大頭那一張臉就已經足夠讓我毛骨悚然。


    可能是十三長時間沒有聽見我出聲,察覺到了異常,他將手上拿著的什麽東西“哐啷”一聲丟在地上,就朝我靠近過來,同時擔憂地問道:“何遠,你是不是受傷了。”


    邊說著他就伸手來拉我,實際上我覺得他是想來扶我,他可能是看見我靠在牆壁上,覺得我受了傷站不穩,所以想要將我給扶住。


    我見他朝我靠近,於是急忙阻止,我說:“十三,你別過來。”


    十三聽我這樣的語氣越發肯定我是出了什麽事,我聽見他似乎想說什麽,好像嘴巴都已經張開了,可是卻強生生地把要說出口的話給咽了下去,而是換成另一種驚訝異常的語氣:“何遠,你身上的這是什麽味道,怎麽聞著既像腐屍味又像香水的味道,好奇怪。”


    我聽了心上猛地一驚,同時隻感覺臉上胳膊上感覺一陣陣地癢,而且這種癢的感覺很怪,就像是有什麽東西正要從裏麵爬出來一樣,這種感覺,隻是瞬間的功夫就已經遍布了全身。


    我大駭,難道附在我身上的屍香這麽快就起效了,這樣想著,我甚至已經感到了我身上的皮肉都在腐爛的感覺,而聽到十三這樣的話之後,我突然伸手一把將他推開,同時咆哮著說道:“我說了別靠近我,你離我遠點!”


    第八十四章記憶


    我覺得自己這樣吼出來的時候,就像是一個無端動怒的野獸一樣。十三被我這猛地一推,摔在了地上,他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一臉不解地看著我,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大約他是第一次見我這樣子,整個人都充滿了不解和疑惑,我於是緩了緩聲音說:“十三,別靠近我,說不定過不了一會兒我就會變成和海爾藏一模一樣,我會傳染給你的。”


    十三並不傻,聽我這麽說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我見他立刻爬起來就要朝我過來,我於是再次朝他吼道:“我說了別靠近我!”


    十三果真被我吼得停在了原地,我繼續說道:“你沒有聞到屍香,說明你還是安全的,你替我到另一邊看看瘋子怎麽樣了,剛剛我聽見了他的聲音,如果他沒事你就帶著他離開,不用管我了。”


    十三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可能是覺得進退兩難,然後我終於看見他轉過了身子,可是他卻說道:“我先去看看瘋子,你好好地在這裏呆著,不要胡思亂想,我是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


    然後十三朝著剛剛我過去的方向走了過去,過了一會兒我聽到他朝我喊道:“找到了,但是人已經昏過去了,應該沒什麽大礙。”


    聽到十三說瘋子沒事我這才鬆了一口氣,同時隻感到身上的酥麻感更加強烈起來,我不敢去碰自己的肌膚,因為我生怕自己一碰到它就像腐肉一般掉落下來,這樣的場景單單隻是想想就能讓我的身子不由自主地顫抖起來。


    如果說我不怕那是騙人的,沒有人在麵對死亡的時候會無比的鎮靜,特別還是在這種毫無心裏準備的情形之下。


    而且伴著強烈的酥麻感,接著是鑽心的疼痛,我記得王大頭說過,這個過程,比死還難受。


    就在我覺得自己的大限即將到來,而且還要以這種狼狽的死法死去時,我猛地感到身邊多了一個人,而且幾乎是與此同時他已經拉住了我的胳膊,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隻感到他的手非常冰涼,就像死人一樣,所以這種觸感讓我猛地一個機靈,拉住我的該不會是一具屍體吧?


    而下一刻,我聽到他在我耳邊小聲地說道:“你別出聲,我不想讓除你之外的人知道我來過這裏。”


    這個聲音,在我聽到的時候有那麽一絲的遲疑,然後我隻感到我的心多跳了半拍,這聲音分明是曉峰的。


    我於是用幾不可聞,卻驚訝異常的聲音問道:“曉峰,真的是你?”


    身邊的這個人卻並沒有回答我,我隻感到他的手突然湊到了我嘴邊,似乎正將什麽東西喂給我,同時他說道:“你吃下去,它能讓你好起來。”


    我於是聽他的話張開嘴,然後隻感覺有一串的藥丸滾進了我的嘴巴裏,我也不知道是些什麽東西,反正那味道腥膩無比,而且極難吞咽,我費了好大勁才把所有的都吞下去。而接著,這人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不是曉峰,曉峰是我哥哥,我是來這裏找他的。”


    曉峰還有一個弟弟?


    我怎麽從來都不知道有這碼子事,而且曉峰也從來沒有和我們中的任何人提過,特別是也從未和我說起過這件事,所以我竟然突然覺得,興許這件事,連曉峰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我卻馬上質疑他的話,因為兩個人即便是親兄弟,聲音也不會一模一樣,我聽著這個聲音,簡直就和曉峰的一模一樣。


    我說:“你騙我!”


    而他還是很輕聲地說:“我沒有騙你,曉峰是我的雙胞胎哥哥,我們在很小的時候就分開了,所以即便他也不知道有我這樣一個弟弟。”


    我聽了將信將疑,於是又問他:“那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他說:“你在找曉峰,我也在找,而且更重要的是,有人安排我跟著你,確保你的安全。”


    我問:“誰?”


    他也絲毫不隱瞞,說道:“蔣。”


    曉峰的這個雙胞胎弟弟是蔣派來跟蹤並且保護我的?也就是說蔣的確在日喀則,而且不但在這裏,還活得好好的。


    不知道怎麽的,一想到蔣還活著,我的頭就隱隱作痛,好似腦袋裏有什麽要從裏麵鑽出來一樣,而究竟是什麽,我卻什麽也不知道,但我知道這是極重要的東西,就比如,記憶。


    我總覺得,蔣的生死似乎早已經是一件十分明了的事,而且我早已經知道過一樣。


    可能是十三長久沒有聽到我的聲音,我聽到他朝我喊了一聲:“何遠,你還好吧?”


    我回答十三說:“我很好,瘋子現在怎麽樣了?”


    十三說:“還在昏迷,估計一時半會兒是醒不了了。”


    我說:“你照看著他,我始終不放心他一個人躺在那裏。”


    十三接著就沒有再說話,估計是默認了我的請求,因為我一直都知道十三是一個口硬心軟的人。


    與此同時,我身邊的這人再次朝我小聲地說道:“蔣要見你。”


    我失聲:“見我,什麽時候?”


    曉峰的弟弟說道:“還不知道,這要等時機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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