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搖搖頭,然後說道:“一開始我的確中了你的圈套,也的確是相信你說的話的,隻是你得逞之後卻太小看了我,或者說是太小看了他,我已經和你說過,有些記憶,你隻需要將它引誘出來,之後的就會像潮水一樣湧出來,所以當你和我具體地解釋了無油燈的功用之後,無油燈已經無法再困住我了。”


    黃的臉色變得更加難看,也許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一時得意會弄巧成拙,我鄙夷地看了他一眼,對於他這樣的人來說,小人得誌的事從來不會少做。


    所以他能夠位居黃的這個稱號,實在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即便是曆這樣的粗鄙之人卻也粗中有細,做事也能滴水不漏。可黃雖然聰明,但隻是小聰明,而且一點成功就沾沾自喜,這樣的人注定走不遠,而且也是我極其厭惡的一類人。


    我說:“如果你交出你的印章的話我可以饒你一命。”


    事實證明,在我被困毫無還手之力的時候,他拚命相信我就是那個人,因為他馬上就可以大仇得報,可以置我於死地;可是現在我平安無事化解了他的陰謀,他卻又拚命地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己我與那個人毫無關聯,這養的舉止著實可笑。


    他說:“你既不是他,那麽又憑什麽在這裏頤指氣使,你為什麽會覺得我會就此乖乖交出印章?”


    果真,像黃這樣的人的確已經聚齊了所有我厭惡的特征,起初看到他那副模樣的時候我還有些同情他竟然要受這樣的苦楚,可是現在想來完全隻是因為他自作自受而已,可憐人必有可恨之處,看來這句話是沒有錯的。


    我說:“你剛剛也應該見到我如何號令外麵的那具屍體了,你覺得你和那具屍體比起來如何?”


    黃冷笑道:“你連自己的印章都沒有,拿著的不過是蔣的冒牌玉印罷了,你難道真指望它能在我身上奏效,我就說你不是他,否則也不會這般天真地說這些話。”


    我也不與他爭辯,隻說道:“也許正因為它是假的你才更應該感到畏懼,所以由此我想到了一件事,想在你身上試試看。”


    黃的眼睛裏閃過一絲警惕的神色,然後問道:“什麽事?”


    我幽幽說道:“我記得當初我也是用一枚蔣的假玉印號令了屍體,可是這枚玉印到了十三手上卻絲毫不起作用,起初我一直不解這是怎麽回事,直到現在,我似乎明白一些了。”


    黃卻不明白,他追問道:“是什麽緣故?”


    我說著取出蔣的那一枚假玉印,然後將它往地上一丟,黃見了竟然鬆了一口氣似地笑起來說道:“你連唯一的武器都沒有了,又如何讓我聽命於你?”


    我搖頭輕輕一笑,黃不但粗俗淺薄,而且還鼠目寸光,我真的想不通,他這樣的一個人是如何得到黃的這個代號的。


    我說:“由此我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我不需要任何印章就可以號令屍體,當時我隻是懷疑,現在基本上已經可以確定了,但究竟是不是,在你身上就可已得到應證。”


    黃聽了,剛剛還得意至極的笑容再一次僵在了臉上,我對他那臉譜一般變化的表情實在是厭惡至極,於是再不和他囉嗦半句,將右手抬起,朝著黃命令道:“把你的印章交給我!”


    在我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我頓時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有一種迅速流動的感覺,心跳也跟著加快,特別是舉起的右手竟然感到有些沉重起來,這種沉重和失去知覺的感覺竟然有一些相似,但是我卻能夠操縱我的右手,隻是右手動起來十分困難,不大聽指揮。


    這種感覺就像是右手馬上就要脫離我的身體一樣,可是又感覺它的確是我身體的一部分,隻是上麵壓著千斤巨石一般。


    而在我身前的黃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的表情更是凝重到了不能再凝重,我看到他的嘴唇在顫抖著,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在對抗著什麽,而且我看到他的膝蓋處於一種半彎曲的狀態,而他似乎正在抗拒著自己膝蓋的彎曲。


    果真如此,我並不需要玉印就可以命令他,而連他都可以號令,更別說隻是普通的屍體了,看來我的猜測是正確的,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麽蔣的假玉印我可以用而十三不能用。


    我舉著的手可以感到黃的抗拒,我能感到全身的血液在不斷地加速流動以壓製這種抗拒,我於是拚命地往右手上使力,同時低吼一聲:“還不快交出來!”


    隻見原本還在抗拒的黃猛地就跪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頭來,與此同時我看見他的手已經伸進了衣服裏麵,正拿出一件東西來,不是他的印章又是什麽。


    黃的印章是漆黑的一團,是一枚黑曜石印,然後他很艱難地將黑曜石印舉起來,很顯然他自己在和自己抗爭。


    我保持著右手的手勢不變,一點點朝他走近,在這期間黃一直都低著頭,根本抬不起來分毫,而他的黑曜石印則已經被舉過了頭頂,我走到他跟前,伸出左手拿過他的印章,可是哪想就在這一瞬間,他低著的頭猛地抬了起來。


    而幾乎是與此同時,他的雙手我住黑曜石印就朝我的左手蓋下來,我不知道這印章蓋在了活人身上會怎麽樣,既然黃會用這東西來襲擊我,那麽就說明是會有傷害的。


    隻是雖然這變故發生的突然,但是黃的動作並不連貫,大約還是受到了壓製的關係,我的右手雖然再一次有事去知覺的感覺,但是卻不敢動,依舊保持著壓製的姿勢以將黃給控製住,同時我縮回左手,避開他的這一擊。


    隻是因為晚了一些,手背被印章的一角蓋到,頓時我隻覺得就像是一塊烙鐵蓋在了我的左手背上,劇烈的疼痛頓時從左手手背上傳來,讓我忍不住痛呼一聲。


    也就是這時候我在心中暗叫一聲不好,因為不知何時我的右手已經徹底垂了下來,在我毫無感覺的情況下,也就是說,我對黃的壓製已經徹底沒有了。


    瞬間恢複自由的黃抬起頭露出凶殘的眼神,接著整個人就要站起來,也就是同時,我看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不知從哪裏躍了出來,伴隨著一聲尖銳的“喵”聲,落在了黃的肩膀上。


    而正欲起身的黃卻再次跪下去,我欣喜地出聲:“巴羅!”


    巴羅再次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隻見它靈活地從黃的左肩膀跳到了右肩膀上,然後隻停留了一秒鍾的功夫就從他身上躍下,落在了地上。


    而我奇怪地看著黃,他竟一動不動地跪在地上,接著“砰”的一聲他拿在手上的黑曜石印砸在了地上,再之後他就“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我隻看到有血從他的脖子下麵流出來,馬上就流了一大灘。


    而巴羅則舔食著自己的爪子,我這才意識到,剛剛巴羅在從黃的左肩膀跳到右肩膀上的時候,爪子已經劃斷了黃的頸動脈。


    然後巴羅轉身就往門外跑去,縱身跳進了一個人的懷裏,隻見陸站在門邊上,她撫摸著巴羅的脖子對我說道:“你果真在這裏。”


    巴羅竟然隻是一爪子就搞定了黃,看來這真是一直不簡單的貓啊,我指指陸懷裏的巴羅說:“它比我可厲害多了。”


    陸走進來,看了看躺在血泊中的黃,然後說:“它可不能和你比,你可以號令黃,自然也可以號令我們,你說巴羅可以嗎?”


    我啞然,陸說話向來一針見血,我於是撓撓頭說:“我隻是試試看罷了,想不到還真起效了。”


    說著陸已經將黃的身體給翻了過來,她說:“心術不正,為人不端就是這樣的下場!”


    說完她又對我說:“為了徹底讓這樣的人不要再出現,快將他給徹底毀了。”


    我問:“如何徹底毀掉?”


    陸說:“你隻需用他自己的黑曜石印蓋在他身上就可以了,而且也隻有你做才會起效。”


    我於是將黃的黑曜石印撿起來,然後正正地蓋在他的臉上,他的臉上起先是出現了一個古篆體的“黃”字,可是接著我就看到這個黃字就像是火焰一樣在他的臉上蔓延開來,逐漸波及整張臉龐,然後是全身,他的身體在無聲地燃燒著,轉眼之間全身的肌膚就變成了一堆灰塵,最後隻剩下一副漆黑的骨架子,陸用手碰了下,骨架子就崩散成了灰燼散落在了地上。


    陸看著滿地的灰燼說道:“惡有惡報,你也算死得其所。”


    第一百四十九章信誰?


    我問起陸怎麽會出現在這裏的,陸這才將她趕來這裏的事說了一遍,同時也給我帶了一個壞消息來。


    早先我曾去請陸和我一起來魏大梁城,可是陸在洛陽等了很久依舊沒有我的半點蹤跡,不禁心上起疑,可是直到了四叔的鋪子裏找尋才得知我已經失蹤好幾天了,她這麽聰明的人自然意識到其中必定發生了意外。


    於是她也趕到了豐鎬古董行,可是等她趕到那裏的時候那裏已經是空空如也,隻是從一些蛛絲馬跡判斷我曾經去過那裏,但是當她趕到的時候早已經沒有了我的蹤跡,於是陸當機立斷就往開封趕來,因為她說憑她的判斷,我一定會在開封,並且一定會到魏大梁城來,至於為什麽,陸隻說是她的直覺。


    而事實證明她的直覺是對的,她果真在這裏找到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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