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我身後是懸崖的絕壁,往後麵去的話是一條死路,如果真的發生意外,我根本無處可逃。


    我邊退邊留意著井邊的動靜,最後終於在井裏看到了一雙忽然伸出來的手,這雙手是忽然伸出來的,其他的屍體都是被水流衝著浮起來的,可是這具屍體卻像是掙紮著要爬起來的一樣,特別是那一雙慘白的手,無聲地掙紮著,然後一點點地從井裏麵爬了出來。


    他依舊是那樣蒼白浮腫的臉,就好像水鬼一樣,而且即便他的眼睛毫無焦距可言,可是一雙隻有眼白的眼睛盯著的卻正好是我這個方向。我這才意識到它已經發現我了,我不禁加快了往後退開的步子,隻是我加快步子,他也加快速度爬過來,這時候我留意到被水流衝出來的屍體幾乎都像是覺醒了一樣地在緩緩爬動著,並且都在朝我過來。


    我感覺自己已經退到了絕壁邊緣,身子也已經靠在了絕壁之上,背上傳來岩石的冰冷,我看了看兩邊,這裏是一個死胡同樣的地方,唯一的出路就是井前頭上來的路,而出口早已經被這些衝出來的屍體給爬滿了。


    我的身子貼在岩石邊上,背上一陣陣地出著冷汗,感覺都已經打濕了衣服,被夜風吹過一陣冰冷,而因為在來的時候號令人偶透支了體力,現在想用同樣的方法來號令這些屍體,卻覺得是根本使不上力,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這才意識到,這些突變都是計算好的,就像一個步步深入的局,就等著我走進來,我雖然已經有所察覺,可卻還是中了圈套,這時候我才想起寧桓隱晦的提醒,他勸我回到木屋裏別管外麵發生了什麽事,實際上就是繞著彎子在告誡我,隻是我聽出了一些意味卻沒有完全理解罷了。


    關心則亂,看來說的的確不錯,我當時一麵惦記這個幸存者的安危,另一方麵又擔心拐子他們,所以才這樣衝了進來,現在看來的確是莽撞了一些,現在不但這個幸存者已經徹底死了,我自己也被困在了這裏,而我想從他口中探知的消息終於也成了妄想,這一條十分重要的線索到了這裏就算是徹底斷了,本來我還想從他口中問一些關於爺爺當時的事和後來孟磊來到這裏的事的。


    現在這些都隨著他的死亡全部沒有了,而我下了決心冒險上來的決定終於也將自己陷入了絕境之中。井裏的水依舊在突突地冒著,裏麵就好像藏了數不清的屍體一樣跟著往外麵冒,我這才意識到它們之所以都朝我過來,隻怕是因為我身上死神香的緣故,隻怕這也是它們會起屍的緣故,明明早先的屍體浮上來的時候根本沒有任何異常的。


    又或者不是這個原因,因為這裏本來就有著奇異的風水格局,但不管是什麽原因,我都處在十分緊急的情況當中。我想著自己該如何脫身,忽然卻見這些朝我爬過來的屍體忽然停了下來,然後我隻聽見一陣奇怪的聲音從井裏再次發出來,而井裏的水就像是沸騰了一樣地在往外麵拚命地噴灑著,這場景大約持續了一兩秒鍾的時間,我終於看見一雙烏黑的手扶上了井的邊緣,我隻看見這一雙烏黑的手就像是動物的爪子一樣,雖然是人的手掌形狀,卻已經完全變形了,看上去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刀刃。


    之後它呼啦啦地就從井裏麵躍了出來,雖然是人的形狀,但是卻比尋常人高出很多,而且它的全身都是黝黑的,周身的長相也分外奇怪,隻是我卻認出了這東西,它和我見過的那個人嬰是何等的相似!


    何況寧桓也和我說過,人嬰是會像人一樣生長的,那麽從井裏麵冒出來的這一個就應該是生長之後的人嬰了,而就在他跳出來的那一瞬間,我忽然聽見耳邊有一個聲音和我說:“快關了手電!”


    我也來不及去思考這是誰的聲音,是從哪裏傳出來的聲音,我立刻關了手電,手電的光沒了之後,我的眼睛陷入短暫的致盲狀態,隻覺得自己根本看不見眼前的任何東西,而隻能聽見比之前聽過的人嬰更加尖細的聲音傳過來,大約就是這東西的叫聲了。


    這時候我身邊這個聲音再次小聲出聲道:“你之前見過的是人嬰,這是人屍,人嬰要長大就必須不斷地吞食屍體和活人,這裏甚少有人會來,所以它基本上都是靠吞食屍體長大的。”


    從聲音上我大致已經聽出了這個人是誰,在這樣的時候還能這樣冷靜而且用這樣冰冷的聲音說話的不是薛又是誰。意識到是薛在身邊,我忐忑不定的心神這才平複下來,而這時我聽見前麵傳來“吱吱喳喳”的聲音,好像是人屍在吞食屍體的聲音。


    薛則拍拍我的肩膀說:“你小心地跟著我。”


    然後我就感到薛在往旁邊走,我們的旁邊是另兩間木屋,這個死胡同一樣的山澗邊緣建造著兩座木屋,而另一座則建在了出口的地方,我跟著薛躡手躡腳地轉到木屋後麵,然後薛對我說:“你先鑽進去。”


    原來這木屋這裏已經被薛開了一個口子,我於是先爬了進去,木屋裏麵更是一片昏暗,我已經做好了裏麵一片狼藉的準備,自然也已經準備好了忍受裏麵散落的遍地都是的屍骸。


    可是我進去之後,除了碰到地麵,卻什麽都沒有,我雖然心上有疑惑但是卻不敢出任何聲音,之後我感覺也鑽了就進來,然後他用很冰冷的,並且隻有我能聽見的聲音對我說:“趕緊脫了衣服。”


    我不防他這樣說,一時間不知道他要幹什麽,於是有些發愣,而他見我沒動靜就來拉扯我的衣服,我反問:“你要我的衣服拿來做什麽?”


    薛說:“快把衣服脫下來,沒時間了,連襯衣一起全部脫掉。”


    我不知道他倒底要幹什麽,但是他絲毫沒有在開玩笑的意思,而且在這樣的時候薛不會做無用的事情,於是我盡量不發出聲音將外衣和襯衣都脫掉,然後我感覺薛的手按在了我肩膀上問我:“有感覺沒有?”


    我覺得很無語,他這麽用力怎麽會沒感覺,我於是回答他說:“當然有感覺,我又不是木頭,骨頭都快被你捏斷了!”


    然後薛的手又向下滑了幾寸,同樣問道:“有感覺沒有?”


    我在心裏嘀咕薛這是要幹嘛,但我還是回答說:“你輕些,骨頭都快被你卸掉了。”


    然後薛的手又向下滑,我感覺很不自在於是就要轉身,可是卻被他一把按住:“別動!”


    再之後我感到他的手已經摸到了我的尾骨位置,可是之後就沒有任何感覺了,他問我:“有感覺沒有?”


    我本來想一腳踢開他的,但是這回沒了任何感覺讓我也是很奇怪,我於是說道:“奇怪,這回倒一點感覺也沒有了。”


    然後我聽見薛說了一聲:“就是這裏了!”


    然後還不等我反應過來,我忽然感到一陣刺骨的疼痛從尾骨處傳出來,我毫無防備正好要呼喊出聲,可是卻被他一把捂住嘴叮囑道:“會很疼,你忍著些!”


    說完我隻感覺一陣撕心裂肺的同從尾骨往整個脊背蔓延開來,火辣辣地就像是有火在燃燒一樣,而這種感覺最終席卷了整個脊背,我拚命地忍著不敢出任何聲音,最後這痛感蔓延到脖根,我才聽見薛說:“幸好發現的早,你自己竟然一點也沒察覺!”


    第二百二十九章實情


    我隻覺得整個後背都像是火燒火燎一般地疼痛,但是又出於忌諱外麵的人屍所以連哼都不敢哼出聲,最後隻能無奈地咬緊了自己的衣服,我隻感覺薛就像是從我身上直接撕掉了一張皮一樣,整個脊背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而實際上他的確是從我身上撕掉了一張皮,隻是這張皮不是我的罷了,我的幾倍雖然有些出血和滲血的狀況,但是自己原本的皮還在,沒有像想象的這般變成了血肉模糊的一片。


    他將撕下來的這張人皮在我眼前一晃悠,我這才反應過來當時我記得有一個人偶貼在了我身上,我雖然將它一把扯下來摔在了地上,但是當時很可能並不隻有這一個人偶附到了我身上,由於慣性思維,我扯下來一個就沒有注意已經有一個暗度陳倉,已經與我的肌膚暗自合為一體了,雖然我不知道這人皮附在我身上會帶來什麽具體的影響,但是總歸逃不了變成它們這稀奇古怪的樣子,又或者最後自己的一張皮就這樣被剝下來了也說不一定。


    想到這裏的時候我第一次開始思考這些人皮的來源,這些人皮是如何剝下來的?


    然後薛將什麽東西擦在了我背上,擦了這東西之後我感覺火辣的同感有些緩輕,背上傳來清涼的感覺,薛說:“你在裏麵別出去,先把衣服穿起來,我得出去看看。”


    薛親自去,即便是駭人聽聞的人屍估計也奈何不得他,但我還是叮囑他說:“你自己小心一些。”


    然後薛就出去了,我在裏麵隻能聽見外麵的響動,自從薛出去之後,我就徹底失去了他的蹤影,連腳步聲都聽不到,而外麵則依舊是人屍在撕扯吞食屍體的聲音,以及不斷在往外麵湧的水聲。


    這聲音這樣持續了十來秒,忽然外麵變成了一片寂靜,就像是所有東西在倏忽之間就全部消失了一樣,而緊接著,我就聽見一聲淒厲而尖細異常的慘叫聲從人屍的口中發出來,那聲音撕心裂肺得就像是受盡了難以想象的苦楚一樣,在這寂靜的夜空裏久久回蕩不絕。


    慘叫聲之後,外麵就再沒了半點聲響,就連不斷往外冒著水的聲音也消失殆盡,然後我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在木屋邊上響起,我有些警覺起來,然後聽見薛的聲音說道:“可以出來了。”


    這前後甚至還不到一分鍾的時間,如果換做是我,隻怕要和這東西有一場生死搏鬥,而且即便拚了命甚至可能都拚不過它,薛隻是輕鬆地就搞定了它。


    我將衣服穿好,但是移動起來還是牽扯到全身,疼痛感傳來,幸好這隻不過是皮肉傷,沒有傷筋動骨,忍著也就過去了。我從木屋裏鑽出來將手電重新打開,隻見這裏滿地都是狼藉的屍體,有些已經被人屍撕扯得不成樣子,簡直不堪入目,而井裏暴漲的水已經徹底退了下去,隻有整個地麵還是潮濕一片。


    即便知道薛很強,但是見到他轉瞬之間就搞定了這一切還是讓我分外驚訝,我問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薛卻並沒有回答我,隻是說:“我們先離開這裏。”


    然後他就示意我下去,我想到上來這裏的目的,於是說道:“可是猴子他們……”


    薛打斷我說:“他們會沒事的,你不用太擔心他們。”


    我聽見他這樣說懸著的心才鬆了一些,隻是依舊有許多謎團在腦海裏打轉,我說:“十三告訴我你在隊伍中,你假扮成了他們三個人中的一個是不是?”


    薛說:“沒有,我先你們一步到了這裏。”


    原來是這樣,我便沒有再繼續問下去,和薛來到了之前休息的木屋裏,也是這第一組木屋唯一還算完好的木屋裏,隻是在經過被燒掉的那一間木屋的時候我忽然問薛:“這間木屋是你燒掉的是不是?”


    薛不帶任何感情地回答我說:“不是。”


    我驚訝道:“不是你的話會是誰呢,總不會這木屋自己會燒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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