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當我聽到十三的答案之後我隻覺得很無語,而且深深意識到這的確是他的一貫作風,一點也不像我知道的那個傳說中的蔣的樣子,隻不過從剛剛十三說的那一係列發生的事中,看得出他的心眼還是很足的,雖然很可能他故意忽略了許多細節,但是我依舊能看到他反應的迅速還有心機之深,與我看到的十三完全就是兩個樣子。


    所以十三的這個答案既讓我很無語,又讓我有一些懷疑,懷疑十三並沒有說出他當時真正的想法,當然這些我都不可能親口去問他,隻能暫且相信他的確是這樣想的,因為十三告訴我說他也不知道他比出的一巴掌是多少錢。


    我又細細往深處想了想,忽然覺得十三可能說的是真的,我不該懷疑,因為這是一種最好的方式,也可以看出十三的聰明之處,他雖知道翡翠玉璧很稀有,但是卻不知道這個人能承受的價錢是多少,而從他所能包容的價錢就能看出這件東西究竟特殊在哪裏,而像蔣這樣看人如此毒辣的人一眼就能看到對方的態度,從而確切知道這塊翡翠玉璧的價值來,甚至還能看出別的什麽來。


    我在心裏暗暗這樣想著,而十三繼續說道:“這人見我比了一巴掌,皺了皺眉頭,開口問了一句——五百萬?我見他一口氣能開出這麽個數目,就知道他是一頭肥羊,隻是他才剛出口我就聽見旁邊店鋪老板唏噓像是要心髒病發作立馬昏死過去的樣子,為了不想嚇到他,我讓他暫且回避一下,他倒也懂事,知道我不會虧待他,就暫時離開了。


    “店鋪裏隻剩下了我和這人兩個人,對於在日喀則這樣的地方能開出這樣價錢的人已經不是肥羊這麽簡單了,而我既然已經決定試探他的底細,於是搖了搖頭,我看見他皺了皺眉,反問了一句——五千萬?我不動聲色地依舊搖了搖頭,然後我就聽見他笑了,但是他笑的很不自然,像是超出了他的能力之外,又好像是別的什麽,總之他的神情很複雜,他說道——你要說的是五億的話就有些誇張了,而且這東西未必……


    “說到這裏的時候他忽然就不說了,像是想到了什麽,然後又改口說——當然有些地方的確能有這個價,但是你也要知道那也是要有運氣在裏頭的,很多時候也要有命來花這些錢,更別說是在日喀則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價錢簡直就是癡人說夢。我並沒有理會他的恐嚇,我知道即便我真的要價五億隻怕他也是會不惜一切來要的,即使讓他傾家蕩產,但是這不是我的目的,我需要知道這塊翡翠玉璧對他和對你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麽,於是我跟他說我比的這一巴掌不是錢。他聽見不是錢立即就懵了,反問我不是錢那是什麽。


    “我雖然心上有譜,但是卻想知道他能夠想到的都有些什麽,我於是很神秘地對他說:你知道的!而我這句話才剛出口,我果真就看見他瞬間變了臉色,然後他忽然就警覺了起來,厲聲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有這些東西的!其實他說出這樣話的時候我心中也是一驚,而且絲毫不知他說的是什麽,他可能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很快就緩和了表情,接著說了一句很奇怪的話。”


    我見十三又說道關鍵處,於是追問道:“什麽話?”


    十三說:“他說——玉鯉金龍串七串,敲得閻王殿中殿。”


    我重複一遍:“玉鯉金龍串七串,敲得閻王殿中殿?這是什麽意思?”


    而這時候在一旁默默聽著的薛忽然開口說:“這是暗語。”


    十三說:“薛說的沒錯,這的確是一句暗語,那人念出這句話之後見我毫無反應,反而是一臉茫然的樣子,似乎已經看出了什麽,然後我聽見他忽然開口說——這塊翡翠玉璧五百萬,你如果願意我即刻付錢給你,如果不願意的話那就沒辦法了。


    “聽他這樣說我知道我的計劃已經徹底失敗,那一句暗語已經讓他知道我是唬他的,而再裝下去隻能功虧一簣,於是我答應以五百萬成交,這人倒也爽快,問我是要現金還是支票,我當時心不在焉的,心想你要急著將這塊翡翠玉璧出貨隻怕也不是因為錢,於是我說要支票,最後他拿著翡翠玉璧就走了。在他離開的時候,我留意到一個很細微的跡象,他手中提著一口黑皮箱,看他手上用力的樣子,似乎很沉,而我忽然有一個念頭,這裏頭是不是就是現金!這個念頭劃過腦海的時候我自己都被嚇了一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完全是有備而來的,而且早已經做了十足的準備,如果當時我說要現金隻怕他當場就能數出五百萬給我!


    “意識到這點,我覺得自己一定是遺漏了什麽,於是我給這家店鋪的主人一些好處費就急急忙忙地跟著這個人出去,隻是這個人很狡猾,還沒走出這條街,他已經沒有了蹤影,他很可能從我沒有對出暗語之後就已經對我多有防範,也肯定會留意我的一舉一動,我心想他這邊算是沒有任何線索了,於是就到酒店來找你。”


    聽十三說到這裏的時候我再次有了同樣的問題:“這個人長什麽樣?”


    而這回十三卻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說:“我估計這個人的模樣並不是真的,而是易容出來的,這還是後來我從一些細節上推斷出來的,我猜測,他很可能是來酒店找你的那個人!”


    我驚道:“怎麽可能,他將翡翠玉璧給了我,我又讓你銷出去,他又買回來,他是吃撐了還是咋的,要費這樣的功夫?”


    十三卻說:“起初我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後來我想過一個問題,你和他之所以這樣做,是想將我卷進這件事裏來,又或者是想用這樣的法子告訴我一些什麽。”


    我隻覺得這件事蹊蹺詭異的很,隻是對十三的猜測依舊有些不能理解的地方,也許他比我想得的多想得周全,所以才有了這樣的猜測,於是我便沒有作聲,而是聽他繼續說下去,隻聽十三繼續說道:“我找到你的時候已經快到淩晨了,你見我拿了支票來隻是輕輕說了一句‘這兒快就回來了’,隻是你嘴上這樣說卻並沒有多少驚訝之意,然後你看了看支票又說:‘我以為你會賣的更高一些或者拿回些別的什麽來。’我隻是聽你說並沒有多說什麽,然後你將支票收了起來說讓我明天中午過來找你拿一半的酬勞。


    “我本來對這一筆錢並不在心上,也不怕你耍賴,於是就答應了,回到我的住處之後我一直在想這件事,但是卻百思不得其解,而到了最後我不得不相信一個結論,那就是這件事是你設下的一個局,至於是個什麽局,我卻有些猜不透。”


    連蔣都猜不透,那麽他的言下之意是不是在說我的心機比他還要深沉?隻是聽到這裏我自己也是一頭霧水,我問道:“那你第二天從我那裏拿到一半的酬勞了沒有?”


    十三說:“我拿到的不是那一半酬勞,而是整張支票,中午我到那裏的時候門是開著的,而你早已經走了,隻有那張支票被壓在桌子上,我去問酒店的服務人員,他們說309沒有退房。於是我更加奇怪了,而之後我就再沒有見過你了。”


    聽十三說到這裏,我開口問道:“那麽你在日喀則見到我是什麽時候的事?”


    十三說:“我隻記得是鬼節之後一些日子。”


    我心中想著這就對了,鬼節是七月十四,離中秋隻有一個月,而剛剛薛說四叔得到了我的蹤跡,想必之後我再沒有出現在日喀則就是被趕來的四叔給接回去了,隻是為什麽後來我又變成了原來的自己,十三看到的那個我是誰,還是說是我的什麽情況,而後來四叔又是如何讓我回到正常的,以至於我完全缺失了這段記憶,而且還去見了明老有了後來的經曆?


    消失的半年裏,我又都做過些什麽?


    我想到這裏隻覺得太陽穴一陣陣突突地跳疼,十三說:“我知道的就隻有這些了,我在日喀則也沒見過你四叔,大約是那日之後你就被他找到帶回洛陽了吧,再見到你的時候已經是在龍潭北溝的墓裏頭,你已經完全變了一個人。”


    細細算起來,這件事已經時隔五年,而當我前不久再次去日喀則的時候怪不得四叔這樣阻攔不止,而且這樣擔憂,原來是有原因的,並且還是十分重要的原因,而且日喀則這個地方,絕對是一個分外蹊蹺的地方,因為當我兩三歲的時候也曾被擄到了那裏,這是我早已經知道的事實了。


    龍潭北溝,日喀則再到這裏,看似完全毫無幹係的三個地方,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連在了一起,還有魏王長生墓,更是與這些地方有著脫不開的關係,倒底,將這些地方完全聯係在一起的最關鍵因素究竟是什麽?


    第二百五十二章記憶中的隱秘-4


    隻是因為我的忽然昏迷竟然牽扯出這樣一段隱秘的秘密來,甚至它就發生在我身上,而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分毫,可見四叔瞞得滴水不漏,甚至就連我再一次踏足日喀則他都沒有泄露出半個字,直到最後親自來找我,於是我想起在日喀則比較關鍵的一個人來——布多,或許在五年前的日喀則之行,我已經和他有過交集。


    十三在講述這些我早已經不記得的事情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很長時間,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才發現自己還坐在冰冷的地麵上,而十三則也坐在上麵,隻有薛站著,隻是我看見自從十三開始將這件事講給我之後,他就一直盯著墓門外在看,我也留意過幾次,隻是墓門外什麽也沒有,隻顯得幽靜而恐怖,隻是薛就這樣看著,不知道在看什麽。


    等我和十三站起來,正打算不理會這裏究竟發生過什麽的時候,薛卻忽然開口說:“你們在裏麵等我一會兒,我出去下,馬上就回來。”


    我和十三麵麵相覷,都不知道薛這是要幹什麽去,但是薛從來都是這樣,他做好的決定隻是告訴我們一聲而已,至於我們有什麽異議或者同不同意他從來不管,直接就走人,這回也是,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已經走到墓門邊了。我和十三自然在原地沒有動,隻是眼睛卻一直停留在薛的身上,而外麵始終什麽都沒有。


    薛就這樣走了出去,我看見他站在墓門邊上一動不動地,不知道在幹什麽,而且他這樣站了好一陣子都沒有了什麽反應,我不禁有些覺得不尋常起來,於是我小聲問十三:“薛這是在做什麽?”


    十三卻用手指了指外麵的地上示意我看,我朝墓門外的地板上看過去,可是卻並沒有看到什麽異常的情況,然後十三無奈地說了一聲:“有時候看你也挺機靈的,怎麽總在關鍵的時候犯迷糊,你看薛的影子。”


    我朝薛的影子看過去,隻見薛竟然有兩個影子!我對十三說:“這怎麽可能!”


    十三卻說:“一個人怎麽可能有兩個影子,即便是外麵有四盞長明燈可是也不可能照出這樣明顯的兩個影子來,唯一能解釋的情況隻有一個,外麵站著一個人!”


    我立刻朝外麵看過去,可是在我的視線範圍之內我根本看不到任何人的存在,我於是說:“你能看見?我明明看不見任何人在外麵!”


    十三說:“我也看不見,但是薛看見了,否則他不會這樣莫名其妙地出去,我們就靜觀其變吧,看看接下來是個什麽事再說。”


    我隻覺得這樣的情景多少有些瘮人,明明沒有人,可是卻憑空冒出一個影子來,難道那人是隱形的透明的嗎,可是既然是隱形的或者透明的是不該有影子的啊!


    可是十三卻說:“我聽說人如果隱形了影子是不會隱形的,照樣能投出來,你看我們現在看到的這狀況是不是就是這樣。”


    我說:“你還真覺得人可以隱形?”


    我看見十三剛想說什麽,然後就猛地拽住我的胳膊說:“你快看!”


    我朝門外看去,隻見原本在門外站著的薛忽然就這樣憑空消失了,我甚至看到他消失的那一幕,隻是一眨眼他就徹底不見了,隻是地上還有兩個影子,但是薛的影子搖晃了幾下就徹底不見了,剩下另一個影子。


    我幾乎是驚愕地看著十三,十三這時候倒比我沉穩多了,似乎是已經見過了這樣的場麵,又或者是早已經有了心理準備,然後他說:“你看,這個影子朝我們走過來了。”


    隻見這個影子緩緩往墓室裏麵延伸進來,直到消失在外麵的長明燈無法照進來的地方,也就是我們站著的地方,而它的另一半則還處在長明燈照亮的範圍之內,從影子的投射來看,我大致可以確定它所站著的方位,它已經走進了墓門裏麵,就麵對我們站著。


    我覺得呼吸一下就變得沉悶了起來,眼睛幾乎是一動不動地看著這一片虛無,我甚至覺得除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影子,我根本感受不到任何的存在。


    而這個影子就這樣投在地上,從進來之後就再沒有動過,然後我忽然往前走了一步,而十三猛地拉住我的胳膊問我:“你要幹什麽?”


    我說道:“它這樣站著我們一直陪它站著,要是它永遠不動我們難道也要在這裏站一輩子嗎,還有薛剛剛從我們眼前消失了,我要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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