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長風臉色微變,同時雙腳蹬地,騰空飛起,兩手一揚,數枚飛鏢“怵怵怵”破空而去,直射蕭稷門麵。


    “大哥小心!”蕭策往大哥身前飛身一撲,隻聽得金屬碰撞,“鐺鐺”做聲,數枚飛鏢應聲落地。


    施音禾收回出鏢的手,隨手從腰間抽出師父給她的軟劍,輕輕一抖,“嘩啦”一聲,繃直的劍身直刺段長風。


    “阿爺小心!”段清子從窗內飛身而出,手裏不知何時多了一把長劍,擋在段長風麵前。


    “哐當”一聲脆響,兩劍相擊,兩人敏捷的避開對方劍鋒,左右錯開,同時回旋,再次出劍。


    段清子招招致命,施音禾遊刃有餘,嘴上還不忘誇讚出口:“好劍!……好淩厲的功夫!……這招妙極!……這招不該用於攻,該用於守……”


    段清子使盡全力,卻還是處處下風,出的每一殺招,都被施音禾輕鬆化解,施音禾還輕鬆的解讀她出招的短處。


    她氣急敗壞,出手更是狠厲。


    另一頭,蕭策站在段長風對麵,神情嚴肅:“原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佑王爺,窩居鼠洞這麽多年,佑王爺身體挺硬朗。看來,這地方的風水,養人。”


    “你們到底是何人?”段長風再次發問。


    他常年隱居,極少出門,一切計劃都是在桃林共同商量決定,鄒澤負責在外頭行動,他在幕後操縱。因而,他並不認識蕭策蕭稷。


    鄒澤隻跟他提兩兄弟是江湖奇人伍熹子的弟子,而施音禾就是伍熹子煉製出來的珍貴藥人。


    他前大皇子蕭承佑的身份,隻有鄒澤一人知道,連孫女兒段清子都不知道自己皇室後人。


    當年起兵逼宮,被現皇上打敗後,他用屬下的屍體掩蓋,被報戰死,實際是帶著兒子兒媳躲進荒山野林,逃過一劫,最後隱姓埋名於桃花村,苟活至今。


    直到幾年前,兒子兒媳病死,孫女也跟著病發,鄒澤正好出現,幫他醫治孫女。後鄒澤又探得他真實身世,打算幫他重振雄風,奪回江山,報當年兵敗之仇。


    鄒澤仗義救人,他才決定跟鄒澤沆瀣一氣。


    若不是鄒澤對他有恩,他偶然說出身世,恐怕他的身世要永遠埋藏於此。


    如今,鄒澤不在,這兄弟倆竟都對他的舊身份脫口而出,怎能不讓他震驚?


    蕭策沒有正麵回答他:“佑王爺,您實在不該跟那鄒澤蛇鼠一窩。你可知,他是敵國太子?”


    段長風身軀一震,略略震驚後,歸於平靜:“敵國太子又如何?不管他是誰,幫我者,就是我的貴人。傷我者,就算親兄弟,也不共戴天,除之後快。”


    蕭策笑笑:“若我猜的沒錯,你選這上門孫女婿,是為日後萬一真能成大業,他跟你孫女的孩兒,就是皇太孫,您的直接繼承人,對不對?”


    段長風哈哈大笑:“有何不可?”


    蕭策表情揶揄的看了蕭稷一眼,那意思:大哥,這可是潑天的尊貴啊,你當真不願?你若點頭,為弟陪你拚上一拚,這江山,可不就是你的了?


    蕭稷冷冷回瞪他,並不說話。


    伍熹子秒變看熱鬧的老頭子,一屁股坐在桃樹下,抬頭看了看那一樹粉紅淺白,想起段長風說拿鮮血養花的話,他又嫌棄的往外挪了挪屁股。


    他眼裏隻有施音禾跟段清子的對打,看著施音禾輕鬆應對,他非常滿意,連連點頭稱讚。


    眼看施音禾已經把段清子逼入死角,他忍不住喊話段長風:“段老兒,你家孫女沒招了,你看吧,還是我教出來的徒兒有出息……你孫女那點三腳貓功夫,還不夠格當我大徒兒的媳婦,再回去練練,興許還有機會……誒誒誒……段老兒,聽見沒有?你再囉嗦兩句,這地方就得被我小徒兒給削平咯。”


    “伍熹子,你個聒噪老匹夫,想在我地盤撒野?我不答應!”


    段長風兩腳點地,再次騰空,嘴裏喊話:“清兒,後撤,放毒蜂!”


    段長風手上微揚,一陣濃烈的花香在空氣中漾開,沁人心脾。


    段清子一個激靈,手持長劍奮力反擊,施音禾則輕輕化解,後退一步,算是讓她一招:“原來你叫蕭清子,你走吧,去你阿爺那,你阿爺年紀大了,小心照顧著點,你的病,日後我再想辦法找你……”


    段清子冷笑:“好一個貓哭耗子的把戲,你想裝好人讓他看,何必拿我做戲?這副惺惺作態,男人看不出,我還看不出?”


    她邊說邊後撤,被身後的段長風一把拉住,兩人再次飛身而起,腳踏樹梢,越過桃林,直往那密林深處隱身。


    她竟誤會施音禾跟她搶蕭稷,施音禾哭笑不得,若不是剛才聽到蕭稷蕭策跟段長風的對話,她知道眼前的祖孫跟自己一樣,出自皇族,她不會手軟。


    但她終究還是手軟了,她能感同身受於段長風祖孫的飄零。


    那些皇權之爭,對她來說,太遙遠,她隻知道,眼前的人,是她的親人,她不想傷害他們。


    她的手軟,並未收獲同等的回報。


    隻聽得一陣密集恐怖的嗡嗡聲從四麵八方傳進耳膜。


    緊接著,遠處出現不斷變換形狀的烏雲,帶著越來越大的嗡嗡聲,席卷而來。


    “不好,是綠頭毒蜂!老夫命休矣!”伍熹子大驚失色。


    “綠頭毒蜂?”施音禾不解的看向師父。


    “哎呀!死丫頭,還杵著做什麽?快躲進屋關窗!你們兩個,還不快進來!杵在那等死啊?那可是綠頭毒蜂,比鶴頂紅還毒!”


    伍熹子一邊往屋裏躥邊著急招呼自個徒兒。


    蕭稷默默看向段長風祖孫遠去的方向,拿眼往身後一瞥,身後更遠處的小樹林裏,一陣騷動,有細微的聲響,沿著外圍的桃花林,往段長風的方向去。


    那是江克成跟賀峰帶兵,在追尋段長風足跡而去。


    廖昇一直保留著兵器庫,必定不尋常。蕭稷早就懷疑他們還有舊部,他們跟他們當年一直追隨的所謂王者,一定還有某種聯係。


    蕭稷一路追蹤,好不容易尋到這個桃花林,斷不能讓他銷聲匿跡。


    他的身後保持有人,這也是他一直默不作聲的原因,他在觀察,他在等待時機發號施令。這也是他的習慣,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判斷事情,更多的是用耳朵跟眼睛。


    蕭稷盯著江克成跟賀峰的聲影漸行漸遠。


    “大哥,快!”


    蕭策拉住蕭稷,往木屋疾馳,四個人幾乎是同時飛身入內,又轉身快速將門窗關關緊。


    看著嚴絲無縫的門窗,幾個人都鬆了一口氣,伍熹子無意抬頭,臉色一變:“好個段老兒,他這是要讓自己的蜂子蜂孫甕中捉鱉啊!”


    施音禾順著他們目光往上一看,有天窗,而且,此刻的天窗,已經黑壓壓的覆蓋了密集的毒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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