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上,柳沐不敢有絲毫大意,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盡可能不發出一絲聲音。


    每當聽到一點風吹草動,他都會立刻俯身在茂密的草叢中,警惕地窺視著周圍的動靜。


    隻有確定沒有任何異常後,他才會再次以最快的速度繼續前行。


    柳沐這輩子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謹慎過。


    因為他心裏清楚,如果被敵人發現,那麽不僅僅是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脅,就連媚世煙恐怕也難以逃脫厄運。


    所以,他必須保持高度的警覺,確保兩人能夠安全抵達目的地。


    一路走下來竟是有驚無險,未遇到任何猛獸,也沒有發現朱蒙等人。


    在紅日沒入西方的最後一瞬,柳沐終於趕至一線天,一眼就看到在峽道口朝外張望的賈大郎,許三盛。


    柳沐激動之的險些流下淚來。


    “少主……”


    “許叔……”


    “大朗……”


    三人激動許久,柳沐才想到媚世煙,急忙道:“我們進穀。”


    賈大朗擔心道:“少奶奶怎麽樣?”


    “無礙,但需要靜養幾日”


    眾人進入穀內時,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由於時間倉促,他們都沒有料到會突然間到這裏避難,所有並沒有準備任何生活所需之物,也無找到適合的遮風擋雨之所,


    隻有許,賈兩人匆忙間在山坳處搭的三間草棚,供眾人各自休息。


    這種危機時刻,有個地方落腳已是不易,哪還能有什麽過分的要求。


    眾人把媚世煙安置好後,各自忙碌開。


    媚世煙服下藥液,生命無憂,柳沐放心下來,開始尋思如何應對朱蒙的危險。


    此人必然正在穀外四處找尋他們,一旦找到,後果不堪設想,所以必須馬上配置八寶淬體液,盡快增加實力。


    沉思一番後,柳沐把賈大朗叫來,吩咐他砍伐綠竹,製作儲存八寶淬體液的小竹罐。


    許三盛則是燃起一堆篝火,把白日間捕捉到的兩隻雄山雞,一隻野兔殺來,兩條魚放到火焰中慢慢炙烤。


    柳沐借著火光,把一直藏在懷內油包中的十五份八寶淬體液草藥一一取出,一份份按照藥方小心調配。


    這種可加速武者修行的強身藥液難在不知藥方,配製過程卻是非常簡單。


    片刻功夫,柳沐身旁已多出十五個竹罐,罐中盛放的自然是‘八寶淬體液’,說是藥液,其實是糊狀物質。


    “這黑黝黝,臭烘烘的東西就是八寶淬體液?賣相這麽差。怎麽對得起‘八寶’兩字,我看叫八怪更妥當些。”


    眾人費了近一個月的時間,最後竟搞出這麽個辛辣刺鼻的黑糊糊。


    賈大郎大失所望。預想中的香飄千裏,光輝璀璨是一個也沒出現。


    柳沐望著眼前黑芝麻糊狀,散發陣陣惡臭的八寶淬體液,心中一陣惡心,臉上卻擺出長輩教導小輩的姿態,訓斥道:


    “臭小子,你懂什麽,你要知道,這世上,越是賣相差的越是珍貴。你難道不知良藥苦口的道理?


    你難道不知人不可貌相的道理?


    不要廢話,快服一劑,此藥效果非凡啊。”


    大郎一臉狐疑的望著柳沐,道:“您老人家以前又未曾服過,怎知效果非凡?”


    柳沐無言以對,惱羞成怒道:“我說非凡就非凡,我的話你也敢懷疑?大逆不道,快喝!”


    在柳沐的威逼下,賈大郎磨磨蹭蹭的拿起一個竹罐,看了看,心中一陣反胃,哭著臉道:


    “要不少主您先?您辛辛苦苦調製的寶藥,怎能讓徒弟先服,太折煞我了,您先,您先。”


    “沒關係,我寬宏大量,從不計較這些。乖,喝吧,”


    柳沐的語氣像是哄騙小白兔的大灰狼,令賈大郎哭笑不得,更是不敢服用,


    “這不會有毒吧?要不我們捉一隻野獸試試?”


    柳沐騰的彈起,‘崩’一下彈了他一個腦瓜崩,大怒:“你知不知道這寶貝的珍貴處?”


    “知不知道我費了多大的心思?”


    “若非你是我柳家的人,怎麽輪到你服用,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賈大郎一看柳沐動了真怒,不敢再討價還價,心中一狠,一口喝光。


    入口真是苦辣酸臭,難吃之極,怪味直衝腦門,若不是見柳沐臉色不善,險些一口吐出來。


    賈大朗喝過之後,急忙運起《神力金剛功》煉化藥力。


    許三盛笑意盈盈的看著這一幕,心中充滿溫馨親切的感覺。


    在江湖上打打殺殺大半輩子,這種把他人視為親人的感覺他未體會到。


    由於他父母早逝緣故,從小養成他孤僻,膽怯怕事的性格,以前跑江湖受人欺侮時,他都是極力忍讓。


    確實忍不了時就躲避,從未和人發生正麵衝突過,像現在這般一日殺三人的情況更是絕無可能。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因為柳沐。


    柳沐此人,好像和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格格不入,對任何人都是平等對待,從沒有上下尊卑之分。


    若不是親眼所見,你很難相信出身顯赫,實力高強的武者對普通人會這麽溫聲和氣、交談嬉鬧,耐心教授武學;


    也不會相信主人對奴仆會如此溫良寬容,


    更不會相信主人會拚命保護仆人,並悉心照料。


    這個世界有的隻是強者對弱者的肆意踐踏,主人對奴仆的威嚴肅穆和生殺予奪。


    他此生所見的所有人之中,隻有柳沐是個例外


    。他是唯一一個讓他感覺到受到了真正尊重的人,從他張口閉口許叔,有什麽事都首先和他商量就可見一斑。


    以前可從未有人這麽稱呼他,尊重他。客氣的稱他老許,絕大多數都是許禿子,老東西的叫。


    錢二多,李小明等人雖表麵上稱他一聲許叔,但他敏銳的感覺到他們內心深處是非常輕視他的,無非是大家當時同在屋簷下,生死不由己,須得互相幫襯,才導致他們表麵上尊重。


    賈大郎略微好些,但也是因見柳沐尊重他,愛屋及烏的原因。事實上,他和其他人沒什麽分別。


    至於媚世煙,卻看不透,此女對任何人好像都冷臉相待。


    想到這裏,許三盛目光移向昏睡不醒的媚世煙,暗歎一聲,希望這女娃早些好。


    否則,不知柳沐會如何傷心呢。他早看出柳沐對這女娃情深似海。


    柳沐緊緊盯著盤膝修行的賈大郎,見他周身泛起淡淡的金色光芒,心下大奇,修行《神力金剛功》原來這麽古怪。


    片刻之後,賈大郎忽得一下躍起,臉上露出興奮之色。


    柳沐身體一震,問道:“怎麽樣?藥效是不是很強大?”


    “不知道!”賈大郎一攤雙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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