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有財硬擠出一個笑,比哭還難看:


    “賢侄啊,想了想,覺得還是沒必要去縣衙。


    你看啊,這事確實是我兒做的不對,但你也狠狠教訓過他了。


    不如兩相抵過,這事就這麽算了?”


    許淮和挑了挑眉,沒作聲。


    急得他娘子封氏不停拉扯他的衣袖:“老爺——”


    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從懷裏掏出張五十兩的銀票塞到許淮和手裏。


    “賢侄啊~這是我替我那不孝子賠給你家幼妹的,你看——”


    許淮和毫無心理負擔的將銀票揣進懷裏,對著鄭有財展顏一笑:


    “自是就此打住,互不追索。”


    鄭有財先是一愣,隨後便是暗自長舒一口氣:


    “是是是,賢侄說的是,互不追索、互不追索的好!”


    事情就這般了結,鄭地主一家帶著自家的豬頭寶貝匆匆回了家,急著看大夫去。


    許淮和對鄭裏正很是好生感謝了一番,難得裏正肯為他們一家著想,而不是縱著族親肆意妄為。


    鄭裏正經過這一遭也愈發覺得此子不同尋常,將來定有一番作為。


    暗自決定要同其好好往來,打好關係。


    吃晚飯的時候許淮平才牽著阿珍回到家,還不知道今天發生的事,乖巧的將吃得肚子滾圓的阿珍拴到馬棚。


    他可自豪了,趁著沒人注意拔了老鼠精家好大一片胡蘿卜喂阿珍。


    要不是阿珍實在吃不下,都朝他翻白眼了,他還想去拔。


    “阿平,洗好手就進來吃飯。”堂屋傳來楊淑君沒什麽精氣神的聲音。


    許淮平聽著有些奇怪,心下疑惑,但也沒大在意,乖乖的洗好手上桌吃飯。


    才剛坐下就收到了某人委委屈屈的告狀:“二哥哥,鄭大牙他今天欺負我。”


    剛端起碗的手滯在空中,許淮平睜大眼睛看向妹妹,似是在確定對方沒同他開玩笑。


    楊淑君歎了口氣,她這女兒平時啥都好,就是特別愛告狀。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不會暗自受欺負。


    看到許幼清癟著的嘴,一臉不開心,許淮平確認了對方確實被老鼠精欺負了。


    “不怕,我、我下次把他推糞坑。”


    一邊說一邊還很是認真的點了點頭。


    許淮和:???


    楊淑君:……?


    一聽這話,許幼清頓時由陰轉晴。


    揚起個大大的笑臉,身子還開心的扭了扭。


    “hihi~好!推糞坑吃大糞!”


    許淮和:不是,你倆才是親兄妹吧,吃飯呢大哥。


    本來還低迷的氛圍,被這倆臥龍鳳雛直接推向了另一個極端。


    但總歸是件好事,轉移下注意力,陰影啥的也少些。


    ——


    時間轉瞬而過,年底悄然而至。


    許家所有人都換上了厚實的棉衣,裏頭還縫了許淮和從商城買的羽絨內膽,這一年的冬天比往年任一年都要溫暖。


    經過好幾個月來的食補,一家人現在臉色都異常紅潤。


    許淮和也不再是麻杆腿,長了好些肉,樣貌愈發凸顯。


    並不是說其他人就不好看,也好看,隻是許淮和的變化最明顯。


    以前光有張能看的臉,身體活像是雙筷子成精,如今二者總算開始協同發展。


    許淮平變化也大,明明幾個月前還是個乞兒模樣。


    現在倒是有幾分小少爺的韻味,白白嫩嫩的,除了傻點,其他都很好。


    這天一大早,許家一家子出動,坐馬車前往縣城買年貨。


    路上遇見村裏人都熟絡的打招呼,剛出村口就被人給攔住了去路。


    “和哥兒啊,你這是要去鎮上吧,捎我一段可好。”


    說話的是之前有過齟齬的張招娣,也不知道對方哪來的那麽大臉,還好意思過來坐自家馬車。


    車廂裏頭楊淑君十分不喜的皺了皺眉,就連許幼清都撅著小嘴翻了個白眼。


    許淮平愛玩,跟著許淮和一並坐在車廂外頭看風景。


    聽到張招娣說話,露出和許幼清同款表情,甚至還斜眼看人。


    “張嬸子抱歉,我們去的縣城,走直道不順路。”


    許淮和不想多事,拒絕完就想趕馬車走。


    張招娣像是不會看人臉色般,繼續攀談:“縣城也行,剛好我也想去縣城瞧瞧。”


    開玩笑,她可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自家大姑娘和孫二郎的婚事吹了,許家大郎現下就很是不錯。


    家境殷實,青磚瓦房大馬車,一等一的好人選。


    曾經也心儀自家閨女,可不得攀攀關係,湊湊對。


    這要是成了,以後自家可就不用愁了。


    張招娣笑得一臉精明,讓許淮和看了個真切。


    他要是還不明白對方打的什麽主意他就真是個棒槌。


    “不了嬸子,我家與你並不相熟,關係算不上好,隻能說差。


    還是不要擋在路前的好。”


    張招娣頓時臉色難看,完全沒想到對方直接下自己麵子。


    雖說這段時間以來村裏人人都說許家大郎變的能耐了,但變能變到哪去,骨子裏的唯唯諾諾終究是變不了的。


    可她如今不得不信,這許家大郎是徹徹底底變了,以前他哪敢這樣同自己說話,哪回不是客客氣氣的?


    張招娣強撐起個笑容:“和哥兒啊,嬸子也沒別的事,就是想同你說說我家荷花,那孩子同我說她一直都念著你哩”。


    說著還狀似歎了口氣:“都怪我當時被迷了心竅,覺著孫家好,逼著她與孫二郎定親,沒想到~唉~”


    許淮和嘴角微抽,這還真是把人當傻子哄騙,原身可能吃她這一套,他可不吃。


    再說了,他可是個女孩芯子,成個錘子親。


    “嬸子慎言!我與荷花清清白白,切勿汙了兩家名聲!”


    說著也不等張翠蘭回話,直接駕著馬車就往前走,驚得對方趕忙往旁邊躲。


    待馬車走了好一段距離才回過神。


    張招娣:?他居然就這樣走了!


    “呸!”張招娣朝著馬車方向狠狠啐了口,不甘心的跺了跺腳,“掙了點錢就牛氣上天了,狗屁倒灶的破爛玩意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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