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天台。


    天很藍,一望無際的藍,晴空萬裏。


    小路看著用膠帶纏裹的破舊手機,惆悵了許久。


    他在看一條支付信息,是購買的高鐵車票。


    昨天晚上購買的。


    435大洋……阿西巴!


    他就知道!私人賬戶絕對不能透露。


    你看看,你看看,又在花老子的錢!


    一個個都不把錢當回事兒,有種你們別花啊。


    小路看著車票信息,有些沉默。


    這是一張從鎮南市到湛西市的車票。


    記得在好多年前,他也買過這張車票……


    小路打開撥號,嫻熟的摁上了長長的一串手機號。


    猶豫許久之後,他點上了下去。


    “嘟嘟……”


    長長的忙音時間,仿佛敲擊在心髒上一般。


    小路心情也跟著七上八下,亂七八糟的。


    終於,另一端接通了。


    “辰辰?”


    是一名女子的聲音,她有些不確信。


    小路呼吸有些急促,他壓低聲音道:“是我。”


    “怎麽突然想起給媽媽打電話了?”


    “蘇麗麗!你沒資格當我媽!”


    小路突然間變得憤怒,渾身顫抖,控製不住吼出聲。


    麵對兒子的怒吼,那邊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平靜:“是媽媽對不起你……如果沒什麽事的話,先掛了吧。”


    “等等!”


    小路突然喊住了她。


    “快說吧。”蘇麗麗歎息說道。


    “如果,我是說如果……”


    小路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起來:“我接下來可能會見你,如果你見到我,見到我之後,抱抱我好嗎,隻要抱抱我就行……”


    他不想讓火子知道真相。


    但現在,顯然是瞞不住了。


    “辰辰,當初拋棄你是我不對,我沒資格當你媽,我現在很好,過著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蘇麗麗電話裏的聲音停頓,帶著哭腔,祈求道:“求你了,你以後不要再給媽媽打電話了,好嗎?”


    吧嗒!


    接著,手機裏傳來了掛斷的聲音。


    小路手臂顫抖,看著手機,憤怒向著地麵砸了過去。


    砰!


    本就破破爛爛的手機,這一刻徹底解體,砸得滿地紛飛。


    他的眼睛變得通紅,深呼了一口氣,抬起頭把淚水逼回去。


    不能哭。


    為那樣的女人哭,不值得。


    “小路……”


    阿喪來到天台看著小路,欲言又止。


    和其他蘇辰不一樣。


    在12歲之前,他和小路的生活是重合的。


    ……


    湛西市,豪華別墅區。


    “麗麗,咱們說好了今天全家去看海,你再不出來可要遲到嘍。”


    別墅門口,一名60歲出頭,兩鬢斑白的男子,笑嗬嗬看著蘇麗麗。


    同男子一起站一塊的,還有兩個孩子,一男一女,都是初中生模樣。


    蘇麗麗擦了擦眼角淚水,強做笑容:“來了。”


    她穿著一件價值五位數的精致連衣裙,戴著卡其色的典雅漁夫帽,雖然已經四十歲的年紀,卻依舊美豔動人。


    “磨磨唧唧的,全家就在等你了。”


    女孩哼了一聲,言語中對蘇麗麗頗為不滿。


    “不好意思,媽媽有些事耽擱了,是媽媽不對。”


    蘇麗麗笑容可掬回答著。


    女孩兒瞬間皺起了眉頭:“我有媽媽,你是誰!”


    兩鬢斑白的男子,表情瞬間變得怒了起來:“怎麽和你媽媽說話!”


    蘇麗麗溫柔笑道:“好了,老徐,怎麽能吼孩子呢?”


    徐姓男子搖搖頭道:“你呀你,就是太寵孩子了,你這溫柔的性子該改改了。”


    蘇麗麗笑了笑,然後伸出手,替一旁的小男孩兒擦了擦嘴角:“有餅幹屑沒有擦幹淨哦。”


    “要你管!”


    小男孩生氣,拍開了蘇麗麗的手,一副虎視眈眈的模樣:“我都知道,你就是衝著我們家錢來的,要不然為什麽嫁給我爸這個糟老頭子。”


    “徐正泰,我看你是反了。”


    徐姓男子臉都變得青了起來,嚇得小男孩兒也變得唯唯諾諾。


    “老徐,說多少次了,不要對孩子吼叫。”


    蘇麗麗阻攔,然後對姐弟倆道:“你們兩個先去車裏吧,司機叔叔已經在等你們嘍。”


    女孩兒哼了一聲,對於蘇麗麗的好意置之不理,牽著弟弟的手前往別墅院門口的豪車。


    徐姓男子歎了口氣:“這倆孩子多少有些不知好歹了,麗麗,你不要見怪。”


    “沒事的。”蘇麗麗溫柔一笑。


    徐姓男子笑道:“麗麗,你一定是個好媽媽,可惜我年紀大了,沒能給你留個孩子。”


    蘇麗麗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笑道:“沒事的,老徐,你是知道的,我從來不在意這些。”


    “好了,咱們也快上車吧,要不然這倆小崽子又該急了。”


    “嗯。”


    蘇麗麗剛準備離開。


    就在這時候,她突然看到一道身影。


    驟然間,蘇麗麗如遭雷擊,整個人都站在原地。


    那道身影……


    她連忙追了過去,但是卻早已找不到那道身影。


    蘇麗麗神色慌張。


    她茫然環顧四周,沒發現人,卻在別墅院子景觀樹的樹枝上,發現了一個東西。


    那是一個金色的項鏈。


    仔細看就會發現上麵有磨損的痕跡,顯然並不是金的。盡管年代久遠,但一眼就能看出來,並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


    項鏈是一個吊墜,吊墜打開,可以看到是一張照片。


    照片裏,那個笑靨如花的女人,笑容都有些模糊了。


    蘇麗麗怔在原地。


    明明在好些年之前,就已經丟掉的東西,為什麽會出現在這?


    ……


    “喂,老蘇,我都打探清楚了,鬼鷹組織的孩子,大部分都是拐賣來的,不過也有例外,有些是父母主動把孩子賣出去。”


    “那些賣孩子的父母,能夠從中獲取一筆高額的費用……”


    “喂,喂,你在聽嗎?回個話兒!”


    “喂喂!再不出聲我白曉生以後真不理你了。”


    滴!


    火子輕點耳麥關閉。


    時至傍晚,夕陽西下,橘紅色的光芒映照著車站,也拉長了火子頎長的身影。


    他最後看了一眼湛西市,不再留戀。


    抬腳踏上了通往鎮南市的列車。


    ……


    “不準開空調!”


    “小路,我熱!”


    “得得得,你別衝我吐舌頭了,和狗一樣。”


    “開一會兒,隻能開一小會兒!”


    “不行!”


    火子佇立在門口,深呼了一口氣後打開門。


    裏麵,小路和阿喪正在因為空調的事情撕扯著遙控器。


    “你怎麽回來了?”


    小路露出驚訝的眼神。


    “今天心情好,去買了點菜,給你們做頓好的。”


    火子抬手舉著兩大塑料袋兒的東西,裏麵是各種食材。


    “好好好!”


    阿喪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伸手開心鼓掌著。


    小路看到火子手中大袋的食材,然後又拿出了自己新換的二手手機,打開看了一眼,感覺天塌了。


    “我嘞個艸!買菜花了三百多塊錢!”


    “就一些普通的菜。”


    “鮑魚,你家普通菜有鮑魚嗎!”


    “錢不過是一串無聊的數字罷了,不必太在乎。”


    “媽賣批,老子和你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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