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這是我第一次驅邪,但是也不能稱之為驅邪,因為我殺了老成,其實也不算殺,老成的魂和魄都沒有了,完全就是有什麽東西附在他身上,我驅散了他身體裏的東西,然後他就徹底變成了一具屍體,隻是他死的時間已經有很久了,身體都已經徹底僵硬了,能夠走路完全因為關節處都是折斷的,所以才會有那麽奇怪的走路姿勢。


    本來我也不知道自己有這個能力,後來真的是避無可避,他發現了我,我看見他愣了下,好像有些忌憚的意味,於是我當時就堅定了一個信念,無論是他也好還是他身上的那東西也好,他們怕我,於是在他後來朝我走過來的時候,我學著見到過先生驅邪的樣子,反身用手捏住了他的的脖後根,而就在我捏住他的脖後根的時候,我手上像是捏到了什麽東西,再接著我就把附在他身上的拿東西給拉扯了出來,然後隻覺得手上用力,這東西就消散了。


    當時我並不知道我就這樣把它打散了,後來還是回去之後和先生說起了這事,先生才驚詫地看著我,然後告訴了我這事,我知道之後就釋然了,心想這樣也蠻好的,最起碼以後都不敢有惡靈在我身邊放肆了。


    而老成的屍體則在第二天被村裏人發現,隻是看到的情形和大多數人看到的人一樣,他的確是死了很久的樣子,而且他兒子竟然失蹤了,不在他家裏,後來我猜測應該是躲在趙老倌家,如果不在的話,就有些難料了。


    至於老成的屍體最後是被火化了,他家也就這樣荒廢了,然後他家就被傳成了鬼宅,因為有人說經常聽見他家院子裏有老成的聲音傳出來。


    後來為了找找看老成他兒子倒底在不在趙老倌家,我和先生去過一次,這次來到趙老倌家,他家似乎變得淒涼了,進去之後那種之前的陰森感少了一些,多了一些荒涼的味道,我說他家的惡靈好像消散了一些,先生沒說話,後來我們在他家找了一圈,沒有看見老成他兒子的蹤跡,我說不在這裏的話,那又能去哪裏,我於是有些不解起來。


    下麵的地下室我們自然也去了,這回我能分辨出那些東西的蹤跡來,發現地下室裏也沒有那些惡靈的盤踞了,好似隻是短短的時間裏,它們就跑了幹幹淨淨,隻是殷鈴兒還在,我說趙老倌家的事有些蹊蹺,正說著忽然看見殷鈴兒就在屍身旁邊蕩悠,我發現我可以和她說話,隻是她好像有些怕我的樣子,問我是不是石頭,連殷鈴兒也這麽問,我開始覺得有些蹊蹺起來,於是說自然是我,殷鈴兒卻有些戒備的神色,見她這樣,我也沒有再說什麽,就問她說看見過老成他兒子的蹤跡沒有,然後殷鈴兒才和我說應該在桑樹林裏,讓我到桑樹林裏去看看。


    至於殷鈴兒自己,我問她是否還好,她說這幾日整個趙老倌家就隻剩下她了,其餘的那些惡靈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所以這段時間還算好,隻是殷鈴兒告訴我說這個月十八趙錢就要來帶她去墳上上的義莊,我算了算,距離這個月十八還有十來天的時間。


    聽見殷鈴兒提起,我就問趙錢帶她去那裏幹什麽,殷鈴兒才說遊蕩在陽間的孤魂既不能到陰間去又沒有供奉的,就要被被押送到義莊裏去封起來,本來是給這些孤魂一個安身的地方,再來也是拘束著他們,好不讓他們做一些禍事禍害人。但是殷鈴兒說現在各個義莊都已經變了味了,不再是以這個目的為準,而是為了用這些亡魂聚煞,最起碼她所知道的這些都是,特別是趙錢的那個義莊,純碎已經變成了用亡魂聚煞的地方,隻要是被趙錢拘著去的亡魂都要被煉成惡靈,我說他為什麽要這樣做,殷鈴兒說暫時還不清楚,所以她說如果她被拘著去了也會變成和吊死女鬼她們一樣。


    我這才明白過來無論是邱布還是吊死女鬼都是趙錢煉出來的,但是說到邱布的時候,殷鈴兒說他和趙錢不是這樣的關係,邱布的來曆似乎要更加蹊蹺一些,雖然他和吊死女鬼是親兄妹,但是邱布卻並不聽命於趙錢。


    聽殷鈴兒這麽一說,我心上已經分明了一些,我問殷鈴兒說那我們要怎麽幫她,殷鈴兒說她的屍身是一個累贅,要不就讓我們把她的屍身給化了,然後骨灰用一個罐子裝起來,供奉到一個趙錢找不到的地方。


    我問說什麽地方是趙錢找不到的,殷鈴兒說我可以把她埋在青樹下麵,那裏趙錢不敢去,而且她在那裏也不會破壞村子裏的風水,目前來說是比較好的一個選擇。我覺得殷鈴兒似乎知道什麽,於是就問說為什麽趙錢不敢靠近青樹,殷鈴兒才說青樹下麵有震懾趙錢這類人的東西,他們無法靠近,包括小黑也不敢到青樹下麵去,這時候殷鈴兒才說起了這些用驅邪的法子無法驅掉的人的弱點,就是無法靠近青樹,而且隻要用青樹的樹葉拍在他們的天靈蓋上,他們就會無法再附身在屍身上,不得不選擇新的宿主。


    我聽了看了看先生,青樹的葉子竟然如此有效,殷鈴兒這才說,所以趙錢這些人才拚命想把青樹弄死,但是要弄死青樹就必須要先破風水,而破風水就要先從我們家著手,隻有風水眼壞了,整個風水局才能被破掉。


    我說竟然是這樣,怪不得這些東西總是纏著我們家,竟然是為了這樣的目的。殷鈴兒看來知道的不少,不過想想她的身份也就釋然了,她畢竟是東井的基樁,不會是一無所知的人。而且我還覺得殷鈴兒還沒有顯露她真正的本事來,上次在陰宅我看過一次,但是卻沒有親眼看到,目前看來她還是有所保留的。


    所以之後我們家幫著殷鈴兒火化了屍身,用骨灰罐子把她的骨灰裝了,最後趁著夜深人靜的時候埋在了青樹下麵。其實後來我也問過殷鈴兒青樹下麵倒底有什麽東西讓趙錢如此懼怕,殷鈴兒說她也不知道是什麽,總之就是很克這種執白皮燈籠的人,但是對於她們這些亡魂來說卻又不起作用,這大概就是所說的一物降一物吧。


    問起趙錢他們的身份,殷鈴兒說他們好像是每人負責一個義莊,具體究竟是什麽身份就不得而知了。雖然殷鈴兒給出的線索很有限,但是最起碼讓我知道這些人是幹什麽的,目前我所知道就是兩個,一個是趙錢,一個是奶奶的債,似乎奶奶的債也是一個惡靈一樣的東西,所以我覺得很神奇,看來附身在趙錢身上的那東西,應該也是和債一樣的東西。


    奶奶的債一直纏著奶奶,所以我把這個法子告訴了奶奶,可以將青樹的葉子做成荷包或者一些別的什麽東西帶在身上,或許可以讓這債近不了身,不過這個法子能不能完全阻止它們,我卻很懷疑,畢竟債這種東西,既然是欠的總是要還,命裏就是這樣,終究是躲不過的。


    後來奶奶的確用青樹葉做了荷包戴在身上,奶奶說“債”已經很久沒有出現了,自從上回向她索命之後,但是奶奶卻並不覺得這就是結束,越是寧靜,就越是有問題。這些事我們這哪是也管不到,後來我和先生在傍晚的時候去了桑樹林,我似乎看見了老成他兒子的魂一樣的東西站在桑樹林下麵一點的地方,看見我們過來的時候,忽地就不見了,我於是和先生過去看看,果真在那裏發現一些痕跡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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