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瑾禾讓徐成和書畫書墨他們跟在謝衡之身邊,寸步不離。


    徐成看著顧瑾禾一個人有些不放心,迦南寺香客太多,顧瑾禾又是第一次來。


    可是顧瑾禾覺得自己一個大人,而且上輩子她也來過這裏,走丟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不用擔心她的安全問題。


    徐成想到暗處還有謝家的人跟著,便暫時放下心來。


    都知道去寺廟爬的最多的就是階梯,沒過多久謝衡之小朋友便爬不動了。


    但在這樣的地方也不可能有人幫他,表嫂嚴肅的告訴他。


    神聖之地,不可冒犯,階梯要一步一步的走,不能讓別人代勞。


    謝衡之很懂事的沒有鬧,乖巧的點頭自己慢慢上台階,隻是明顯速度慢了下來。


    他一慢,眾人的腳步都跟著慢下來,時間長了表嫂便讓顧瑾禾先上去,並且告訴她上去後,從第一座殿開始拜,不可對佛像視而不見。


    聞言顧瑾禾原本想笑的,但站在明顯年頭很久的台階上,耳邊是隨著清風飄過來的鍾聲,鼻尖有淡淡的香火味,無端的她又不想笑了。


    徐成看著顧瑾禾的背影,微微皺眉,視線一轉又看到顧非晚也上去了,這次眉頭皺的更緊了,他低頭看向慢慢爬台階的謝衡之,眉間能夾死蚊子。


    顧瑾禾的速度比謝衡之的腳步快多了。


    沒過多久就爬到了山頂,沿路樹叢很多,風吹的樹葉沙沙作響。


    秋天到了,地上有許多掉落的樹葉,偶爾有一股風過來,卷著葉子飄起來旋轉,又慢慢落下來。


    顧瑾禾看著掉落的樹葉,不知怎的想到了江城那條街上的桂花樹,這個時候桂花早就凋謝了。


    說起來她想到顧家大廳裏,還有老夫人的院子裏,都有小型的桂花盆栽。


    她偶然一次聽老管家說過,老夫人覺得桂花的味道有點濃鬱,便沒有在院子裏種植,但因為顧瑾禾喜歡,便移植了小的桂花盆栽擺在大廳裏。


    老夫人對顧瑾禾的關心,在她看不到的角落處處堆滿了,可是上輩子顧瑾禾並沒有發現。


    “咚!”


    古老而悠遠綿長的鍾聲,層層疊疊,從房頂,樹梢,風中傳過來。


    顧瑾禾閉上眼靜靜聆聽,她記得傅淮遠說過,迦南寺的鍾是一件不可多得的藝術瑰寶,平時一年裏幾乎隻在過年除夕和小年夜裏才會鳴鍾。


    所以這時不時響兩下的鍾聲,並不是傅淮遠說的那口鍾。


    但聲音也很好聽,悠揚洪亮,讓人從心裏生出一種寧靜致遠的感覺。


    耳邊安靜下來後,顧瑾禾睜開眼,看著麵前莊嚴肅穆的大殿,想起剛才表嫂說過的話,她默默的從領香處拿了三炷香。


    就這麽拜了十來座佛像後,顧瑾禾看著跪拜都要排隊等著跪墊,也不知道表嫂他們什麽時候才能上來。


    她記得右邊有一條小路,那裏有一片荷花池,也稱作許願池,池邊都是遊客扔下的硬幣。


    顧瑾禾沿著記憶裏的小路繞了許久,耳邊嘈雜的聲音漸漸消失,這邊知道的人不多,所以平日裏過來的人並沒有幾個。


    等顧瑾禾看到那片荷花池的時候,附近並沒有看到人影。


    顧瑾禾在邊上找了塊石頭坐下來,看著水池裏一片銀色的硬幣,兩邊是兩頭石龜,活水從石龜的嘴中流下來,坐的近了耳邊便是水流快速流動的聲音。


    顧瑾禾拉了拉身上的外套,外出遊玩她穿的是一套淺藍色的寬鬆運動服,可能是這邊水汽有點大,感覺比山下冷多了。


    顧瑾禾盯著吐水的石龜,都說宰相肚裏能撐船,這烏龜有吐不完的水怎麽說?


    她一個人就這麽靜靜的坐在石頭上,身邊無人打擾,安安靜靜的聽著潺潺水流聲,奇跡般的她心裏緩緩安靜了下來。


    其實自重生以來也就一個多月的時間,這麽長時間她都沒有好好想過以後該怎麽改變一些事。


    突如其來的重生,讓顧瑾禾很長一段時間都有刹那的恍惚,經常晚上半夜醒來就睡不著覺,她隻能將自己所有的時間都安排的滿滿當當來麻痹自己。


    在顧家那一個月她用學習麻痹自己,可學完之後她突然不知道該做些什麽了。


    因為謝衡之的事她才會離開顧家,其實如果沒事她是不願意離開顧家的。


    人真的是一個很奇怪的生物,遠離了生活多年的家鄉,會想念,想著總有一天還要回去,可當真的要回去了,又舍不得現下住的地方了。


    人永遠隻記得當下,是最深刻的情感,久遠的記憶存在心裏時間長了,就落灰了,等想起來時那些記憶也模糊了。


    顧瑾禾最懷念的不是江城那條街,也不是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而是後來在顧家生活了五年的地方。


    那裏的一草一木她都記得清清楚楚,她在裏麵生了根發了牙,已經離不開這裏了。


    “哎,那不是在江城遇到的那位拚包廂的姑娘嗎?”


    秦緒看著坐在池邊的顧瑾禾,一下子就認了出來,他轉頭看向傅淮遠說道:“你說這巧不巧,在這都能遇上,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這姑娘了呢。”


    傅淮遠看了他一眼,微微眯起眼:“然後?”


    秦緒挑眉一笑說道:“你不覺得這位姑娘很特別嗎?怎麽說呢,氣質,對,就是氣質,讓人眼前一亮,見之不忘,眉宇間孤冷又帶著一絲看透生死的淡薄,很特別的一個人,小小年紀竟然看透生死了,你說奇怪不奇怪?”


    傅淮遠看向已經望過來的顧瑾禾,說道:“就你話多。”說完率先走向荷花池。


    秦緒看他走了,便搖搖頭低聲道:“我小時候可是勵誌要當導演的人,對人的情緒最敏感了。”


    顧瑾禾沒想到會在這裏看到傅淮遠,上次見還是西裝革履精英人士,這次打扮就隨意了些,深藍色的運動服穿在身上,身姿挺拔,額頭有幾縷碎發落下來,微微遮住了眉眼,這次他沒有戴眼鏡,整個人看上去多了幾分隨性儒雅。


    重生回來的第一天就遇到傅淮遠,當時顧瑾禾還沒有整理好情緒,所以並沒有打算和他多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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