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老的聲音都有些哽咽:“當年知道大少爺要帶著大少夫人和小姐來這裏生活的時候,我高興的夜裏睡不著覺,擔心這裏的環境比不上老宅,怕你們住不習慣,我連夜讓人挖了一個池塘,在裏麵養了好些鯉魚,在院子裏栽種了許多花卉。”


    “可是沒有想到,沒過多久就收到消息,大少爺出了車禍,大少夫人也去世了,小姐不知所蹤,我心裏那個慌呀,怎麽會這樣呢?”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


    “我是一天一夜也沒敢合眼,就守在門口等著,心想興許是收錯消息了,我就在門口等著,總會等到的。”


    “之後是等到了,卻是從老宅送過來的門幡······”


    顧瑾禾從未想過祖宅裏,還有人在等著她。


    這一瞬間她的心裏閃過一種莫名的情緒,她看著眼裏閃著淚光的趙老,安撫的說道:“我不是回來了嗎?我會留在這裏待幾天,陪著您好不好?”


    趙老聽到顧瑾禾不是吃過午飯就離開,心裏立刻開心起來,他心裏有數,顧瑾禾是不可能留在這裏過一輩子的。


    見趙老的情緒穩定下來,顧瑾禾親手盛了一碗湯端到他的桌前,趙老趕緊雙手接過,頗有些受寵若驚。


    顧瑾禾問道:“祖宅裏住了多少人?”


    這一路走來顧瑾禾除了趙老並沒有看到其他人,但是顧瑾禾卻是知道,祖宅絕對不可能隻有趙老一個人的。


    以前不知道,但是三年前顧瑾宇和顧臣梁來了這裏,就絕不可能沒有照顧生活起居的人。


    趙老:“連我一起一共有二十二個人。”


    顧瑾禾奇怪道:“我怎麽都沒有見到過?”


    趙老無奈的說道:“在五爺和四少爺來之前,他們都是生活在祖宅裏的,但是後來四少爺說這裏太小了,住這麽多人活動不開,就讓人在旁邊租了一棟宅子,讓其餘人都搬到那裏去了。”


    “平日裏隻有早上來祖宅打掃衛生,又或者是做過飯就離開。”


    聞言顧瑾禾心裏的火騰的一下就升起來了。


    但是顧瑾禾並沒有表現出來,她語氣溫和的對趙老說道:“這些人應該都是生活在祖宅裏的老人了,我想見一見他們。”


    聞言趙老情緒好了起來,他高興道:“好,等大小姐用過午飯,休息過後,我就讓他們過來見大小姐。”


    想到之前趙老說顧瑾宇平日裏出門一整天都在外麵,隻有在太陽落山的時候才回來,這豈不是說大部分的時間祖宅裏隻有趙老一個人?


    顧瑾禾不動聲色的問道:“顧瑾宇離開後,都是您照顧五叔嗎?”


    雖然五叔是躺在床上的植物人,但是也需要人照顧的,平日裏的擦洗看護,都要有人守在身邊。


    趙老:“四少爺出門後,我就守在院子裏,看著五爺,我跟醫生學了按摩穴位的手法,每天就給五爺按按經絡,也挺好。”


    顧瑾禾眼裏閃過一絲冷光,顧瑾宇!你還真是好樣的!


    還以為他有多孝順,沒有想到來了這裏,就將顧臣梁扔在這不管,他自己出去逍遙快活了。


    顧瑾禾不想再說這樣的話題,免得將自己氣到了。


    “趙老還有其他親人嗎?”


    趙老笑了笑,語氣輕鬆:“年輕時結過一門親,後來她生了病去世了,我就一個人這麽走過來了。”


    竟是連一個孩子都沒有。


    顧瑾禾抿了抿唇,不知該如何開口。


    趙老倒是無所謂:“幾十年都過來了,我都習慣了,這樣也沒什麽不好的,無牽無掛,活的也輕鬆。”


    之後顧瑾禾便沒在詢問什麽了,免得又說到趙老的痛處。


    用過午飯後,趙老帶著顧瑾禾來到了一間房間外,他說這裏是當年準備給顧臣君夫婦居住的院子。


    雖然當年沒有等到它的主人,但是如今等來了大小姐,也不算白等。


    “我經常打掃這間房,所以這裏是幹淨的,大小姐盡管住,有什麽需要的就叫我一聲,我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耳朵還好使。”


    這點顧瑾禾承認,當初徐成叩門的時候,趙老應該是在顧臣梁的房間,顧瑾禾看到桌上有一盆溫水還有用過的帕子,應該是給顧臣梁擦洗用的。


    這麽遠的距離,趙老都能聽到叩門的聲音,可見他的耳力遠超常人。


    顧瑾禾在房間裏隻休息了一個小時就出來了,而在她出門之後來到院外,就看到已經守在那裏的二十多個人。


    顧瑾禾看到這些人大多都是中年人,年輕人隻有少數幾個,也有兩三位和趙老差不多的年紀。


    這些人都是生活在祖宅的老人了。


    趙老就站在旁邊將這些人一一介紹給顧瑾禾認識,然後又對著這些人,著重的說了一遍顧瑾禾的身份。


    “大小姐好。”這些人朝著顧瑾禾的方向微微欠身。


    顧瑾禾對這些人說道:“我不在乎這些虛禮,讓趙老叫你們來,也是想看一看你們,知道你們生活的都好,我就放心了。”


    接下來顧瑾禾詢問了幾位老人,知道他們身體都康健,吃的好睡的著,心裏也是鬆了口氣。


    顧瑾宇這個逆子,竟然將和老夫人年紀一般大的老人給趕出了祖宅。


    他們可是在這裏生活了一輩子的老人,結果沒有想到臨了,都一大把年紀了還要住在外麵租的房子裏。


    顧瑾禾差點都要繃不住臉上的神色了。


    等這些人都離開之後,顧瑾禾也沒讓趙老跟著,讓他去休息,她來這裏,他這大半天都不得閑。


    但是顧瑾禾也清楚讓趙老去休息,他也不會休息好的,顧瑾禾看到他拐道去了顧臣梁的院子。


    時間過的很快,日頭西落,不知不覺夜幕降臨。


    顧瑾宇踏著月色走進祖宅,路過池塘的時候,突然頓住了腳步。


    他嗬斥一聲:“誰在那裏!”


    昏暗中一個人影坐在池塘邊,看不清樣貌,但是從身形中能看出是一個女子。


    顧瑾禾打開身旁的燈,燈一照亮,顧瑾宇看清來人是誰之後,愣怔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你怎麽會在這裏?”


    “難道你被老夫人趕出來了?”


    “不,不可能,老夫人這麽看重你,怎麽可能會把你趕出顧家?”


    顧瑾宇一連三個問題,將他當下的想法暴露無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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