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時差三刻,秋棠領著清字輩的侍女,卷起層層帷幕請皇後上朝。


    昨夜晚睡,上官敏華正酣眠中,因為這樣的理由被叫醒,她生氣也變作好笑,反問誰說她今天要去上朝?秋棠大為詫異,和著其他侍女異口同聲道四年前慶德帝不是有帝後同朝的旨意麽,她們還想見見自家主子威風八麵的模樣哩。


    上官敏華打了個哈欠,隻說一句那是四年前,閉了眼埋進絲被中,不再理會。到上朝時,果未見大內總管到延慶宮,及至下朝,後宮靜悄悄,按製六院後妃到皇後處請安的禮製似乎也形同廢止一般。


    侍女們向外打探了一番,回來便將安眠中的皇後拖起來,說昨夜皇帝留宿菡萏殿,那是左傾城的盟友,宮中便盛傳這是皇後將要失寵的信號;另一激怒眾女的情況是分屬皇後的製服、飾物都是四年前的舊物。


    現任大內總管早接信皇後將回宮的信,皇後住的宮殿、要穿的衣服、用具都沒有汰舊換新,那都是宮中位置最高那個左淑儀在搞鬼。


    她們吼叫不止:再不反擊,宮中將無周廣泓的立足之地。


    上官敏華歎息,伸手撥了撥散亂的發絲,道:“真是越來越懷念秋管家了。”


    “想也沒用,哪個有腦子的男人會進宮。”秋棠冷哼哼回道,“娘娘,幹脆今兒個什麽也不要穿了。”


    “皇上駕到!”一聲打斷了雙方的相互埋汰。


    宮人才宣完,周承熙龍形虎步已邁入延慶宮大門,約莫在外麵沒見到接駕的人,徑直推了幾道門,走進內室,見一眾人或站或坐,就是沒人行禮,他未置氣,旁邊跟著的總管模樣的人大喝一聲:“大膽!見到陛下還不跪下!”


    見皇後衣冠不整,揮著拂塵大怒:“大不敬!”要治她個欺君之罪。


    “滾出去!”周承熙直接將人轟走,上官敏華也使了個眼色,秋棠等侍女丟了好幾個惡狠狠的眼色,才不甘不願地退下。


    周承熙上前,攬了女子的肩,叫她起床一起用膳,說著就要將她扶起來。上官敏華笑了笑,抬眉挑了一眼,指著身上的白色單衣問妾身就穿這個同陛下進餐,不會有失國體麽?周承熙一愣,繼而咳了咳道是下麵的人疏忽了,他馬上著人去辦。


    “我也知陛下不注重這些事,也不會放在心。”上官敏華笑得很和氣,寬他的心,在床頭架上拉了件舊衫,套上後,隨意地扔出一句,“早些年,宮裏頭的事都由文公公在打點,也從未出過這樣的差子,別是告老還鄉了吧?”


    “你要喜歡,回頭就讓他到你跟前侍候。”周承熙上前替她係腰帶,靠得近了便在她粉頰上偷香。


    上官敏華輕笑著撇開頭,笑眯眯地應道:“那成,你看我身邊跟著的那些野丫頭,個個不懂尊卑的禮節,正好讓文總管教教她們規矩。”


    這話裏有話,周承熙也隻是眉頭皺了皺,說道後宮裏的事都隨她的意。上官敏華起了身,讓他先去吃些東西墊墊肚子,她隨後就到。簡單地梳洗一番後,她到前廳靠著他的位置坐下來,不忙著吃東西,舉筷給周承熙夾了些山藥做的小菜。


    見他也不動手,她問道:“這是在想什麽,用了膳再費神罷。”


    周承熙有些迷蒙,輕聲道:“朕在想,明天早上醒來你還會不會在。”


    上官敏華沒有什麽不好的反應,笑意盈盈,卷了袖子伸長筷子夾了尾蝦,纖指微動,剝好蝦肉沾了陳醋放在周承熙麵前的小碟子上,道:“趁熱吃了,好去禦書房批折子。”


    “不用。。。”周承熙訓了兩個字,看著那白嫩嫩的蝦肉,硬生生地轉了話,“皇後左右無事,同去禦書房罷。”


    上官敏華用濕帕擦了擦手,口吻還是輕輕淡淡,不熱絡也不冷漠,道:“剛到這兒得收拾收拾,我就不過去了。”


    周承熙把燕窩一飲而盡,眼睛還是不離那塊飄著醋香的蝦仁,即不吃也不說撤掉。上官敏華隻當未瞧見,她吃了些東西,起身送周承熙去朝陽殿辦公。等她回到延慶殿,略顯老態的文總管已在殿外等候。


    “文公公。”上官敏華擋住文總管的跪禮,還讓人打開中門迎他入座說話。


    文總管說不敢當,上官敏華也不堅持,親手奉了茶放在他的位置旁,文總管誠惶誠恐,忙著行禮拒絕:“娘娘真是折殺灑家了。”


    “文公公侍候了兩朝皇帝,這禮也是受得的。” 上官敏華又說,他德高望重,對宮裏的規製知之甚深,想請他出手幫忙整頓下後宮的人事,規範品級用度,文總管忙接口不敢。


    她不露聲色,轉頭指了那未撤下去的膳食,冷清清地斥道:“聖上早有言,國庫空虛要節約用製,文公公,你看這早膳的規製,整整八十一道,上百兩的銀子,得夠普通百姓兩年的口糧,傳出去可不寒了前方戰士的心!”


    “娘娘說的是,隻是如今不比從前,這宮裏早無老奴說的地兒了。”


    上官敏華捧著茶碗,掀茶蓋劃去浮在上頭的茶葉,抿了一口後,清清淡淡地說道:“若無錯,鳳印應還在碧海宮前那荷花池池底。對了,忘了問聲,那池子填了沒?”


    “沒。”文總管抖抖又抖抖,崩出一個字來,他整張老臉像被冰塊凍住了,失去神色變化的能力。


    “那就勞煩文公公找個得心的人,跑一趟罷。”


    文總管緩過神來,眉開眼正,臉上漸漸顯出重回權力巔峰的神采來,帶著正統大內總管的派頭,他起身欲告退,周廣泓來給母後請客。他著小蟒紅袍,紅絨係明珠金冠束發,精神得讓人晃眼,


    有外人在,周廣泓行了全禮告罪:“兒臣起晚了,請母後責罰。”


    “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文總管激動得老皮老肉互顫,差點說不出話來。


    上官敏華讓他見過文總管,小孩子聽話地行了禮。


    “真像,陛下當年也是這般神氣。”文總管老淚縱橫,哽哽咽咽擠出一句,叫那些老臣瞅瞅,看哪個還敢亂嚼舌頭根。


    周廣泓反問何故流淚,道誰敢亂說話讓母後不高興就封了誰的嘴,到天牢重修孔孟之道去。


    “叫娘娘、殿下見笑了。”文總管拿灰布的袖口掩去冒出來的淚花,很迅速地告退,說要好好整整這後宮的風氣,立立皇太子的威嚴。


    屋內沒人後,周廣泓放鬆了些,在母親身邊扭捏少頃,問道:“母後,我想狗蛋他們了。”


    上官敏華摸摸他頂上的小金冠,半蹲下身子,柔聲道:“成成會有新朋友的。讓你父皇安排你進學堂可好?”


    “我不要做國師的學生。”周廣泓年紀小卻極有主見,烏溜溜的眼睛透著一股子狠勁,“他和咱們不是一路人。”


    上官敏華問他從哪裏看出來,周廣泓撇撇嘴,不屑地說道:“昨晚的宴會上,兒臣瞧著,那國師比父皇還威風。那個左風行和著一派小人要把羽公主推給柳叔叔,國師搭了一句話,文武百官就默許了,獨父皇冷笑,兩三個小臣子不讚同看起來也像是有前途的樣子。”


    “成成會有新夫子的。”上官敏華保證道,周廣泓又說要想個法子,千萬不能讓柳子厚娶羽蒙珠,“他們想孤立母後,兒臣可不會讓他們稱心如意,母後,父皇靠得住嗎?”


    “成成不該懷疑。”


    周廣泓撓撓頭,篤信他的父皇打戰厲害,在朝堂上定然說一不二。他道:“我現在就寫折子向父皇請旨給左風行賜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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