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敏華眼底差點噴出火來,這是對女人的奇恥大辱。


    氣昏頭的上官敏華失去控製,手掌夾帶著長袖拍向花叢,沒的花刺入掌心。這一痛倒讓她立即清醒,這宮裏有多少雙眼睛等著抓她的把柄,好生是非。


    她緩緩地捏拳,讓刺紮得更深,確定自己完全冷靜不再想那難堪的一幕時,她轉過身,不意卻碰到靖遠侯那輕俘的公子哥。隻見他眼中愁恨深深,喃喃道:“若是我,怎舍得傷你?”


    上官敏華心中閃過不快,拂袖欲走。靖遠侯不顧她的反對,也不管附近有多少宮人,執意要帶她去拔刺包紮。如果她不同意,他就威脅,道:“本侯抱也抱娘娘去。”


    這時候,隻要上官敏華打個響指,暗衛就會出來,根本沒有理由她要受他威脅。但是,上官敏華半垂下眼,掩去其中的暗流,輕聲道:“有勞靖遠侯帶路。”


    沿著明月湖畔,看到那依然如故的竹製房,她神色淡漠地緩步前行,心中已再不見波瀾。周淡是如何地歡喜,上官敏華是不會去想的,隻要在不傷及兒子的範圍內,達到目的即可。


    醫館遙遙在望,此時秋棠接到訊息從樹影後閃出,打斷靖遠侯與皇後的獨處。


    靖遠侯戀戀不舍,上官敏華客氣而有禮,兩人道別。回到延慶宮,秋棠逢人便說周淡那惆悵落寞的模樣白白辜負了風流情種的名頭。眾人戲謔:“古來自是有情癡。”


    “誰讓咱們娘娘容華灼灼若桃李呢,擋也擋不住識香人。”


    “可不是,早朝時娘娘三言兩語就讓那色坯拱手送上百萬擔糧草哩。”


    “我怎麽聽說是娘娘用計騙得?”


    畫意擺擺手,道:“還不是同個意思,總之咱們娘娘這回不露彩都不行。”


    幾個侍女說著宮裏流傳的八卦打趣兒,望上官敏華能笑笑,收效卻是甚微。


    宮中流言飛速,侍女們已知悉發生了何事。她們相互看了看,收了笑顏不語。畫意仗著上官敏華平日的寵愛,上前扯了扯她的袖子,勸她別氣壞了身子。


    上官敏華投給她一個疑惑的眼神,畫意大著膽子哼道:“不就是個男人麽,憑咱們的手段,娘娘要什麽樣的麵首沒有。。。”


    “本宮不要再聽這種話,”上官敏華冷冷地打斷她的勸慰,轉向秋棠吩咐道,“撤掉督衛府的暗衛。”


    秋棠啊了一聲,顯是沒有回過神。待察覺到她主子冷冷的瞥視,才愣愣地接了命令,跑了兩步又回過頭,傻傻地問道:“那羽蒙珠要是跑了,還追不追?”


    上官敏華冷哧一聲,道:“那是聖上該頭痛的事。”話意裏頭冷意森森,眾侍女沒地打了個零丁。然後,她又抓到畫意,怒問:“你不在太子前頭侍候,跑這兒做甚?”


    畫意向兩旁求救,別的侍女埋頭縮肩皆默言。她抬頭,委屈地回道:“太子說他身邊已有墨四,娘娘平日裏也離不了奴家,讓奴家晚上再去他宮裏侍候即可。”


    上官敏華緩和了神色,畫意立馬蛇隨棍上,討好地請示道:“奴家給娘娘拔掉花刺罷。”言畢,便指使其他侍女搬來圓凳,卷了主子的大袖,一瞧那傷,咬牙閉嘴不語,拿起小鑷子和藥粉,安靜地處理傷口。


    裹上紗布,打好結,收拾好東西後,畫意膩在上官敏華旁,道:“娘娘今兒個脾氣真好,咱們都要不識得娘娘了。”


    “怎麽說?”她奇怪,見一幹侍女掰起手指頭,數她受左傾城之害的次數:燕門關官衙大火,進宮途中宣揚八卦抹黑,進宮當晚巴掌記,殿前捐銀搶風頭,今兒個禦花園化身狐媚子,其他小事林林總總略過。


    侍女中又扔出一句怒其不爭:“娘娘隻對左淑儀下手,可氣著娘娘的是慶德皇帝,怎地不見娘娘教那賤男人個乖?”


    “你們都這麽想?”上官敏華見眾侍女齊齊抗議的模樣,忍住心頭笑意,她很嚴肅地說道,“那就從今兒個起,由你們負責擋住聖上罷。這宮裏也不缺女人為他侍寢,本宮正好專心照顧太子。”


    畫意等人說這才好,瞧著慶德皇帝左擁右抱冷落她們最尊貴的主子,她們早就想出手。上官敏華似笑非笑,輕咳了幾聲,道:“正好有件事要差你們去辦。找人編些段子,把靖遠侯愛幕本宮奉送百萬擔糧草的事傳出去。”


    眾侍女露出惡作劇的歡喜,嘻嘻哈哈地跑出去,沿途還說著氣死慶德帝之類的解氣話。


    殿內忽然安靜下來,上官敏華揉了揉額頭,她克製著,不讓自己去想那讓人怒火中燒的一幕,把思緒轉向午時西暖閣的見聞。在桌案上她墊了墊手指,對著無人的半空道:“去請計東成。”


    未見人影閃動,她得到計管事已到殿外的回複。兩主仆碰上麵,不待她問起,計東成主動回稟:“小春師傅急命屬下來此協助娘娘。”


    上官敏華擰眉想了想,沒想通章春潮的用意。她壓下疑惑,吩咐計東成用心為周承熙辦事,尋常時分不要與她親近。計東成喏喏地應了,卻沒有立即離開。她看了一眼,道:“你心中有話?”


    “是。”計東成不吐不快,就今日所見的帝王治國策略,撿了些不合理處提來,憂心忡忡地說道,“聖上高瞻遠矚,立意深遠,自是萬民之福。隻是,屬下以為,前車之鑒,須得小心。”


    正德帝末年太子犯上作亂之始因,便是那犯了眾怒的農事新策十條,這新政之猛尤在其上。而慶德十一年的大周,本就在風雨飄零之中,外有北漠漠族與南梁虎視眈眈,內有世家之亂,單稅改一項即將導致社會各階層波動,局勢必定難以善了。


    上官敏華深深地看了他一會子,像要看透他的本質,片刻後才轉移了視線,輕聲道:“全力支持慶德帝,你不需要懷疑這一點,因為,這片江山繼任者是本宮的兒子。”


    她相信周承熙一定能做到,不單是因為新法符合戰後民生重建之所需,更重要是的,兩人勾心鬥角這些年,她可以確定:同樣的錯誤,那個男人絕不會犯第二次。


    計東成見她支持新法,咽下其他話,接著兩人交流了些北邊事務的進展,他便告退。秋棠回來時正好瞧見其影,她輕哼一聲,到主子前頭回複:“娘娘,羽蒙珠丟了。”


    上官敏華驚奇地看了她一眼,輕笑誇道:“這回差事辦得不錯。”


    秋棠搖搖頭,神色有些古怪,把暗衛探到的消息報來:左風行回府後繼續鬧,有幕僚鼓吹把羽蒙珠弄死,既可不娶北女又可栽贓給娘娘。左風行采納了這一箭雙雕之計,安排了人手去殺羽蒙珠。


    羽蒙珠藝高膽大,尋常人莫能奈何,暗衛不察,竟讓她逃出了包圍圈。其後,不知所蹤。


    “南梁。”上官敏華淡淡地說了兩個字,左家人神奇崛起的背後,細細想來,大有文章。她想起朝上與秦關月不分軒致的僧人,讓暗衛去查。


    秋棠張口就報來:“那僧人法號了善,據說佛理精深,在南邊信徒甚眾,頗有名氣。三年前,慶德皇帝請他來講經超渡亡人。娘娘,宮裏的人說,皇後未回宮前,慶德帝最信任的人便是了善大師。”


    怎麽又是南邊,左傾城也是晉江以南的人。上官敏華隱約抓住了什麽,一聲母後打散了所有的靈感。


    殿門口那頭畫意追著周廣泓蹬蹬跑來,兩人臉色皆難看。原是文總管那邊傳來消息慶德帝今宿淩波閣,六宮皆知。周廣泓聽了,便來延慶宮見母親,漲滿眼眶的不知是怒意還是悔意,他也不說什麽,隻是抱著母親輕喃:媽咪,對不起。


    真是個傻孩子,上官敏華親親吻了吻他的額頂,把他從自己的懷裏拉出來,點點他的小鼻子,道:“成成,這點小事都不能承受的話,是不能保護母後的。”


    周廣泓抿著唇,努力了很久,才恢複常態,說他會努力不會半途而廢。上官敏華笑起來,摸摸他的腦袋,道:“成成也要相信母後。”


    “百萬擔不要付銀子的糧草,隻有母後才做得到!”小孩子果然被轉移了注意力,在他一貫的記憶裏,上官敏華聰明且強大到無懼任何人。


    上官敏華親昵地頂頂兒子的額頭,說要送他一份禮物獎勵他這麽勇敢。周廣泓有些小開心,又不好意思,撓撓頭,滿臉害臊。母子倆吃過飯,按宮製上官敏華送周廣泓回東宮,待兒子睡熟後,才慢步回延慶宮。


    處理些事務,收拾妥當後合衣睡下,半夜無人騷擾她睡得還挺沉。清晨醒來,精神比前些時候整日昏睡還要好。


    翌日早朝,帝後在座。這一日繼續沿續前日主題,解決征伐得來的七海島、齊川十國的分屬問題。慶德帝心情甚好地同意了國師遞的折子。這前後態度差別太大了,朝臣掩不住些許愕然。


    再瞧瞧,慶德帝春風得意,上官皇後沉靜柔順,朝堂裏的風向似乎又在變動。接著是給有功人員封賞,大周朝堂一貫的特色,武將抬爵位多,賞銀不多,封地更是少。如史破軍、柳子厚者,也不過在大將軍的稱呼上加了幾個好聽的前綴。


    但總有例外,左風行得到了這樣稀罕的機會。


    除卻三百奴婢與一所大宅子,慶德帝大手一揮,還給他劃了近一個州府的封地,補償他與北漠漠族公主成婚所做出的巨大犧牲。眾臣再次愕然,瞄瞄金帳後一言不發的上官皇後,空氣裏流動的因子越顯曖昧。


    底下左風行神色驚惶,在同僚的恭喜聲中,忘乎所以,歡天喜地領旨謝恩。


    散朝後,慶德帝裝模作樣地問身旁之人,昨夜睡得如何?上官敏華輕輕抬了抬眼,如他所願擺了個幽怨的表情,哀哀懇請陛下恩典,晉升新進的翰林蔣孝孟為太子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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