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喀秋莎發現夏川其實並沒想殺她的時候,她莫名的觸動了。


    這個男人身上有一種說不清的東西,鑿穿了她心底最深的戒備,碰到了那壓抑至深的情感。


    他把生命交到自己手中,其實沒有任何自保能力,隻是為了讓她感受到真誠,勸她重新選擇自己的人生。


    夏川微笑道:“華夏有一句古話,叫做朝聞道,夕死可矣。你現在明白了道理,即使明天早上死了也不遺憾了。今晚哥幫你規劃一下,你最想做什麽?”


    喀秋莎先是笑了笑,又認真想了想,說:“我是為民族而戰,為國家而戰,我是戰士。”


    夏川默默地看了她半晌,眼中露出無盡的惋惜。


    最後平靜的點點頭:


    “明白了。我尊重你的選擇。既然我改變不了你,那你就走吧。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夏川已經殺了。”


    喀秋莎卻摟緊他的脖子,詭異地問:“我為什麽不殺了你再走呢?”


    “因為你殺了我,你死定了。”夏川說。


    “你忘了我是戰士?我隨時都準備為國犧牲。”喀秋莎的目光很嚴肅,表情非常認真。


    夏川無奈的笑了,“桌子上的那杯水,價值多少?”


    喀秋莎一怔,說:“一戈比。”


    “那要是沙漠裏的一杯水,賣給即將渴死的人,價值是多少?”


    喀秋莎仍然沒明白,“隻要有人買,或許值一千盧布,或許無價。”


    “嗯。我隻是給你心中播下一粒種子,有了我的鮮血澆灌,它會發芽的。行了,你殺吧。”夏川平靜地看著她漩渦般深邃的雙眸,精致的麵龐。


    喀秋莎默默地思索了半晌,隱隱明白了夏川的意思。


    她的生命,就像桌子上的那杯水,價值一戈比。


    而夏川的生命,就像沙漠裏的一杯水,是可以救命的,是無價的。


    喀秋莎用自己廉價的生命,換取了夏川無價的生命,死去的卻是沙漠裏的人。


    她忽然想起夏川接受記者采訪時候說的:我不是為了兒子創造財富,而是為了用科技推動人類社會進步,從而達到消滅戰爭、疾病、饑餓和貧窮的目的。


    她忽然就迷茫了。


    時間在沉寂中流逝,一點一滴……


    夏川愛憐的撫著她的麵頰,長發,這本不該是她這個年紀承受的折磨啊。


    終於,喀秋莎沒有解脫,還是強硬地說:


    “戰士不需要有思想,不需要知道對錯,隻需要服從。但我可以讓你活到明天早上六點。嗯,現在還有九個小時,你想怎麽渡過?”


    夏川手一僵,忍不住笑了,“我怎麽渡過都行嗎?”


    “當然,但你不能離開房間。”喀秋莎板著臉說。


    “我沒想離開房間。但你是不是虧大了?”


    “沒關係,反正明早都死了。”喀秋莎說完,心中忽然有些期待,或許捅一桶就通了,華夏不是有句成語麽,一膜障目,不見泰山。


    夏川不笑了,撫著她美麗的頭發說:“我們睡覺吧。”


    “好。”喀秋莎絲毫沒有意外,直接起身如變魔術一般,回到了剛出生的嬰兒狀態。


    咳咳咳,夏川表情糾結地說:“我的意思是,我們睡覺,不是坐愛。”


    喀秋莎一怔,“我說的也是睡覺。難道你平常穿衣服睡覺?”


    夏川頓時巨汗,連忙說:“我沒有你那定力,我就穿著睡吧,來躺下。”


    喀秋莎卻生氣道:“你穿衣服抱著我,我能舒服嗎?”


    夏川感覺她又要殺人了,再不敢廢話,把衣服都脫了。


    喀秋莎關了燈,然後摸到夏川身邊,如同尋找奶水喝的羔羊,拱在他的懷裏,抱緊,感受著夏川散發出的熱量,她嘴角溢出舒適的微笑,然後說了一句:


    “我就是死了也必須是初女,否則我爸爸就要進勞改營。”


    夏川終於明白過來,原來是有人預定了她,所以這個燕子還是初女。


    不過喀秋莎又加了一句:“但你可以強迫我,留下滿身的傷痕,那不是我的錯。”


    夏川:“……”


    這戰鬥民族的戰鬥機。


    喀秋莎看他不動,便主動的迎上雙唇,給了他深深一吻。


    然後輕聲說:“撕碎我吧,別讓我帶著遺憾去死。”


    這一瞬間,夏川就像張開嘴巴待哺的嬰兒,被灌進了一勺醋,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痛和苦。


    她真的要同歸於盡嗎?


    一個花季少女,絕世的容顏,本應該擁有一顆輕靈曼妙的心,無比幸福的未來憧憬,她卻不知道被誰撥弄了命運的輪盤,踏上了這條不歸路。


    或許是為了避開那個男人,或許是為了戰士的榮耀,或許為了不再走向庸俗。


    她最終選擇了死亡。


    夏川也是男人,再不能退了。


    寂靜的夜,就像平靜的大海,忽然產生了一個漩渦,憑空跳出一隻粉色海豚,這是屬於它的海,這是籠罩它的天,它肆意著,癲狂著,翻甩的魚鰭搖動著,浪花飛濺中,尖長的嘴巴發出音樂般的鳴叫。


    這隻漂亮的小海豚,剛剛學會了遊泳,就急於展示自己的舞姿……


    ……


    夜,終於恢複了平靜。


    喀秋莎目光中多了一種東西,那是對生命的尊重,對生的眷戀。


    “我終於想通了,我要走了。”她說。


    “你可以不走,所有的夢魘,我們一起麵對。”夏川無比誠懇地說。


    “不行。”


    喀秋莎好似怕自己改變主意,立刻起身,但沒有開燈,隻是在黑暗中慢慢地穿好衣服。


    然後慢慢的走向窗台。


    她默默的站了一會兒,又轉了回來,再次親吻了一遍夏川。


    她那溫熱的淚水,卻滑落在他的臉頰。


    “我一靠近你,心就是熱的,一離開你,心就涼。”


    “那你不用走,就留在我身邊。”夏川握住她的手,隻盼她說不走。


    “不行。”喀秋莎要獨自扛下,要做天上的孤鷹。


    她再次走到窗台前,這次沒有絲毫猶豫,直接一躍而下,迅速消失無蹤。


    但她背後,卻有一個更快的身影,飄忽如鬼魅,悄然尾隨。


    夏川躺在床上,回味著整個經過,不禁長長的一聲歎息。


    他不知道為什麽,就這麽輕易的被這個女孩撥動了心弦,這種感覺隻在詩雲姐姐身上有過。


    他就這麽瞪著眼睛想了一夜,心中無比的擔憂喀秋莎。


    天漸漸的亮了。


    房門無聲的打開,臧鴻走到床邊,低聲說:


    “喀秋莎死了,她同時引爆了十枚手雷,炸死了一個特科的男人,兩人都屍骨無存。”


    夏川猛地瞪大了眼睛,宛若雕塑一般凝固在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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