蘆箏一看隻有小韻在拖後腿,連忙把她背了起來。


    夏川四人加快了腳步,蘆箏再不保留體力,全速前進。


    很快便看到了一條大河,橫在眼前,足有三十米寬,一座混凝土大橋把兩岸的沿河公路連接在一起,村莊就在對麵,被田地分割開來,零落如星,就像點綴在雪地的盆景。


    最顯眼的是,橋的盡頭有一個收費站,旁邊停著一輛金杯麵包車。


    玲玲和老道、四個保鏢都站在那裏,別無他人。


    “咦,老道喊誰放開玲玲姐?”小韻納悶地問。


    蘆箏嘴角微抽,你這智商怎麽和皮筋一樣,伸縮不定呢,多少人夠老道殺的?這時間都夠滅跡了。


    夏川快速穿過橋,經過壓道杆的時候,往收費站裏看了一眼。


    空無一人,但門卻開著。


    他心中一跳。


    玲玲已經笑吟吟的迎了上來:“玉華姐,冰蘭姐,小韻,過年好啊。”


    竟然對夏川和蘆箏視而不見。


    蘆箏明白了,這丫心虛。


    他隻是默默的放下小韻。


    玉華卻拉著玲玲的手,笑吟吟地道:“你闖什麽禍了?”


    玲玲的大眼睛中,立刻充滿了無辜:


    “我什麽都沒幹啊,我就把車停在收費站這,兩個b人就跑過來收過橋費,我說我沒過橋啊,他們說就是沒過橋才收過橋費,過橋的都不收。瑪德,這是人話嗎?這不是攔路搶劫嗎?”


    夏川一聽全明白了,人家是肯定要收費的,不過橋你開這來幹什麽?


    毫無疑問,玲玲是肯定不給。雙方都橫到一起去了,不打起來才怪,貌似玲玲還沒大礙,就是頭發被薅掉一些,臉頰有些腫,衣服上有幾個鞋印。


    可對方卻消失了。


    這事也不能說老道不對。


    主要是趕的這個時間麻煩,很容易被人做文章。


    冰蘭小心提醒夏川:“我們快走啊。”


    夏川搖頭笑道:“走了不妥,這有路燈,那些人家從窗戶就能看見我們,隱瞞是不可能的,肯定被人利用反擊,必須趁著主動,先解決這個後患。所以,你們先走,直接去老道家,我和老道會穿山回去。”


    冰蘭明白了,拉著玲玲說:“走吧。”


    玲玲悶悶的問了一句:“我留下不行嗎?”


    夏川瞪她一眼:“孕婦還跟人打架,趕緊走!”


    玲玲驀然臉頰緋紅,冰蘭幾個目瞪口呆,感情玲玲是帶著身孕啊,真是彪悍出天際了。


    小韻趕緊拉著玲玲走向麵包車,眾人都上了車,阿力克賽開車,迅速離去。


    而老道和夏川,卻進了收費站。


    就是一間房,六平米的樣子,有一個火爐,一張桌子,一張床。


    老道關上門,架了一鏟子煤,美滋滋的躺在床上。


    夏川還沒等開口,老道先擺手道:


    “別怨我,玲玲大老遠來接我們,我能看著她受委屈嗎?更何況那兩人太嘰吧橫了,占山為王啊?這橋他家修的啊?我特麽就不信了,還有死都不服的人,果然死了都閉嘴了。”


    夏川苦笑:“橋肯定是公家修的,村裏修不起,但現在的現狀就這樣,到處設卡收費,哪都一個樣。”


    他下句沒說的是,你也殺不過來啊。


    老道岔開道:“那兩人誰也找不到,你放心吧。”


    夏川點頭,問:“他倆是不是一家人?”


    在他感覺一家人的可能性很大,否則大過年的能一起守著收費站麽。


    老道說:“一個叫周四,一個叫周五,你覺得是不是一家人?”


    夏川差點仰天大笑,“多大年紀?”


    “大概二十一二吧。”


    “嗯,上麵還有三個哥哥,這兩個應該沒結婚,否則不會一起來守著。他們的老子很可能是村長,就靠收費站撈錢給倆兒子娶媳婦了。”夏川說。


    老道忽然道:“跑來一個村姑,我們冒充周四周五嗎?”


    夏川從容思考了三秒,“不用。”


    老道微微詫異,但也沒說什麽,他相信夏川處理這事比他更高明。


    過了一會兒,一個二十左右歲的女孩小心的探進頭來,容貌還算清秀,穿著花棉襖,紮著兩個辮子垂在胸前,前額按照港台電視劇的樣子剪成整齊的劉海兒,隻不過人家是燙的自然彎,她這是直的,看起來有點傻。


    “小姑娘,我叫夏川,你叫什麽?”夏川微笑問。


    小姑娘呆住,尼瑪的,這名字如雷貫耳啊,再看看眼前這人的氣勢和穿戴,她確信不會錯了,她頓時緊張起來,不自覺的溫順的走了進來:


    “我叫溫桂花。”


    “你和周四周五什麽關係啊?”夏川看她這麽老實,便直接詢問。


    “沒、沒關係。”溫桂花忽然反應過來,周四周五不見了,神情便有些慌亂。


    夏川一笑:“沒關係?那你這麽晚找他們兩個幹什麽?”


    溫桂花臉頰微微一紅,羞澀地垂著頭,像小學生一樣,低低的囁嚅著說:“我就是看看是不是出事了,我看到他們好像在和女人吵架,但麵包車擋著,沒看清楚做了什麽,然後一群人來了,就沒動靜了。”


    夏川有數了,他笑道:“如果他們兩人走了,再也不回來了,你會哭嗎?”


    溫桂花愣了一下,小心地道:


    “不會。我根本不想嫁給周四,我爸媽也不喜歡周家的人,他們太霸道了,我爸媽也是沒辦法,收了村長的彩禮……但如果周四周五都走了,那就退回去唄。”


    夏川聽明白了,走一個都不能退,因為還剩下一個。


    果然是霸道啊。


    “你姊妹幾個?”


    “就我一個。”


    “怎麽你家計劃生育搞那麽好?”


    “不是,我爸媽年齡小,生了我就趕上計劃了。”


    “難怪你父母不舍得。你父母身體好吧?”


    “都挺好的。”溫桂花非常溫順。


    夏川笑道:“你願意當一輩子農民嗎?”


    溫桂花微微搖頭,“不願意,一家全年收入三百塊,種的糧食都交稅了,活著太難了。村裏有點能耐的都出去打工了,但我什麽也不會,隻會種地。”


    夏川發現溫桂花的性格太溫順了,和她商量不如直接替她做主,便幹脆的道:


    “跟我走吧。每個月給你三百塊,每年工資翻一倍。”


    溫桂花猛地瞪圓了眼睛,心髒開始劇烈的跳動,臉頰便潮紅了,她有些結結巴巴地說:“你、你、讓我幹什麽?”


    “我讓你幹什麽,你就幹什麽,否則為什麽要給你這麽高的工資?這就是你人生的轉折點,當一輩子農民,還是跟我走,你自己選擇。”夏川一改溫和,嚴肅地道。


    溫桂花越發緊張的窒息,她顫顫巍巍地說:“我爸媽同意才行。”


    夏川嚴肅地道:“你爸媽不會同意的,隻有你一個女兒,怎麽可能讓你走?如果你願意,那就聽我的,留一封信讓他們別擔心,每月按時寄錢回來就行了。”


    溫桂花的胸脯劇烈的起伏,目光越來越激蕩。


    足足掙紮了十幾秒。


    “我跟你走。”她終於說出了這句話,忽然感覺人生已經完全不同。


    夏川欣慰了,沒有這點決斷力,他是不可能要的,哪怕當個保姆都不行。


    “找紙筆來,我寫一遍,你照抄,按你的語言習慣照抄,明白嗎?”


    溫桂花點點頭,轉頭從抽屜裏拿出紙筆,交給夏川。


    夏川提筆一揮而就——


    爸媽,我走了。請原諒我不告而別,因為你們隻有我一個孩子,我怕你們不同意。


    事情的起因是這樣,周四和周五說,他們今天見識了真正的人生,雖然隻是短短的幾句話,卻讓我們好似扒開屋頂見到青天。


    同樣的年齡,同樣的人,說的是不一樣的話,做的是不一樣的事,擁有的是富可敵國的財富。


    而我們守在這個三十米寬的大橋前,看著永遠不變的山,等著收過橋費娶媳婦,等著媳婦生孩子,等著養活下一代農民,等著孩子繼續看山……


    周四周五說:我們不想這麽活了。世界這麽大,我們想去看看。不出人頭地絕不回來。


    他倆怕家裏人不同意,讓我轉告。然後他們就走了。


    我想了很久,我明白了什麽是青春。


    爸媽,對不起,把彩禮退給人家吧。我也走了。我沒有周四周五的勇氣,我做了一個保守的選擇,這也是我的機遇,請原諒我不會告訴你們去哪,但我會每月寄錢回來。


    不孝女兒,桂花敬上。


    ……


    桂花看完,感覺比自己寫的好多了,至少自己就編不出這麽好的‘離家出走’理由,她如實照抄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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