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大漢麻利的把擔架推進車廂,氣勢洶洶的準備炮製那個碰瓷兒的。


    可那個果安卻自己站起來了,擺手說:“別誤會,我認識冉素衣,讓我看一眼。”


    四個人一怔,貌似合理,真認識。


    可是,許家贏說不準碰,為首的怒斥:“你誰……”


    戛然而止。


    證件懟在他鼻子上,又快速收起。


    四人默默讓開。


    果安上了車廂,小心的拉開白布——果然是冉素衣。


    子秋不但讓他相信是冉素衣,而且讓他堅信是中毒而死。


    果安再次渾身一晃,知道自己失職了。


    戰鬥而死是冉素衣的事,可被人下毒暗算,妥妥是他們的責任。沒人負責是不可能的。


    他深吸了一口氣,重新蓋上白布,跳下車問四人:


    “許家贏怎麽說的?”


    “燒,不留骨灰。”


    果安感覺不對了,凜然道:“不準燒,先冷凍保存,等候軍方去接走,這是最高命令,高於許家贏。”


    四人點頭,這個能分清,軍方高於許家贏。


    果安迅速走了。


    運屍車也啟動離去。


    一切都正常,子秋沒有發現任何人靠近,都避之唯恐不及。


    十分鍾之後,許家贏的電話響了。


    “我是張年,冉素衣怎麽回事?”張年的聲音帶著極度的壓抑,仿佛是火山即將噴發。


    許家贏極小心地問:“夏川在這,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噢,誤會最好,讓夏川接電話。”


    “在地下室。另外我覺得用不著,子秋辦事你放心。”


    張年忽然醒悟過來,冉素衣沒事,是子秋搞的鬼,她沒有不敢幹的事,從來不需要匯報請示。


    再具體的話也不方便問,許家贏未必知道,也容易泄露子秋的計劃。


    “好吧,沒事了。”張年掛了電話。


    許家贏鬆了口氣,難道子秋真不是軍方的人?這丫可太膽大包天了,別是夏川都不知道吧?


    運屍車一路平安,到了火葬場,沒有任何異常。


    四個大漢抬著擔架進了冷藏室。


    依舊沒人。


    一排排的特製冷藏箱,就像洗澡堂的更衣室,隻不過都是不鏽鋼的。


    打開一個櫃門,四個大漢忽然眩暈了一下。


    子秋當然不會進那裏躺著,給多少錢都不能幹。


    四人再恢複的時候,擔架已經進了冷藏櫃,櫃門關好了。


    他們都認為是自己推進去的,沒人懷疑,迅速離去。


    子秋躲在冷藏室的角落,雖然這裏讓人不舒服,可她依舊耐心的等待。


    她就不信了,不查看就能確定下毒成功?


    片刻之後。


    冷藏室的大門被慢慢推開一條縫。


    一個中年人閃身進來,穿的是火葬場的工作服,但子秋卻一眼發現,他是套在外麵。


    這人徑直走到剛才那個冷櫃前,伸手打開了櫃門。


    裏麵是一個空擔架。


    他沒有驚慌,若無其事的關好了門,轉身。


    看見了子秋。


    中年人心中劇烈一跳。


    子秋笑了:“看來你見過很多死人,但沒見過死人複活,叫什麽名字?”


    聲音如絲如線,從中年人的七竅鑽入大腦,好似纏纏綿綿,捆綁了他的感知,世界隻剩下一片黑暗,和黑暗之中唯一的神祗,子秋,掌控著他的生死。


    這種無邊的恐懼,勝過任何酷刑千百倍。


    “孫凱。”


    “身份?”


    “殯儀館美容師。”


    “誰下的毒?”


    “我不知道。我隻負責查看確定冉素衣的死亡,然後電話通知那個人。我隻見過他一次,是他來找的我,給了我一千塊錢。”


    “電話。”


    孫凱報了一個號碼。


    子秋打開了櫃門,把美容師扔了進去,櫃門關上。


    然後迅速離開冷藏室,到了火葬場場長的辦公室,精神力開鎖進入,拿起電話,直接撥通了張年。


    “我在火葬場,給我查一個電話的位置,”然後報上電話號碼。


    “瑪德,這事還用我?”張年怒了。


    “奶奶的,你還能幹點什麽?”子秋暴怒。


    “你給我等著!”張年掛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一個陌生電話打了過來,給了一個詳細地址。


    “日你祖宗,就在工地邊上!”


    子秋徹底被激怒了,殺氣騰騰的衝出火葬場。


    ……


    自從生命科學研究院開始動工,工地對麵的一座平房民宅,就被一個外地人高價買下。


    什麽裝修門臉都沒有,隻是添了十幾套桌椅,掛了一個惡俗的牌子:村花飯店。


    最奇葩的是那牌子,就是一米長的地板,上麵的字還是粉筆寫的,貌似每天都要描一下才能看清。


    但這個飯店的生意非常好,二十四小時開著。


    去吃飯的都是工地的人。


    雖然都是大鍋做的家常菜,談不上廚師手藝,但價格實在量還大,符合建築工人的需求。


    而且啤酒白酒應有盡有,工人們都喜歡,再加上腰包鼓,工資不但高,而且絕對不欠,這可是極少有的。


    所以各個都能找到大款的感覺,花起錢來神采飛揚,喝點酒就開始肆無忌憚的吹牛逼,比如,拿出科學家的表情,談談生命科學研究院的規劃,知道的少不要緊,再拐向三峽工程,嗯,都是要緊事。


    這種生意沒人會懷疑,這顯然就是賺快錢,工地完工飯店就關門,沒有長遠打算。


    包括裝電話都沒人懷疑,飯店沒有電話不像話。


    今晚的老板,依舊像往常一樣,守在櫃台裏。


    有些半禿的地中海發型,容貌很平常,目光很平靜,看著一桌桌滿身泥灰的工人。


    喧囂之中,他的目光掠過眼前的電話,又拿起話筒聽了一下,確定正常,沒有出問題。


    服務員是一個四十歲的婆娘,風車般的進進出出,所有幹活的都是當地人,十幾個人兩班倒。


    老板隻負責收款,而且隻在晚上收款。


    白天收款的是他雇傭的人中最信任的一個婆娘,此時正躺床上睡覺。


    嗯,睡覺是個技術活,那些廚房幹活的女人隻能哀歎自己睡覺都不會,否則也不用這麽累,幸虧錢給的到位,開工資接過錢的一刹那,總能感覺一股暖流,一直暖到那個位置。


    老板的目光不經意的看向門口,猛地瞳孔一縮,一個圓臉大眼美女走了進來。


    子秋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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