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草房,老人大聲叫道:


    “老婆子,飯好了沒有?有貴客臨門,多做兩道菜,燙一壺好酒。”


    從房子裏走出一個老婆婆,雖然頭發花白,但身子骨和老頭子一樣硬朗。


    她高聲回應道:


    “來了什麽客人?”


    譚老頭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沒有他,我都見不到你了。”


    老婆子得知真相後,對沙僧也是千恩萬謝。


    熱情招待沙僧坐下,沏好了茶,忙著張羅酒菜去了。


    沙僧打量這兩間草房。


    房子雖然很簡陋,木頭柱子圍著篷布,茅草屋頂,但是後麵靠著山,前麵臨著河,頗有一股田園風光。


    房子前麵一個小火爐上爐火正旺,上麵一口砂鍋冒著蒸騰的熱氣,從中飄出香味,勾人食欲。


    沙僧和譚老頭坐在石桌旁,一邊喝著茶一邊聊天。


    老人問:“恩公怎麽稱呼?從哪裏來?來這裏做什麽?這裏可是很少有陌生人來的。”


    沙僧答道:“我姓沙,名秋。我從中原來,我是到這裏探望故人的。”


    老人道:“二十多年前,我和老伴一起來這裏幫人看挖沙機。我們來的時候,這裏就沒有人家,你確定你要找的故人住在這裏?”


    沙僧不知該怎樣回答,便岔開話題問道:


    “這河以前可是茫茫一片,現在怎麽水這麽少?”


    老人道:


    “主要是近些年山上又是砍樹又是采石,水土流失嚴重,水根本蓄不下來,下雨時容易發洪水,不下雨很快就幹掉。”


    沙僧道:


    “河裏還有魚蝦和泥鰍嗎?”


    老人道:


    “以前很多,那真是魚蝦成群,泥鰍成伍,一抓就一大碗。吃也吃不完,我們就曬魚幹。如今不一樣囉,少得可憐。”


    此時老婆婆已經將酒菜端上桌,有香蔥炒蛋、炒土豆、大蔥炒臘肉,還有那口往外冒熱氣的砂鍋。


    老人將酒倒上,舉起酒杯對沙僧道:


    “山野之地,沒有什麽好招待的,一杯薄酒不成敬意。”


    沙僧亦舉起酒杯道:


    “我並不善飲,隻能略飲一二口,老人家您不必客氣,我有飯吃就好。”


    兩人碰了一杯。


    老人揭開砂鍋蓋子,道:


    “請嚐嚐這道特色菜,這是我最愛吃的菜。”


    沙僧一看,原來是香菇豆腐湯,中間是一塊方方正正的豆腐。


    沙僧道:“太好了,我最喜歡吃的就是豆腐,一年不知要吃多少豆腐呢。”


    老人道:“請,快嚐嚐我們做的豆腐有什麽不同。”


    沙僧用筷子夾了一塊嚐,果然鮮香嫩滑,有一種別樣的味道,忍不住又夾了一大塊,一口咬下去,感覺到裏麵有不一樣的東西,長長滑滑的,吐出來一看,竟然是一條泥鰍,嚇得沙僧連忙全部吐到地上。


    老人一看,皺了皺眉,問道:


    “怎麽了,沙兄弟,是這菜不好吃嗎?”


    沙僧驚問道:“裏麵怎麽會有泥鰍?!”


    老人道:


    “這道菜就是泥鰍滾豆腐啊,當然有泥鰍。”


    沙僧道:


    “泥鰍怎麽會躲在這豆腐裏?”


    老人道:


    “我們把活泥鰍下鍋,待到水溫慢慢升高,那泥鰍受不了,就拚命找溫度低的地方鑽,自然就鑽到豆腐裏了。這一鑽不僅疏鬆了豆腐,而且最大程度的鎖住了泥鰍的鮮味。”


    沙僧道:


    “你們這種做法也太殘忍了。早知道豆腐裏有泥鰍,我碰都不會碰一下。”


    老人聽沙僧說到這份上了,知道不是在說笑,便連忙道:


    “不好意思,我們不知你不吃泥鰍。我叫老婆子另外做一道菜。”


    沙僧忙道:


    “不用了,不用了,有這炒蛋和炒土豆就好,我吃飯很快很簡單的。”


    沙僧看著老兩口津津有味吃著泥鰍滾豆腐,心裏真不是滋味,遂迅速扒拉了兩口飯,就說吃飽了,告辭離去。


    他來到河床上,看見那會吸沙子的家夥,一嘴紮在沙子裏,不斷地旋轉攪動。


    他仿佛看到有泥鰍被卷入其中,隨著滾滾的黃沙流落到他鄉。


    想到這,沙僧心裏難受極了,他決定去沙子裏看個究竟,便施展變身法,化身成一條泥鰍,跳進水裏,鑽進那翻滾的沙子裏。


    沙子裏一片渾濁,一股強大的漩渦將附近的一切都卷入其中。


    沙泥鰍站立不住,眼看就要被卷入漩渦中,他使出千斤墜將自己定住。定睛往四周瞧,看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以前生機盎然的沙世界變得一片死寂。


    他試著朝更深的地方鑽去,依然看不到一條魚、蝦、蟹、泥鰍和黃鱔,甚至連生命力超級強盛的螺螄都不見蹤跡,隻看見幾個空的螺螄殼。


    沙僧喟歎道:


    “人類的破壞力真是驚人,他們創造各種機器設備服務自己,同時破壞其它生物的家園。”


    沙泥鰍又前後左右的轉了幾圈,正準備要放棄離開,突然聽到了一聲尖叫:


    “小黃,快抓住一個大物體或者一條繩子,我想辦法來救你。”


    沙泥鰍循著聲音看去,隻見一條很小的泥鰍,正被卷入沙流,驚慌失措地掙紮著,可是無濟於事,很快就消失在滾滾沙流中。


    而另一條也是小小的花泥鰍正在一個沙流平穩處著急地哭喊著:


    “小黃,小黃.....”


    沙泥鰍猛地一下衝過去,拉起花泥鰍道:


    “別哭,我帶你去找小黃。”


    說著拉起花泥鰍就順著沙流方向追去。


    滾滾的沙流將他們往高處帶,越來越高,越來越高,突然從高空中急墜下去,重重的摔在沙堆上。


    黃沙不斷地蓋上來,他們很快被深深地埋在沙子下麵。


    上麵的沙層越來越厚越來越重,壓得人喘不過氣來,沙泥鰍連忙拉著花泥鰍往上竄,過了許久,他倆終於露出沙麵。


    花泥鰍哭道:“從小我和小黃就相依為命。我們一直小心翼翼躲避著那些挖沙機,可是今天我們還是不小心中招了。可憐的小黃,不知他現在在哪裏?”


    沙僧才想起是來找黃泥鰍的,便說道:


    “不要著急,我們一起把小黃找回來。”


    他們在沙堆裏拚命找,沙僧終於在一個角落裏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小黃。


    小花搖著小黃的頭,哭泣道:


    “小黃,你不能死,你不能死,你死了我怎麽辦。”


    沙僧見狀,馬上恢複本相,他將小黃放在掌心中,朝他吹了一口真氣,那小黃很快活了過來,一扭一扭的擺動著。


    沙僧將小花也抓到掌心裏。


    小花一看小黃活了過來,高興地撲過去,兩條泥鰍摟抱在一起,別提有多親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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