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室貴胄不是說說而已,若是旁的那些不受寵的皇子,還能在其中運作一二,隻是貴妃這邊,可是把七皇子當命根子養的。


    早知道不送來寶去上書房了,這才第幾天啊?


    祁德福的心情一度拔涼拔涼的,因這是在私下的緣故,這情緒不免從麵上流露了幾分出來,看得祁祺疑惑。


    “幹爹,怎麽了?”


    祁德福摸摸他的小腦袋:“來寶莫怕,幹爹一定不讓你受到傷害。”


    祁祺眨巴著眼看他,突然覺得氣氛有點嚴肅……其他人不知道,祁祺自己是知道的,現太子再過五年會在外為民奔波時死於風寒,後來,貴妃和皇後兩家開始了爭權之路,隻是不等七皇子或者九皇子上位,大夏就亡了而已。


    後期爭權火熱化時,宮裏的宦官們也各自投靠了一脈,以安祿宗管為首的一脈太監更看好貴妃一脈,因為七皇子有兵權,身體也顯然更好些。


    太子是小時候在娘胎裏被下了毒,九皇子好一點,不過出生後也還是被下了毒,這倆是真倒黴啊……


    祁祺思來想去,打算和他商量一下,實在不行的話自己跟著七皇子也行,不過德福幹爹不能一直留在宮裏……


    誰知第二天一早,祁祺還在夢鄉裏,就聽到了小平子急切的呼喚:“來寶公公,來寶公公……”


    說是誰誰誰來了,祁祺聽不太真切,耳邊聲音有些模糊,係統的時間還才早上七點呢……


    “再睡10分鍾……”


    翻了個身,纏在腿間的薄被往上一拉又蓋住了頭,嘴裏嘟囔了幾句,祁祺再次睡得不省人事。


    這可把小平子急壞了,心一急,直接拿來一顆小小梅子幹往祁祺嘴巴一塞。


    “嘶……”


    梅子幹好吃是好吃,酸也是真的酸,祁祺懵逼的從床上翻身而起,接著一塊白色毛巾就撲倒了臉上,被按著擦了臉,勉強梳了頭後祁祺被小平子拉出了房門。


    外麵天已經亮了,一道身著青衣的窈窕身影正站在門前,這女子看著已上了年紀,眼角有幾抹紋路,模樣清秀,臉上雖帶著笑,給祁祺的感覺卻不那麽真誠。


    祁祺上下被打量了一番,就見這女子道:“你就是祁來寶,祁小公公?”


    祁祺點點頭,跟著小平子一起叫她:“春琴姑姑好。”


    ……


    春琴一路觀察著這小胖子,見他雖然麵有好奇,也沒毫無規矩的四處張望,隻跟在後麵老實的走著。


    不得不承認這是個外表極討人喜歡的孩子,貓兒般的眼純澈幹淨,通透中透著的天真是裝不出來的,五官端正,想必長大後是不差的。


    就是太胖了,不怎麽機靈的樣子。


    不知道這純粹是裝的還是真的,如果是裝的,那這小太監心機之深令人咂舌,如果是假的,那也太笨了,怎配在殿下身邊當差。


    走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小太監開始喘氣。


    祁祺還不知道這麽點路自己從上到下從外表到內心都被分析了一遍,一大早從被窩裏起來,他已經開始餓了,而且也沒啥力氣。


    “春琴姑姑……”


    春琴還以為他終於想起來問自己是哪宮的人了,正嚴肅了一下臉色,就聽道:“能不能,走慢一點……”


    春琴愣了一下,往頭微微側目,就見這小太監滿臉通紅,幾乎是小跑著跟上自己的步伐,額頭上已浸出了細密汗珠。


    春琴嘴角一抽,不可置信。


    哪來的小胖子,走這麽點路就不行了?這是宮裏下人們該有的體力嗎?


    祁掌印怎麽養小孩的?這不是下人該有的樣子,瞧瞧這皮膚,跟皇子比都不差了。


    這麽想著,看小胖子那樣,春琴到底是無語著放慢了腳步。


    宮裏小路彎彎繞繞的,祁祺沒那個精神頭,不說不問,又過了片刻,跟著眼前的春琴姑姑和兩個小宮女走進了一間名為鳳儀宮的超大宮殿。


    是皇後娘娘住的地方,祁祺愣了一下。


    “待會兒娘娘問什麽,你便如實答什麽,明白嗎?娘娘平日最是和善,莫要慌張。”


    春琴交代了幾句,話音剛落,又愣了一下,見這小太監眼底無一絲緊張之意,倒是比很多新人膽子大了些。


    祁祺道:“謝謝春琴姑姑。”


    進的不是正殿,是偏殿,果然十分氣派,比現代宮廷劇還氣派數倍,裏頭裝修家具和現代全然不同,看著是上了點年頭的,可非但不舊,還越看越覺有種精妙絕倫的古樸美。


    殿裏一股暖香摻雜著藥香的味道迎麵撲來,祁祺抬頭迅速掃了一眼,單是外殿來往服侍的人就有10個左右。


    撇過珠簾,進了內殿,藥氣更濃重一些,有點悶,一個身著華貴宮裝,麵容秀美,氣質雍容華貴的女子正手持一隻玉碗,嘴裏溫柔的哄著什麽,走近點,祁祺聽見她柔聲喊著:


    “玨兒,再喝一口好不好?再喝一口,好的快些……”


    床上的聲音赫然是虛弱版九皇子:“太苦了,不喝了!”


    祁祺:“……”


    呃……


    祁祺和春琴姑姑一道上前,無奈的自動跪下:“奴才祁來寶叩見皇後娘娘,給娘娘請安,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見過九殿下……”


    話音剛落,床上那簾後的人坐了起來:“你來了?”


    皇後娘娘聲音柔和溫雅,很有氣勢:“起來吧,走過來我看看。”


    祁祺上了前,也同樣被皇後上下看了一番:“倒是今年幾歲了?”


    祁祺沒忍住抬頭看了她:“六歲了。”


    春琴道:“沒規矩,怎可直視貴人顏!回答之前要先說回娘娘。”


    祁祺忙低頭。


    皇後又道:“無事,規矩可慢慢學,知道今日叫你來有何事嗎?”


    見九皇子蒼白小臉上挑眉看自己的表情,祁祺心道好你個九皇子,別是要把我搞來這裏伺候你吧……


    “奴才不知道。”


    童言童語稚嫩可愛,隻是看著確實不太機靈的樣子,可誰讓這是兒子點名要的人,皇後看了眼兒子精神了一些的麵容,心中歎了口氣。


    “以後,就跟在九皇子身邊當個書童吧。”


    祁祺:“……”


    皇後身體看著也不太好的樣子,溫和的又問了些祁祺進宮以來的話後,便出去了。


    這是個從裏到外都很溫柔的女性,身上的氣息也很舒服,有著淡淡的溫暖花香,祁祺很少見過,看她喂藥失敗後出了殿外,小小聲道:“九殿下,皇後娘娘可真漂亮啊。”


    邊上的小宮女小太監:……大膽!


    九皇子冷哼了一聲,把周圍一堆人趕了出去:“煩死了,都出去!”


    等人都出去了,他又道:“怎麽樣,驚不驚喜,怕不怕?以後你可就是本殿下的人了,本殿下能隨時打你板子。”


    祁祺不跟沒禮貌的生病小孩計較,既然木已成舟,而且九皇子看著可惡,其實好像人還不錯,隻是嘴上說說,並沒有真的懲罰自己過,隻好認命的認真道:


    “我會好好聽話的,殿下也要好好罩著我,不能讓別人欺負我。”


    九皇子不置可否:“今日這麽識相?”


    祁祺道:“因為已經來了……”見九皇子眼睛一眯,祁祺趕緊道:“殿下,昨天沒在上書房見到你,原來你沒來是因為生病了。”


    九皇子靠在幾隻軟枕把玩著手裏玉佩,聞言道:“你去找我了?”


    祁祺:“……不,隻是,呃,很想念九殿下,還有,那天您騎馬的時候真的特別帥!”


    祁祺朝九皇子發起小甜心攻擊,試圖用自己的笑容讓九皇子明白自己是個好人,而且已經決心投靠他,討好他,抱緊大腿,求躺平,求不幹活,求還能每天吃好吃的……


    九皇子不知道信沒信,隻是嘴角咧了起來,傲慢道:“油嘴滑舌。”


    祁祺又看了眼邊上用熱水溫著的小藥碗,臉上猶豫幾分,九皇子立馬道:“沒門兒!這隻是補藥而已,本殿下沒必要喝!”


    祁祺奇怪的看他:“沒門兒什麽?殿下啊,你有沒有覺得屋裏頭有點悶悶的……”


    九皇子又警惕道:“想去哪裏?沒門兒,就在這裏好好伺候本殿下!待會兒你也喝碗藥,過不了病氣!”


    祁祺:“啊不是,是我想問問這裏能開開窗戶通通風嗎?悶悶的話生病好慢啊。”


    九皇子噎了一下:“……你怎麽知道的?”


    祁祺已經開始覺得九皇子很好說話。


    於是臉不紅心不跳道:“那是一個漆黑的深夜……,我生著病,發著高燒,村裏正下過大雨呢,路麵濕濕的……四周不知道是什麽咕咕咕的叫……我家的門被敲響了……”


    九皇子以為他要講鬼故事,眼睛一亮,手自動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肚子。


    祁祺:“老祁在家嗎……老祁在家嗎……一道蒼老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九皇子咽了咽口水,祁祺邊把藥碗遞給他,邊繼續講:“門開後,一個黑布隆冬的身影出現在我的房門口……隻見他以白布遮麵,一雙眼睛漆黑如墨,一雙幹枯的手朝我伸來,露在外麵的皮膚像村口百年的老樹皮………”


    怎麽回事,怎麽比宮裏的鬼傳說還有代入感?九皇子咽了咽口水,下意識把碗裏的水啊不,藥喝了,苦的臉一皺。


    祁祺把懷裏出來時急匆匆抓了一把的梅子幹小心拿出來分了他一個,又自己含了一個,試圖解餓。


    酸酸甜甜,越吃越餓。


    九皇子:“然後呢。”


    祁祺道:“然後他就把屋裏的窗戶開了開,說太悶了,這麽悶,不病死也要悶死了。”


    九皇子:“……”


    他嚼著梅子幹,頗有些咬牙切齒道:“大膽!你敢騙本殿下!”


    祁祺:“我沒有啊!”


    九皇子:“騙我喝藥!”


    祁祺誠實道:“沒有呀,隻是這個藥放在這裏太難聞了,九殿下正好生病了,不喝有點浪費。”


    九皇子失眠了一整晚,又發著燒,一早起來心情挺差的,現在心情不差了,就是莫名被點燃了心中的小火苗:“過來!”


    祁祺捂著臉湊到床簾裏麵:“別掐臉,別打手板心,求求你了。”


    九皇子冷笑著把祁祺腦子帽子打飛,直接揪住了祁祺的小包包,細細看了眼,才發現他手上和額頭,鼻尖的小疤。


    眉頭一皺:“怎麽搞的?”


    摔成這樣,是不是哭的很大聲?


    祁祺被把握住了命門,怕他要扯,隻好保持著跪在床上屁股撅朝外麵的姿勢:“摔的。”


    九皇子兩隻捧著祁祺小胖臉看了看,一張嘴就是滿嘴的梅子酸甜味:“蠢死你得了,這麽大個人了,這也能摔?”


    祁祺:“我有四肢不協調症狀,殿下我們打個商量好不好,”


    “?”


    祁祺笑笑道:“以後能不能少安排點活兒啊,要是不小心把事情搞砸了就不好了。”


    九皇子:“……給你懶的,在上書房偷睡就算了,來本殿下這兒還敢睡?不怕罰打手板心了?”


    祁祺幽怨的看著他:“已經被罰了……”


    “?”


    祁祺道:“落到殿下的手裏了。”


    九皇子麵色古怪,很想嚴肅臉嚇嚇他,告訴一下小胖子什麽是規矩,又想笑:“嚴肅一點!這裏是本殿下的地盤!盡胡說八道。”


    祁祺選擇把嘴閉上,


    九皇子抓了會兒包包,抓亂了才道:“怎麽不說話?”


    祁祺指指自己的嘴巴,搖搖頭。


    九皇子:“什麽?”


    祁祺又搖搖頭朝後麵退,被九皇子揪了領子往前一拉,整個臉撲進了軟軟的被子裏。


    九皇子見他不動了,又推了推他:“怎麽了?怎麽了?”


    祁祺一接觸到床,差點沒睡過去:“我不能說話,一說話就胡說八道。”


    九皇子:“……”


    祁祺又打了個哈欠。


    九皇子擰著眉看他:“困了?”


    祁祺道:“這個點,往日應該去做事了,九殿下,您用過早膳了嗎?”


    九皇子搖頭:“沒胃口”


    祁祺摸摸肚子,暗示道:“請問一下,您的書童早上是幾點用早膳呢?”


    九皇子:“……”


    祁祺:“奴才昨天早上吃了小籠包和粥,小籠包是三鮮餡兒的,粥熬的每粒米都開花了,裏麵放了小青菜和雞絲……”


    細細描述了一遍早飯的口感的美味,祁祺又細細闡述了一遍不吃早飯的危害,打算忽悠一下今年才五歲的九皇子。


    九皇子恍然大悟:“你餓了。”


    祁祺摸不準書童能不能在這個點吃飯,以及要是真的啃饅頭,他可能會和德福幹爹哭一哭,看能不能背地裏開小灶。


    “不,我不餓。”


    祁祺認真道:“隻是肚子在叫,是肚子向大腦發送的饑餓信號,也是它要補充能量的,跟我祁來寶的嘴巴沒有任何關係哦。”


    九皇子聽言,甚至還仔細思考了一下才明白他在說什麽,當即無語道:“這不還是你自己想吃嗎?”


    祁祺:“殿下你餓嗎?”


    九皇子想了想:“行吧,傳膳。”


    祁祺剛要去外麵喊人,就見大床後不知道從哪鑽出來了個人,神色古怪的看了自己一眼,出去了。


    祁祺傻眼了:“剛,剛才不是所有人都出去了嗎?”


    九皇子:“怕什麽,剛才忽悠本殿下都不怕,一個奴才你倒怕了。”


    祁祺:……


    主要是規矩沒學全,怕捅簍子。


    九皇子懶懶靠了回去:“怕什麽,本殿下的私衛從來都是嘴最嚴的。”


    ……


    另一邊,皇後先是道:“膽子如此大……”


    忍著怒氣過了會,又笑逐顏開:“果真如此?玨兒真把藥吃了?還傳了早膳?”


    嘴嚴.私衛:“是,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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