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那個傳說中的祁公公(二十二)
快穿：主角們為什麽都叫我老婆？ 作者：菜且比話多 投票推薦 加入書簽 留言反饋
這波啊，這波就叫衣錦還鄉。
帶著一小堆寶貝走在路上，祁祺還在思索著這些玩意兒能賣多少錢，夠不夠在外麵買一個大宅子的……
祁德福今天不休沐，不過身為大太監，早退什麽的當然沒人管，忙完了最上麵的活兒之後就回了總管院。
一月不見，還隻能通過唯一幾次的小太監傳話，帶來的消息也都是來寶每天從早到晚都要跟在九皇子身邊服侍，上書房那邊小太監倒是說還不錯，可終究是沒親眼看見，具體也不知道如何，可給他心疼的不得了，一見到那熟悉的小身影就衝了上去。
“爹的來寶啊！你瘦……了？”
祁德福抱著祁祺掂了掂，話有點說不出口了。
咋感覺更敦實了一些？不會是太累，累成過勞胖了吧！
“爹的來寶真是受苦了……？”
祁祺及時打斷了他的思緒：“爹啊，我也特別特別想您！快放我下來，看我給你帶什麽寶貝來了！”
寶貝？
然後，祁德福就看到了一堆玉和金子……
“九皇子和皇後娘娘都可喜歡我了，你瞧，都是他們送給我噠！”
祁德福陷入了沉默，摸摸孩子頭：“來寶啊，真是皇後娘娘和九皇子送的？”
“嗯呐！”
這感覺怎麽說，很夢幻，很不可思議，很莫名自豪，有種自家娃被全世界喜歡的驕傲，又忍不住擔心。
“這個月沒吃什麽苦頭吧？爹這不缺錢，來寶也不需要使勁往上爬，聽說你在鳳儀宮裏，要天天在九皇子身邊做事，如何，他可為難你過？偏殿那些宮人又怎麽樣？上書房沒有人欺負你吧？”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祁祺都一一聽進了耳朵，還挺喜歡有人這樣嘮叨的，有種被在乎，被喜愛的感覺。
這感覺不像朋友也不像戀人，像統統和主神大人，也像……可惡的沒有要銷毀自己之前的博士。
“沒有吃苦頭，幹爹。”
祁德福是祁祺來這個世界的目標，是絕對可信的，祁祺隱去了係統的存在，除此之外，把事情都潤色一番後活說了個七七八八。
給九皇子當陪睡，每天能吃好吃的飯，基本上不幹活，在學按摩，和宮人相處都不錯，和上書房的書童們也相處的不錯。
祁德福比較注意祁祺在鳳儀宮的生活，所以九皇子這點要細說一下，免得他擔心。
一時間，祁德福臉上也出現了十分的喜悅，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我兒竟有如此運道！好好好！有皇後娘娘的賞識在，未來我兒也就有了後路！哪怕你不小心犯了事，有九皇子這個情分在，也不能將你隨意處置了！那九皇子當真能睡著了？
這事不簡單，利用好了可不得了，九皇子那病得有小兩年了，這身體也是越發不好，爹一開始還擔心他發脾氣傷了你，如今因為你能睡好，想必一定十分看中你！我兒日常要多加注意這些，
我兒可要好好待在九皇子身邊，一個得用的貼身太監，就算日後……”
祁德福在屋裏轉著圈，控製不住的喜意，跟中兩個億大獎一樣，眼看著他又開始分析起其中的好處，祁祺抽了抽嘴角，沒好意思打住。
爹啊，你是有多怕我惹事兒啊，一口一個現在搞好關係以後犯事也不怕被打死了…好吧，感謝德福幹爹沒有建議祁祺走升職加薪的強者大太監之路，隻求穩妥行事。
祁德福怕祁祺聽不懂，還掰碎掰細了講，特別是囑咐祁祺別把這些話說出去 放在腦子裏就好，也不敢說的太明白，怕祁祺真管不住給說出去了……
祁祺等他開啟新一輪的分析前，終於見縫插針到道了一句：“幹爹，我還交到了一個好朋友！”
這可是祁祺今天來的最重要的主題！
他這句特意的說的好朋友，果然引起了祁德福注意。
“哦？是個什麽樣的人？”
祁祺道：“他啊，我們是在上書房校場上認識的，長得特別好看的一個小哥哥，人也很好，教我怎麽訓練九殿下的馬，也和我聊天。”
“長得好看？馴馬？”
“是什麽身份？”
祁祺：“馬奴，他是個馬奴。”
祁德福眼神立馬謹慎起來：“馬奴？何時馬奴也敢和你搭話了……來寶，能把你和這朋友的相識過程告訴爹嗎？”
恐怕，這是衝著來寶的身份來，別有用心的！
祁祺感覺他這眼神有點緊張了，有點像總有刁民想害幹兒子那感覺……
祁祺組織了下語言：“那天，我在校場看見了他，他拉著一匹白色小馬，長得特別高，特別好看，一見到他我就感覺特別親切，然後我就上去認識了。”
祁德福神色一凝：“……是你主動認識他的？”
好有心機的馬奴！竟故意製造機會引起來寶注意，讓來寶主動去認識他！
祁祺：“是啊，他看起來有點不愛搭理人，其實人特別好，特別有意思，我過了好久才和他交上朋友呢。”
祁德福眼神更是深沉，心道心機如此之深，竟然把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哄得團團轉……這宮中哪來的好人？
“來寶……那，你們日常玩些什麽，說些什麽？他可曾有向你要過什麽東西，打聽過什麽？”
他說的太明顯，祁祺哼道：“才沒有，幹爹你不要這麽想人家，我們隻是聊聊養馬，他什麽都不要！我每天問他吃不吃點心他都不要，要不是我可愛，他還不搭理我呢！”
祁祺捂住老臉賣了個萌，試圖讓祁德福明白男主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人。
“我知道幹爹擔心什麽啦，他才不是壞人，我能感覺到！”
祁德福見祁祺知道自己的擔心，便道：“此言差矣，來寶不知道，有些人看著麵善，實則心裏壞水一堆接著一堆冒，心機十分的深！像這種地位低下的奴隸，他們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隻有有機會，什麽都能做，什麽都會做。”
“說不定看你年紀小不知事，就會故意先在你麵前展示自己有多麽清高，多麽正直無私，不在乎錢利，然後又找機會估計向你說出自己的苦楚和受到的難處，還會找機會直接在你麵前演戲，讓你看到他被欺負被打罵……然後還不會直接與你明說，讓你出頭去幫助他們！”
祁祺有些汗顏。
幹爹你真不愧是掌印，腦補這麽多……不過現實裏哪裏有人會用這麽明顯的套路啊，而且就算是吃這些套路的人，明顯也是自己願意的吧？不然哪有人會那麽笨笨。
“爹你是真想多啦，真的是我自己主動的，你都不知道，他也不愛和人說話，也不巴結人，要不是我每天都去煩他，他才不會理我。”
祁德福大驚，很生氣，十分生氣，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拒絕來寶？！竟然還會覺得來寶煩？這難道不是甜蜜的煩惱？？？
祁德福大怒：“什麽？竟是如此？這個不知好歹的奴隸，竟敢不理你，還要你主動了那麽久才和你做朋友？！”
“他姓甚名誰！幹爹這就去找人教訓教訓他，讓他明白得罪人的下場！”
順便探探底。
祁祺警惕的抱著祁德福手臂晃：“幹爹你可不能去找他麻煩，這都是我自願的，我喜歡，你要是再這樣，下次我什麽都不和你說了。”
祁德福趕緊回哄：“這不是開玩笑嘛，來寶的朋友，爹怎麽會找他麻煩……”
祁祺這次來，必然不是隻單純給他介紹男主的，還有一個男主討厭祁德福的關鍵點，克扣夥食！
“幹爹，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
“就是能不能……”
祁德福聽完：“……”
好小子，這下才認識多久，都開始給人爭取福利了，這下還說那小子不是故意？
可祁祺多精啊，這事就和從祁德福手裏扣錢差不多，雖然這錢都是貪的……
立馬撒嬌賣乖，打滾撒潑，一套連招下來，祁德福差點給轉迷糊了，不過隱隱的，他還能保持一絲清醒的思索道：“既然來寶這麽在意，不如爹想個法子，把他弄到膳房來當差……”放到手底下好好看著。
祁祺：“不行！”男主要是離開馬場了，劇情軌跡變了咋辦，奴隸的身份也不好移動，祁祺現在還不敢告訴祁德福顧司晏的身份就是這個問題。
“他特別愛照顧馬，而且，而且他離開馬場了就不能到校場和我說話了，我不嘛不嘛不嘛不嘛……”
祁德福簡直要被他晃手臂晃得頭疼。
“我要哭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祁德福立馬投降：“行行行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別哭了小祖宗！”
手一打開，一滴淚沒有。
祁德福要氣笑了：“嘿，逗你爹玩呢？”
“爹～～～”
祁祺這聲爹叫的，毫無壓力。
祁德福受著兒子的捏手臂，心下還是很熨帖的。
他心裏自有一杆秤計算，大夏很多年不打仗，不尚武，宮裏的內馬場空曠，隻養著和宮外的禦馬廄比不了，訓馬的兵和小官不過百人，馬奴也不過三四百。
奴隸飯食好糊弄，一天幾文都不用，隻是都是一處吃飯的，這邊吃的好了，那邊的馬官的就容易看不過眼。
祁德福從底層幹上來的，對這些東西看的明白，幹脆一個馬場的夥食都提上一層，地方小，人多，官兵們也知道是奴隸堆裏有人攀上高枝兒讓他們得了好處，總歸是占便宜的事兒，沒人上趕著找事。
提了夥食，一個月的孝敬錢也隻不過少了十幾兩，大頭還不如馬那邊來的多……
祁德福大手一揮，就下了令去，不再克扣馬場一眾人等夥食，禦膳房掌印一聲話下，下麵人自然無有不從。
馬場管理膳食的人聽到這消息，則是感覺天都要塌了。
因為祁德福的孝敬錢隻是少了十幾兩，但是他也要貪啊，這裏打點一下哪裏打點一下，手裏也就能得幾兩辛苦錢。
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誰誰誰，掌印才會下令來搞他……
……
解決了這事兒，祁祺心情更是放鬆，小嘴叭叭的，簡直是糖果成精，從小福子他們那邊學來的招是一套套往祁德福身上使，一口一個爹，倒倒水吹吹腿嘮嘮嗑，給祁德福樂的笑不見眼，隻見牙了……
感覺自己已經走上了人間巔峰，宮裏那些老太監誰有他祁德福來的牛，天天認兒子又怎樣，誰比得上他這個，小嘴又甜又可愛，而且這可是親的，心真真的！
祁祺又打聽了一番小平子小安子，得知倆人在內膳房安排了個好工作，學手藝去了，也很放心。
吃了頓豐盛的，祁祺還在這睡了個午覺，待到下午，九皇子又差小福子來問他晚膳回不回去吃，言行中就打算讓他跟著小福子回去了。
祁祺：“……”
好容易放天假，九皇子這是妥妥的剝削！
可祁德福不知道啊，感覺兒子有被重視，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立馬收拾收拾，就不舍的催他回去了……
祁祺：“……”
拒絕了祁德福安排的帶路人，祁祺準備自己回去。
走了兩遍他現在已經有些記憶了，準備認認路，還能走慢點，看看路邊的風景，挺好的。
祁德福表示不太放心。
祁祺表示我可以。
又是一番交鋒，祁德福隻好看著他再次離去……
莫名有種老父親的憂傷。
吾兒還這麽小呢，就要去伺候和他一般大的人，回憶自己當初過的苦日子，很心痛。
不行，等下就找人在馬場看看怎麽回事，那小子最好是真的人不錯，要是他敢動什麽歪心思……
咱家，可有的是手段。
……
……來時背著包裹，去的時候也背。
錢倒是沒花，因為祁祺不怎麽買東西，基本都被安排好了，暫時沒找到花錢機會，送錢更別提了，小福子幾個不要，冬梅姑姑幾個甚至還反過來送他小金瓜子金花生玩………
所以祁祺背的都是好吃的點心，背了幾斤，體力有所增長，也不覺得重。
鳳儀宮和上書房總管院的路線圖大概是個三角形，中間路線不相交，都隔著距離。
路邊的宮女太監們走路依舊低著頭微彎著腰走過。
來人偶爾會看一眼祁祺，確定這是個小太監，不用行禮，繼續快速走過，祁祺也看看他們，感覺這個姿勢久了會脖子前傾。傷脖子傷腰。
獨處的時間很棒，這邊路大概是因為通往後宮的，所以不像總管院到上書房那條路那麽嚴肅，莊嚴，還有一點點嚇人，這邊的房頂稍微稍矮一些，宮殿與宮殿的屋頂設計的也有不同，偶爾還能看到大樹，比房頂高些，路邊也有花，修剪的很漂亮。
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貓叫，祁祺下意識走過去看了眼，沒找到，轉頭繼續走。
又走了10分鍾，祁祺確定自己迷路了。
可惡。
路好繞……下次不吹牛了……
下午五六點的時間，中午日頭最高的那陣過去後，溫度一下子降了不少，祁祺鼻尖冒的那點汗在進入了這小道後也沒了。
走至一處一處假山附近，已經兩分鍾沒有遇到人。
這個念頭剛起，祁祺就聽見前方有聲音傳來，吵吵鬧鬧的，混著人的笑，祁祺思索片刻，沒有冒然過去，借著矮矮身高，祁祺悄悄走過去把身形隱藏在那處花叢裏朝前麵看去。
竟是三個身穿灰藍製服的太監，一個站著，兩個手裏摁著一個人的頭往那小池子裏頭按去。
一下接著一下，惡意的笑從眼底朝外擴散，像帶了半張厚厚的人皮麵具……因為他們竟然是圍著臉作案的，有預謀啊？！
祁祺又看了會兒，發現那被按在水裏的人是五皇子，他那身衣服實在是好辨認，因為上了一個月課，這衣服祁祺起碼見他穿過十天。
五皇子這會兒整個上半身水淋淋的，很俊的臉上眼睛緊閉著，嘴唇煞白，咬的死緊。
太監霸淩皇子這場麵都能給祁祺遇到，也是不容易啊，幹爹說的果然沒錯，沒有靠山，過得就是受罪。
其實五皇子這人吧，膽子是真小，也不怎麽和人說話，每天低著個頭就是學習，而且還被老師罵過幾次，成績不太突出，人緣也不好，祁祺唯一和他的交點，還是上課的時候因為距離近，聽見他肚子叫，下意識就把糕點分給他了，五皇子竟給了個感激的笑。
……這劇情怎麽越聽越熟悉，有套路？
祁祺立馬轉身就走。
沒過一分鍾，他又轉身折回來了。
祁祺：“……”
……
就當是多管閑事吧，反正十年後也要被顧司宴噶了。
裝作迷路的樣子，祁祺踏上了那小路，震驚道：“你們是誰！在幹什麽！”
祁祺聲音超大，仨太監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看了過來，卻發現是個小太監，麵上便十分的無語。
“去去去！哪來的小東西，多管閑事！”
“快滾，打擾你爺爺們辦事兒！”
說著，那太監揮了揮拳頭，一臉警告：“閉上你的嘴巴，敢說出去，要你好看。”
從頭到腳，他們隻隨便掃了祁祺一眼。
祁祺：“……”
祁祺又細看，這三太監腰牌是無品級的，十幾歲的樣子，就算是其他皇子或者妃子派來的……有九皇子和皇後罩著應該沒事。
哼了一聲，祁祺撿了個小石頭往那太監身上一扔道：“爺爺？你們是誰的爺爺？敢這麽和我說話，知道我是誰嗎？！”
石頭是小的，站著的那太監被正好砸在脖子上，捂著脖子剛要發飆，聽見這話就下意識住嘴，先往這小孩身上仔細一敲。
謔，三等太監，鳳儀宮腰牌，掛的荷包不便宜，一身白胖的肉，加上這語氣……不普通。
三人眼神一邊，對視一眼，上前行了個禮：“小公公恕罪，剛才奴才眼瘸了，沒瞧著您呢！敢問您來這邊是……？”
祁祺一想，說自己迷路了估計不太方便，聽起來有點笨。
時隔許久，祁祺再次用上了囂張跋扈的口氣道：“本公公路過，看看這邊的荷花，沒想到光天化日的，你們竟然欺負人，膽子真夠大的！”
這話剛說完，三太監跑了。
祁祺：“……”
還沒開始威脅他們呢！
還想著要是這三人要是什麽驚天惡徒，見自己戳破他們的秘密就要下毒手什麽的，已經準備好假裝喊後麵的人然後跑路了……
背後好像有冷汗劃過，祁祺不禁苦惱，下次還是直接喊人吧！有些事做的時候感覺沒什麽，但是一回想，很危險！
祁祺轉身又要走。
背後傳來一道沙啞的少年音：“公公留步。”
祁祺忙捂住眼轉頭：“我啥都沒看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
那人：“……來寶公公，謝謝你。”
祁祺隻好回頭走過去重申道：“我會裝作沒看到的。”
五皇子苦笑：“看到如何，沒看到又如何。”
好倒黴的五皇子，像隻落水小狼狗。
祁祺道：“你怎麽還不起來？”
五皇子趴在地上維持著那個姿勢：“沒力氣了。”
祁祺嚴謹的思考一瞬：“那你要吃東西嗎？”
五皇子：“？？？”
“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
……
雖然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可這一搭理，就變成扶著他，走著宮廷小路，走著走著，走到五皇子家裏了。
果然是冷宮，看著陰森森的，地方大是大，很空曠，院子沒有花沒有草，種著小青菜小白菜……還有一棵高高的樹，沒看到其他人。
“五殿下，你去那邊幹嘛呢，那麽遠。”
冷宮離剛才那地兒足足快20分鍾的路啊！越走越偏，越走越偏！
裏間還傳來人的咳嗽聲，咳的很大聲，斷斷續續，要把嗓子咳出來一樣。
“你的太監宮女呢？咋沒人呢。”
五皇子換了身舊袍子，聞言，臉上多了幾分窘迫：“裏麵那位就是我的仆從，殿中隻有我與他二人，這幾日阿忠他患了病，瞧著越來越嚴重，今日我與老師告了假，想去太醫院為他求兩幅藥，可……”
小少年蒼白的臉上又多了抹紅暈，以及那種生活在艱難困苦中卻依舊想要堅強活下去的堅韌。
祁祺很抱歉的想拿包瓜子出來嗑……
祁祺咳咳兩聲，關切的問：“然後呢？”
五皇子抬頭看了一眼祁祺，這一眼中情緒複雜中帶著抹希望，：“……囊中羞澀，太醫院並未給藥，中午去了膳房拿午膳，想要一碗熱粥，被趕了出來……”
他又深深低下了頭，眼眶有點紅，身邊就是一張舊桌，上麵有小半個糙麵饅頭和一盤剩了幾根的青菜，上麵的油花都沒有。
家徒四壁，一無所有啊！
少年人瘦削的背，越發的低了……身上的破碎感滿滿。
要素太齊全了！祁祺確定了，五皇子在演自己！而且演技毫無破綻！要是祁祺真是一個六歲小孩，還不得被演的死死的？
不過，這個時代，有綠茶這個說法嗎？
祁祺：難道我看起來很像個好人，很笨嗎？
大概是祁祺許久不說話，空氣中隻剩下隔壁裏間傳來的咳嗽聲，沉默中過了十分鍾，五皇子率先忍不住抬起頭來看祁祺。
“今日之事要多謝小公公了，那三個惡奴五年前本是我清秋宮的，自從母妃……後，宮人們就一一離開了清秋宮去，各尋出路，我隻是沒想到，他們為何會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惡意，每每遇見，就要針對於我。”
“來寶公公，也不知道怎麽，一見到你，我就感覺十分親切，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麽多，真是，不好意思。”
“公公可是有差事要辦，你先走吧……”
氣氛又安靜下來。
就在五皇子的悲痛之色已經要維持不住，開始懷疑這一個月來的觀察結果是錯判的時候，祁祺動了。
先是把小包袱裏的點心拿了兩包出來，然後把小荷包裏貼身帶的小銀元寶都倒出來，十兩。
五皇子一愣怔，急忙推拒：“不，不，我怎麽能要你的錢呢，快收回去，我不能要，不行。”
祁祺歎了口氣，踮起腳來拍拍他肩膀，認真道：“五殿下，我很欣賞你的堅強，咱們都是苦命人，就當交個朋友了，你以後可一定要做個好人啊。”
想一想這整個大夏宮都要被顧司晏血洗一通，大家都是苦命人，希望五皇子收了錢，能過得好一點，不要黑化，雖然黑不黑化都要死。
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做點好事祁祺還是可以的，五皇子雖然愛演，那是因為他慘也是真的慘。
祁祺很欣賞他，換做自己，在這種被娘死了爹不管不問，被哥哥欺負，被下人欺負，每天還吃不飽飯的環境裏，估計也會找找希望，抱個大腿吃飽飯。
雖然我不是什麽大腿，請你吃飯還是行的，就當日行一善了。
回頭再看看能不能讓德福幹爹整治一下宮裏其他的膳房，少賺錢問題不大，主要是積德行善，把命先保住，當一個好官。
祁祺又拍了拍五皇子，不小心拍到他硬硬的小胳膊，眼神表示肯定。
少年，你體能不錯。
五皇子也看著祁祺，露出了感動的神色，心道穩了！
小太監，果然心軟好忽悠。
兩人一番交好，五皇子把祁祺送到了回鳳儀宮的主路上，感激道：“來寶公公，今日之恩翊永遠記在心裏，日後若有前程，翊必報公公大恩！”
祁祺揮揮手：“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報恩就不必了，好好活著。”
五皇子嘴角一抽，總感覺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這是奇妙的一天啊。
日行兩善！解決了顧司晏的吃飯問題，明天得好好在他麵前刷刷臉，怕他給忘了自己做過的好事。
顧司晏可和五皇子不一樣，他的恩還是要報的……
身為天道之子，世界之光，顧司晏要登帝的主線應該是改不了了。
祁祺心情美妙的回了鳳儀宮，腳步輕快的蹦躂到了九皇子身邊，這人冷著臉看著他：“出去玩就有那麽開心？比跟著我還好玩？”
祁祺跑到房間裏解開包裹，把自己最愛的玫瑰夾心小點心取了四塊給他：“世界上最最聰明絕頂可無敵帥氣可愛的殿下，這是奴才今日外出打獵時遇上的珍品，特地取來獻給您噠！”
“這可是奴才最最最喜歡的了。”
九皇子有被哄到滿意，他啥好東西沒吃過用過？隻是如果是小胖子最最最愛的點心的話，感覺看起來都更好吃了。
“算你識相，沒把本殿下忘了。”
一邊吃一邊發出疑惑：“怎麽就四塊？四口就沒了。”
祁祺：因為還要送四塊給陳典籍，送四塊給顧司晏，留八塊給自己。
至於最最愛的抹茶小甜點，都留給自己！
“這個是糯米粉做的，吃多了不好消化嘛，奴才可擔心您的健康問題了。”
九皇子太感動了。
這小胖子全心全意的在乎自己，一顆心全然捧給了自己，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這輩子隻有我一個主子，看來以後要對他好一點了。
“明天就去抱小狗。”
“哇！”
“等等，那明天還上課嗎？”
九皇子正要說不去了。
不去怎麽行？還要去找顧司晏來著，祁祺立馬道：“殿下要是不去上課，娘娘該怪奴才影響你的學業了……”
九皇子大手一揮：“那就下了學再去。”
帶著一小堆寶貝走在路上，祁祺還在思索著這些玩意兒能賣多少錢，夠不夠在外麵買一個大宅子的……
祁德福今天不休沐，不過身為大太監，早退什麽的當然沒人管，忙完了最上麵的活兒之後就回了總管院。
一月不見，還隻能通過唯一幾次的小太監傳話，帶來的消息也都是來寶每天從早到晚都要跟在九皇子身邊服侍，上書房那邊小太監倒是說還不錯，可終究是沒親眼看見，具體也不知道如何，可給他心疼的不得了，一見到那熟悉的小身影就衝了上去。
“爹的來寶啊！你瘦……了？”
祁德福抱著祁祺掂了掂，話有點說不出口了。
咋感覺更敦實了一些？不會是太累，累成過勞胖了吧！
“爹的來寶真是受苦了……？”
祁祺及時打斷了他的思緒：“爹啊，我也特別特別想您！快放我下來，看我給你帶什麽寶貝來了！”
寶貝？
然後，祁德福就看到了一堆玉和金子……
“九皇子和皇後娘娘都可喜歡我了，你瞧，都是他們送給我噠！”
祁德福陷入了沉默，摸摸孩子頭：“來寶啊，真是皇後娘娘和九皇子送的？”
“嗯呐！”
這感覺怎麽說，很夢幻，很不可思議，很莫名自豪，有種自家娃被全世界喜歡的驕傲，又忍不住擔心。
“這個月沒吃什麽苦頭吧？爹這不缺錢，來寶也不需要使勁往上爬，聽說你在鳳儀宮裏，要天天在九皇子身邊做事，如何，他可為難你過？偏殿那些宮人又怎麽樣？上書房沒有人欺負你吧？”
他絮絮叨叨一大堆，祁祺都一一聽進了耳朵，還挺喜歡有人這樣嘮叨的，有種被在乎，被喜愛的感覺。
這感覺不像朋友也不像戀人，像統統和主神大人，也像……可惡的沒有要銷毀自己之前的博士。
“沒有吃苦頭，幹爹。”
祁德福是祁祺來這個世界的目標，是絕對可信的，祁祺隱去了係統的存在，除此之外，把事情都潤色一番後活說了個七七八八。
給九皇子當陪睡，每天能吃好吃的飯，基本上不幹活，在學按摩，和宮人相處都不錯，和上書房的書童們也相處的不錯。
祁德福比較注意祁祺在鳳儀宮的生活，所以九皇子這點要細說一下，免得他擔心。
一時間，祁德福臉上也出現了十分的喜悅，一連說了三個好字：
“我兒竟有如此運道！好好好！有皇後娘娘的賞識在，未來我兒也就有了後路！哪怕你不小心犯了事，有九皇子這個情分在，也不能將你隨意處置了！那九皇子當真能睡著了？
這事不簡單，利用好了可不得了，九皇子那病得有小兩年了，這身體也是越發不好，爹一開始還擔心他發脾氣傷了你，如今因為你能睡好，想必一定十分看中你！我兒日常要多加注意這些，
我兒可要好好待在九皇子身邊，一個得用的貼身太監，就算日後……”
祁德福在屋裏轉著圈，控製不住的喜意，跟中兩個億大獎一樣，眼看著他又開始分析起其中的好處，祁祺抽了抽嘴角，沒好意思打住。
爹啊，你是有多怕我惹事兒啊，一口一個現在搞好關係以後犯事也不怕被打死了…好吧，感謝德福幹爹沒有建議祁祺走升職加薪的強者大太監之路，隻求穩妥行事。
祁德福怕祁祺聽不懂，還掰碎掰細了講，特別是囑咐祁祺別把這些話說出去 放在腦子裏就好，也不敢說的太明白，怕祁祺真管不住給說出去了……
祁祺等他開啟新一輪的分析前，終於見縫插針到道了一句：“幹爹，我還交到了一個好朋友！”
這可是祁祺今天來的最重要的主題！
他這句特意的說的好朋友，果然引起了祁德福注意。
“哦？是個什麽樣的人？”
祁祺道：“他啊，我們是在上書房校場上認識的，長得特別好看的一個小哥哥，人也很好，教我怎麽訓練九殿下的馬，也和我聊天。”
“長得好看？馴馬？”
“是什麽身份？”
祁祺：“馬奴，他是個馬奴。”
祁德福眼神立馬謹慎起來：“馬奴？何時馬奴也敢和你搭話了……來寶，能把你和這朋友的相識過程告訴爹嗎？”
恐怕，這是衝著來寶的身份來，別有用心的！
祁祺感覺他這眼神有點緊張了，有點像總有刁民想害幹兒子那感覺……
祁祺組織了下語言：“那天，我在校場看見了他，他拉著一匹白色小馬，長得特別高，特別好看，一見到他我就感覺特別親切，然後我就上去認識了。”
祁德福神色一凝：“……是你主動認識他的？”
好有心機的馬奴！竟故意製造機會引起來寶注意，讓來寶主動去認識他！
祁祺：“是啊，他看起來有點不愛搭理人，其實人特別好，特別有意思，我過了好久才和他交上朋友呢。”
祁德福眼神更是深沉，心道心機如此之深，竟然把一個才六歲的孩子哄得團團轉……這宮中哪來的好人？
“來寶……那，你們日常玩些什麽，說些什麽？他可曾有向你要過什麽東西，打聽過什麽？”
他說的太明顯，祁祺哼道：“才沒有，幹爹你不要這麽想人家，我們隻是聊聊養馬，他什麽都不要！我每天問他吃不吃點心他都不要，要不是我可愛，他還不搭理我呢！”
祁祺捂住老臉賣了個萌，試圖讓祁德福明白男主是個出淤泥而不染的好人。
“我知道幹爹擔心什麽啦，他才不是壞人，我能感覺到！”
祁德福見祁祺知道自己的擔心，便道：“此言差矣，來寶不知道，有些人看著麵善，實則心裏壞水一堆接著一堆冒，心機十分的深！像這種地位低下的奴隸，他們為了往上爬不擇手段的，隻有有機會，什麽都能做，什麽都會做。”
“說不定看你年紀小不知事，就會故意先在你麵前展示自己有多麽清高，多麽正直無私，不在乎錢利，然後又找機會估計向你說出自己的苦楚和受到的難處，還會找機會直接在你麵前演戲，讓你看到他被欺負被打罵……然後還不會直接與你明說，讓你出頭去幫助他們！”
祁祺有些汗顏。
幹爹你真不愧是掌印，腦補這麽多……不過現實裏哪裏有人會用這麽明顯的套路啊，而且就算是吃這些套路的人，明顯也是自己願意的吧？不然哪有人會那麽笨笨。
“爹你是真想多啦，真的是我自己主動的，你都不知道，他也不愛和人說話，也不巴結人，要不是我每天都去煩他，他才不會理我。”
祁德福大驚，很生氣，十分生氣，世界上竟然還有人拒絕來寶？！竟然還會覺得來寶煩？這難道不是甜蜜的煩惱？？？
祁德福大怒：“什麽？竟是如此？這個不知好歹的奴隸，竟敢不理你，還要你主動了那麽久才和你做朋友？！”
“他姓甚名誰！幹爹這就去找人教訓教訓他，讓他明白得罪人的下場！”
順便探探底。
祁祺警惕的抱著祁德福手臂晃：“幹爹你可不能去找他麻煩，這都是我自願的，我喜歡，你要是再這樣，下次我什麽都不和你說了。”
祁德福趕緊回哄：“這不是開玩笑嘛，來寶的朋友，爹怎麽會找他麻煩……”
祁祺這次來，必然不是隻單純給他介紹男主的，還有一個男主討厭祁德福的關鍵點，克扣夥食！
“幹爹，我這次來，還有一件事……”
“就是能不能……”
祁德福聽完：“……”
好小子，這下才認識多久，都開始給人爭取福利了，這下還說那小子不是故意？
可祁祺多精啊，這事就和從祁德福手裏扣錢差不多，雖然這錢都是貪的……
立馬撒嬌賣乖，打滾撒潑，一套連招下來，祁德福差點給轉迷糊了，不過隱隱的，他還能保持一絲清醒的思索道：“既然來寶這麽在意，不如爹想個法子，把他弄到膳房來當差……”放到手底下好好看著。
祁祺：“不行！”男主要是離開馬場了，劇情軌跡變了咋辦，奴隸的身份也不好移動，祁祺現在還不敢告訴祁德福顧司晏的身份就是這個問題。
“他特別愛照顧馬，而且，而且他離開馬場了就不能到校場和我說話了，我不嘛不嘛不嘛不嘛……”
祁德福簡直要被他晃手臂晃得頭疼。
“我要哭了！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
祁德福立馬投降：“行行行行行行，都依你都依你！別哭了小祖宗！”
手一打開，一滴淚沒有。
祁德福要氣笑了：“嘿，逗你爹玩呢？”
“爹～～～”
祁祺這聲爹叫的，毫無壓力。
祁德福受著兒子的捏手臂，心下還是很熨帖的。
他心裏自有一杆秤計算，大夏很多年不打仗，不尚武，宮裏的內馬場空曠，隻養著和宮外的禦馬廄比不了，訓馬的兵和小官不過百人，馬奴也不過三四百。
奴隸飯食好糊弄，一天幾文都不用，隻是都是一處吃飯的，這邊吃的好了，那邊的馬官的就容易看不過眼。
祁德福從底層幹上來的，對這些東西看的明白，幹脆一個馬場的夥食都提上一層，地方小，人多，官兵們也知道是奴隸堆裏有人攀上高枝兒讓他們得了好處，總歸是占便宜的事兒，沒人上趕著找事。
提了夥食，一個月的孝敬錢也隻不過少了十幾兩，大頭還不如馬那邊來的多……
祁德福大手一揮，就下了令去，不再克扣馬場一眾人等夥食，禦膳房掌印一聲話下，下麵人自然無有不從。
馬場管理膳食的人聽到這消息，則是感覺天都要塌了。
因為祁德福的孝敬錢隻是少了十幾兩，但是他也要貪啊，這裏打點一下哪裏打點一下，手裏也就能得幾兩辛苦錢。
一時間懷疑自己是不是得罪了誰誰誰，掌印才會下令來搞他……
……
解決了這事兒，祁祺心情更是放鬆，小嘴叭叭的，簡直是糖果成精，從小福子他們那邊學來的招是一套套往祁德福身上使，一口一個爹，倒倒水吹吹腿嘮嘮嗑，給祁德福樂的笑不見眼，隻見牙了……
感覺自己已經走上了人間巔峰，宮裏那些老太監誰有他祁德福來的牛，天天認兒子又怎樣，誰比得上他這個，小嘴又甜又可愛，而且這可是親的，心真真的！
祁祺又打聽了一番小平子小安子，得知倆人在內膳房安排了個好工作，學手藝去了，也很放心。
吃了頓豐盛的，祁祺還在這睡了個午覺，待到下午，九皇子又差小福子來問他晚膳回不回去吃，言行中就打算讓他跟著小福子回去了。
祁祺：“……”
好容易放天假，九皇子這是妥妥的剝削！
可祁德福不知道啊，感覺兒子有被重視，機不可失時不再來，立馬收拾收拾，就不舍的催他回去了……
祁祺：“……”
拒絕了祁德福安排的帶路人，祁祺準備自己回去。
走了兩遍他現在已經有些記憶了，準備認認路，還能走慢點，看看路邊的風景，挺好的。
祁德福表示不太放心。
祁祺表示我可以。
又是一番交鋒，祁德福隻好看著他再次離去……
莫名有種老父親的憂傷。
吾兒還這麽小呢，就要去伺候和他一般大的人，回憶自己當初過的苦日子，很心痛。
不行，等下就找人在馬場看看怎麽回事，那小子最好是真的人不錯，要是他敢動什麽歪心思……
咱家，可有的是手段。
……
……來時背著包裹，去的時候也背。
錢倒是沒花，因為祁祺不怎麽買東西，基本都被安排好了，暫時沒找到花錢機會，送錢更別提了，小福子幾個不要，冬梅姑姑幾個甚至還反過來送他小金瓜子金花生玩………
所以祁祺背的都是好吃的點心，背了幾斤，體力有所增長，也不覺得重。
鳳儀宮和上書房總管院的路線圖大概是個三角形，中間路線不相交，都隔著距離。
路邊的宮女太監們走路依舊低著頭微彎著腰走過。
來人偶爾會看一眼祁祺，確定這是個小太監，不用行禮，繼續快速走過，祁祺也看看他們，感覺這個姿勢久了會脖子前傾。傷脖子傷腰。
獨處的時間很棒，這邊路大概是因為通往後宮的，所以不像總管院到上書房那條路那麽嚴肅，莊嚴，還有一點點嚇人，這邊的房頂稍微稍矮一些，宮殿與宮殿的屋頂設計的也有不同，偶爾還能看到大樹，比房頂高些，路邊也有花，修剪的很漂亮。
不知道從哪傳出來的貓叫，祁祺下意識走過去看了眼，沒找到，轉頭繼續走。
又走了10分鍾，祁祺確定自己迷路了。
可惡。
路好繞……下次不吹牛了……
下午五六點的時間，中午日頭最高的那陣過去後，溫度一下子降了不少，祁祺鼻尖冒的那點汗在進入了這小道後也沒了。
走至一處一處假山附近，已經兩分鍾沒有遇到人。
這個念頭剛起，祁祺就聽見前方有聲音傳來，吵吵鬧鬧的，混著人的笑，祁祺思索片刻，沒有冒然過去，借著矮矮身高，祁祺悄悄走過去把身形隱藏在那處花叢裏朝前麵看去。
竟是三個身穿灰藍製服的太監，一個站著，兩個手裏摁著一個人的頭往那小池子裏頭按去。
一下接著一下，惡意的笑從眼底朝外擴散，像帶了半張厚厚的人皮麵具……因為他們竟然是圍著臉作案的，有預謀啊？！
祁祺又看了會兒，發現那被按在水裏的人是五皇子，他那身衣服實在是好辨認，因為上了一個月課，這衣服祁祺起碼見他穿過十天。
五皇子這會兒整個上半身水淋淋的，很俊的臉上眼睛緊閉著，嘴唇煞白，咬的死緊。
太監霸淩皇子這場麵都能給祁祺遇到，也是不容易啊，幹爹說的果然沒錯，沒有靠山，過得就是受罪。
其實五皇子這人吧，膽子是真小，也不怎麽和人說話，每天低著個頭就是學習，而且還被老師罵過幾次，成績不太突出，人緣也不好，祁祺唯一和他的交點，還是上課的時候因為距離近，聽見他肚子叫，下意識就把糕點分給他了，五皇子竟給了個感激的笑。
……這劇情怎麽越聽越熟悉，有套路？
祁祺立馬轉身就走。
沒過一分鍾，他又轉身折回來了。
祁祺：“……”
……
就當是多管閑事吧，反正十年後也要被顧司宴噶了。
裝作迷路的樣子，祁祺踏上了那小路，震驚道：“你們是誰！在幹什麽！”
祁祺聲音超大，仨太監嚇了一跳，慌慌張張看了過來，卻發現是個小太監，麵上便十分的無語。
“去去去！哪來的小東西，多管閑事！”
“快滾，打擾你爺爺們辦事兒！”
說著，那太監揮了揮拳頭，一臉警告：“閉上你的嘴巴，敢說出去，要你好看。”
從頭到腳，他們隻隨便掃了祁祺一眼。
祁祺：“……”
祁祺又細看，這三太監腰牌是無品級的，十幾歲的樣子，就算是其他皇子或者妃子派來的……有九皇子和皇後罩著應該沒事。
哼了一聲，祁祺撿了個小石頭往那太監身上一扔道：“爺爺？你們是誰的爺爺？敢這麽和我說話，知道我是誰嗎？！”
石頭是小的，站著的那太監被正好砸在脖子上，捂著脖子剛要發飆，聽見這話就下意識住嘴，先往這小孩身上仔細一敲。
謔，三等太監，鳳儀宮腰牌，掛的荷包不便宜，一身白胖的肉，加上這語氣……不普通。
三人眼神一邊，對視一眼，上前行了個禮：“小公公恕罪，剛才奴才眼瘸了，沒瞧著您呢！敢問您來這邊是……？”
祁祺一想，說自己迷路了估計不太方便，聽起來有點笨。
時隔許久，祁祺再次用上了囂張跋扈的口氣道：“本公公路過，看看這邊的荷花，沒想到光天化日的，你們竟然欺負人，膽子真夠大的！”
這話剛說完，三太監跑了。
祁祺：“……”
還沒開始威脅他們呢！
還想著要是這三人要是什麽驚天惡徒，見自己戳破他們的秘密就要下毒手什麽的，已經準備好假裝喊後麵的人然後跑路了……
背後好像有冷汗劃過，祁祺不禁苦惱，下次還是直接喊人吧！有些事做的時候感覺沒什麽，但是一回想，很危險！
祁祺轉身又要走。
背後傳來一道沙啞的少年音：“公公留步。”
祁祺忙捂住眼轉頭：“我啥都沒看到，我也不知道你是誰！”
那人：“……來寶公公，謝謝你。”
祁祺隻好回頭走過去重申道：“我會裝作沒看到的。”
五皇子苦笑：“看到如何，沒看到又如何。”
好倒黴的五皇子，像隻落水小狼狗。
祁祺道：“你怎麽還不起來？”
五皇子趴在地上維持著那個姿勢：“沒力氣了。”
祁祺嚴謹的思考一瞬：“那你要吃東西嗎？”
五皇子：“？？？”
“哈哈哈，開玩笑，開玩笑。”
……
雖然不覺得自己是個好人，可這一搭理，就變成扶著他，走著宮廷小路，走著走著，走到五皇子家裏了。
果然是冷宮，看著陰森森的，地方大是大，很空曠，院子沒有花沒有草，種著小青菜小白菜……還有一棵高高的樹，沒看到其他人。
“五殿下，你去那邊幹嘛呢，那麽遠。”
冷宮離剛才那地兒足足快20分鍾的路啊！越走越偏，越走越偏！
裏間還傳來人的咳嗽聲，咳的很大聲，斷斷續續，要把嗓子咳出來一樣。
“你的太監宮女呢？咋沒人呢。”
五皇子換了身舊袍子，聞言，臉上多了幾分窘迫：“裏麵那位就是我的仆從，殿中隻有我與他二人，這幾日阿忠他患了病，瞧著越來越嚴重，今日我與老師告了假，想去太醫院為他求兩幅藥，可……”
小少年蒼白的臉上又多了抹紅暈，以及那種生活在艱難困苦中卻依舊想要堅強活下去的堅韌。
祁祺很抱歉的想拿包瓜子出來嗑……
祁祺咳咳兩聲，關切的問：“然後呢？”
五皇子抬頭看了一眼祁祺，這一眼中情緒複雜中帶著抹希望，：“……囊中羞澀，太醫院並未給藥，中午去了膳房拿午膳，想要一碗熱粥，被趕了出來……”
他又深深低下了頭，眼眶有點紅，身邊就是一張舊桌，上麵有小半個糙麵饅頭和一盤剩了幾根的青菜，上麵的油花都沒有。
家徒四壁，一無所有啊！
少年人瘦削的背，越發的低了……身上的破碎感滿滿。
要素太齊全了！祁祺確定了，五皇子在演自己！而且演技毫無破綻！要是祁祺真是一個六歲小孩，還不得被演的死死的？
不過，這個時代，有綠茶這個說法嗎？
祁祺：難道我看起來很像個好人，很笨嗎？
大概是祁祺許久不說話，空氣中隻剩下隔壁裏間傳來的咳嗽聲，沉默中過了十分鍾，五皇子率先忍不住抬起頭來看祁祺。
“今日之事要多謝小公公了，那三個惡奴五年前本是我清秋宮的，自從母妃……後，宮人們就一一離開了清秋宮去，各尋出路，我隻是沒想到，他們為何會對我抱有這麽大的惡意，每每遇見，就要針對於我。”
“來寶公公，也不知道怎麽，一見到你，我就感覺十分親切，不知不覺就說了這麽多，真是，不好意思。”
“公公可是有差事要辦，你先走吧……”
氣氛又安靜下來。
就在五皇子的悲痛之色已經要維持不住，開始懷疑這一個月來的觀察結果是錯判的時候，祁祺動了。
先是把小包袱裏的點心拿了兩包出來，然後把小荷包裏貼身帶的小銀元寶都倒出來，十兩。
五皇子一愣怔，急忙推拒：“不，不，我怎麽能要你的錢呢，快收回去，我不能要，不行。”
祁祺歎了口氣，踮起腳來拍拍他肩膀，認真道：“五殿下，我很欣賞你的堅強，咱們都是苦命人，就當交個朋友了，你以後可一定要做個好人啊。”
想一想這整個大夏宮都要被顧司晏血洗一通，大家都是苦命人，希望五皇子收了錢，能過得好一點，不要黑化，雖然黑不黑化都要死。
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做點好事祁祺還是可以的，五皇子雖然愛演，那是因為他慘也是真的慘。
祁祺很欣賞他，換做自己，在這種被娘死了爹不管不問，被哥哥欺負，被下人欺負，每天還吃不飽飯的環境裏，估計也會找找希望，抱個大腿吃飽飯。
雖然我不是什麽大腿，請你吃飯還是行的，就當日行一善了。
回頭再看看能不能讓德福幹爹整治一下宮裏其他的膳房，少賺錢問題不大，主要是積德行善，把命先保住，當一個好官。
祁祺又拍了拍五皇子，不小心拍到他硬硬的小胳膊，眼神表示肯定。
少年，你體能不錯。
五皇子也看著祁祺，露出了感動的神色，心道穩了！
小太監，果然心軟好忽悠。
兩人一番交好，五皇子把祁祺送到了回鳳儀宮的主路上，感激道：“來寶公公，今日之恩翊永遠記在心裏，日後若有前程，翊必報公公大恩！”
祁祺揮揮手：“都是你自己努力的結果，報恩就不必了，好好活著。”
五皇子嘴角一抽，總感覺哪裏不太對的樣子。
這是奇妙的一天啊。
日行兩善！解決了顧司晏的吃飯問題，明天得好好在他麵前刷刷臉，怕他給忘了自己做過的好事。
顧司晏可和五皇子不一樣，他的恩還是要報的……
身為天道之子，世界之光，顧司晏要登帝的主線應該是改不了了。
祁祺心情美妙的回了鳳儀宮，腳步輕快的蹦躂到了九皇子身邊，這人冷著臉看著他：“出去玩就有那麽開心？比跟著我還好玩？”
祁祺跑到房間裏解開包裹，把自己最愛的玫瑰夾心小點心取了四塊給他：“世界上最最聰明絕頂可無敵帥氣可愛的殿下，這是奴才今日外出打獵時遇上的珍品，特地取來獻給您噠！”
“這可是奴才最最最喜歡的了。”
九皇子有被哄到滿意，他啥好東西沒吃過用過？隻是如果是小胖子最最最愛的點心的話，感覺看起來都更好吃了。
“算你識相，沒把本殿下忘了。”
一邊吃一邊發出疑惑：“怎麽就四塊？四口就沒了。”
祁祺：因為還要送四塊給陳典籍，送四塊給顧司晏，留八塊給自己。
至於最最愛的抹茶小甜點，都留給自己！
“這個是糯米粉做的，吃多了不好消化嘛，奴才可擔心您的健康問題了。”
九皇子太感動了。
這小胖子全心全意的在乎自己，一顆心全然捧給了自己，這可如何是好啊。
他這輩子隻有我一個主子，看來以後要對他好一點了。
“明天就去抱小狗。”
“哇！”
“等等，那明天還上課嗎？”
九皇子正要說不去了。
不去怎麽行？還要去找顧司晏來著，祁祺立馬道：“殿下要是不去上課，娘娘該怪奴才影響你的學業了……”
九皇子大手一揮：“那就下了學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