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祺強裝淡定的跟在他倆身後走著。


    陳先生莫名的拍拍他,嚇得祁祺一個激靈。


    陳先生更莫名了,抬手往祁祺額頭一貼:“你小子垂著個頭幹什麽?快低到地底去了,還說自己發熱了……這也不熱啊?”


    祁祺繼續掐著嗓子道:“傳話的,傳錯了吧,其實我是脖子不太舒服,可能是落枕了,昨晚沒睡好。”


    陳先生:“……落枕還把嗓子弄啞了?”


    祁祺很想捂著他的嘴,突來的關心真致命,請恢複你往日的高冷好嗎叔叔?


    然後一隻粗糙大手就貼在了祁祺後脖頸上輕輕一捏:“這樣啊?我倒知道一個手法,對落枕很有效,給你試試?”


    祁祺:“什麽手法?”


    顧司晏低笑一聲:“跟修理物件一樣,彎了掰一掰就直了。”


    祁祺忙捂住脖子:“不不不,我脖子很好,不用掰,就這樣吧。”


    “不痛了?還是治一治吧。”


    祁祺微抬了抬頭:“已經快好了,隻一點點酸痛而已,不勞您費心。”


    顧司晏的笑容濃鬱了一點,這笑容怪異得很,可惜祁祺沒看見,隻以為這人不愧是個好領導,怎麽關心下屬,難怪有這麽多人為他效死,就這個小山莊,祁祺前半月來來回回的給人包紮時,就沒聽過有人說他一句壞話的。


    陳先生更覺詭異,他所認識的顧小將軍,可不會有這麽不正經的時候啊……他看出來他是在逗這小子了。


    大領導吃飯,廚房裏湊吧湊吧湊了桌菜出來,煮的野雞野菜湯,醃的野豬肉加蒜苗炒了一盤出來,魚是清燉燉的,沒啥醬料,加了蔥薑,好歹把腥味去了,野菜炒雞蛋,炒各種野菜的大組合,以及一盆窩窩頭,白麵的。


    祁祺早聞到廚房飄來的味兒了,許久沒見葷腥,以前吃膩了的東西現在聞著口水都饞出來了。


    飯桌上就祁祺,陳先生,胡子哥和顧司晏四個人,他也不是什麽飯前還要開會的領導,一句開飯後,祁祺就跟著他們先抓了個饅頭來啃。


    純白麵大饅頭,香香軟軟,祁祺不饞,但眼淚花真要出來了。


    夾塊雞肉,夾一點炒雞蛋,夾點炒青菜,低頭狂吃,當然,這是因為邊上的胡子哥也在狂吃,這樣就會顯得祁祺不那麽突出。


    沒敢夾臘肉,菜擺顧司晏麵前了,夾菜抬頭的幅度太大。


    顧司晏看著,心道真是受了苦,以前山珍海味,現在粗茶淡飯都吃的開心。


    私下吃飯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陳先生和顧司晏聊都是些當地鎮北軍的正事兒,說到月餘前打擊四皇子那事兒,祁祺悄悄豎起了耳朵。


    四皇子船還是有點準備的,那天晚上大船上沉了,但貨物被他搶救了一半,人沒全死,倆皇子都活了,氣的裝都不裝的,轉頭就去調了手下的水匪來對付他們,因為不圖財主要是殺人,手下的傷亡還算可控。


    胡子哥冷哼一聲,顯然很為自己的開局失利難受,剛上船不久就被一個高手打了,不止手差點斷了,還受了內傷,差點內髒都被震碎了,養了好些天才恢複。


    陳先生道:“確實是高手,後來檢查了刀傷,我們很多人都死於同一人手裏。”


    “不過我們倒也不是一無所獲,”陳先生促狹的笑笑,給祁祺夾了一筷子臘肉:“這不,老六撿了個寶貝回來,這算學是真不錯,賬本看的也快。”


    祁祺悄悄翻了個白眼。


    現在說人家是寶貝了?前些天把本寶貝使喚的骨碌轉,當牛馬使了!


    偷懶都不敢偷,跟腦子安裝了雷達一樣,祁祺稍微慢一點他就說祁祺可以做到,看不完不給飯吃!


    胡子哥也給祁祺夾了塊魚:“確實很好。”


    祁祺不喜歡吃這魚,廚師把鹽放多了,本來優點是很鮮的魚變得又鹹薑味又重,況且油燈也沒那麽亮,怕卡。


    祁祺把魚又夾給胡子哥:“六哥吃,補補身子。”


    胡子哥:“你吃,你太瘦了。”


    祁祺:“不不不,六哥吃,你每天做那麽多事,那麽累,不多吃點怎麽行。”


    胡子哥抿唇:“我身體很好,不累。”


    祁祺懷疑這廝自己也不愛吃魚,他不愛吃,就給人家夾!


    “哥你吃,你不心疼自己身體別人心疼!”


    胡子哥突然夾起這塊可憐的要散了的魚一口吞下:“……咳,咳咳……”


    祁祺心道這大傻個手腳比自己還不靈活啊,刺兒都不挑,卡到了吧!


    “六哥喝點湯順順……”


    趕緊上前給他拍背,一番兵荒馬亂。


    桌上的另兩個人淡定的和祁祺胡子哥仿佛兩個世界。


    陳先生喝了口雞湯,露出點奇怪笑容:“小年輕就是不穩重,吃魚還不挑刺。”


    胡子哥把刺咳出來的,咳的本就黑乎乎的臉變成了黑紅:“下次會注意。”


    顧司晏感覺氣氛有點奇怪,他情緒感知能力較好,祁祁的緊張很正常,那六子是在緊張什麽?身為老兵,也跟了自己幾年,不至於久別重逢還緊張?


    他也喝了口湯,突然道:“皇甫樾死了。”


    祁祺:“!!!”是九皇子嗎?


    顧司晏卻道:“昨晚的消息,說是死於刀傷,我過兩日還要去清海道查探一番,不是鎮北軍所為,消息傳出後卻是把事情安在我軍頭上。”


    陳先生陷入沉思:“七皇子還是九皇子做的?據我所知,這三人可是一直不對付。”


    顧司晏搖搖頭:“我那邊的情報說這兩人的人還沒來得及接觸到皇甫樾。”


    “咳咳咳……咳咳咳……”


    祁祺捂著嘴,咳得皮膚同樣染上一層緋色。


    胡子哥邊也給他來拍背。


    陳先生:“你小子,喝口湯還給自己嗆到了,就不能慢一點。”


    祁祺低著頭,眼中滿是驚詫。


    那邊的情報……九皇子身邊有顧司晏的人?!


    不行……得想辦法早點走。


    ……


    小飯局後,陳先生和顧司晏單獨喝茶,飯桌上有些東西不好深入的聊,要單獨講。


    先聊兵力部署,物資分配……


    然後又聊招攬人才的事,這是重中之重。


    “帶兵的人不缺了,單隻會打仗不行,為鎮北軍謀劃的智謀之士還是太少了。”


    顧司晏糾正道:“都缺。”


    陳先生歎口氣:“你那兒大老粗太多了,隻你一個根本管不過來,先前那幾個幕僚加上也管不過來,還是得繼續招人,鎮北軍現在的名聲還隻在幽都幾洲吃的開,可這幾洲重武輕文,百姓們飯都吃不飽,哪來的錢讀書,那些世家讀書人倒不少,書籍都把控在手裏,隻心眼太多,根基還在那兒,不肯真的歸順,左右搖擺不定,再大的鎮心丸都頂定不住這群人的狼子野心,要不是你殺出來了,這些人早就自立門戶去了,他們才是最希望大夏亂的人,也不想想,想坐那位子簡單,國門誰守?”


    顧司晏眼中一狠:“不能為我所用,也別想為他人所用。”


    陳先生:“我從世家出來的,最明白這些人在想什麽,以為你缺人才不動他們,實在猖狂,文人主要還得內地找,寒門子不少,百個千個,總能找到幾個頂用的,


    回去調教調教,隻要有權利,有錢有權有名聲,這群人才是最好用的,你也別隻顧帶兵,多在這方麵上上心,


    瞧,前些日子那詩就不錯,我這的消息是已經不少人在打聽,你這幾年筆名養的不錯,過些日子把你顧將軍大名貼上去,讓世人好好大吃一驚,明白誰才是有本事的君主。”


    他說的直笑,顧司晏也笑,他文略不如武,但又不需要太華麗的詞藻,簡單的文字,就能打動人心。


    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才弱冠之年就已經走到了這個地步,除卻那數年奴隸生涯,世上誰還有他顧司晏這等耀眼人物,出生伴金龍,腳下踏紫雲,逢災必過,縫難則平,傷受得不少,得到的也越來越多。


    誰要敢讓他做配角,就一定會被他的光芒灼傷。


    陳先生又道:“洛陽書院那邊接觸的如何?可有給你來信?這群老古董,莫非真要做甚麽縮頭烏龜?一輩子躲裏邊不出來了?”


    顧司晏又收斂了笑意:“嫌我武夫一個。”


    陳先生哼笑:“怕是把你當普通武夫來對待了,也是,去找他們的人不少,誰都知道要把文人收在手底下,不急,不急,能在短短幾年內把盤子發展的這麽大,也是不簡單,過幾日我打探消息的人就回來了,如果這書院背後真有勢力,再做計劃不遲。”


    顧司晏:“有勞,不過,去打聽的人不少,沒見過得手的,書院規矩嚴,不輕易放人進去,重重考察,先生的人可能進去?”


    陳先生:“我不一樣。”


    顧司晏:“哦?”


    陳先生撫了一把他的長胡:“數日前剛得知,書院那位陳夫子,是在下同宗的一位遠房表叔。”


    顧司晏疑惑道:“那為何之前從不聯係?”


    陳先生歎了口氣:“都是窮鬧的,他家比我家更沒落些,一窮二白的,我二人雖是遠親,家離得遠,也隻有小時候才見過兩麵,後來老家遭了災,就斷了聯,不知情況,最近聽了他的姓名,又細細深挖一番才知道。”


    顧司晏喝了口茶,不知怎得,突然的想到祁來寶那傻小子,就道:“我之前也認識一位小朋友,他的老師也姓陳,也在朝為官,我前些年離他上值地方近,也有過數麵之緣。”


    後來來寶來了,因著他的關係,與那老師也說過幾回話。


    陳先生哈哈笑:“我陳氏子弟倒是遍布天下嘛,不過我那位表叔可不簡單,永元年的二榜第二名的進士,不簡單得很,如果我陳家當時還未沒落,他少說也進了一榜。”


    顧司晏:“…………”


    兩人對視,麵麵相覷。


    陳先生幹笑兩聲:“那位老師,不會是叫陳懷林吧?”


    顧司晏緩緩點頭。


    這不是,巧了麽。


    陳先生感慨的又敬他一杯,心道當初果然沒選錯人,天助之人,果真天助。


    正事聊完了,聊點八卦,自然聊到了祁祺身上。


    “你別看這小子其他地方傻了點,用著真不錯,你這次出去帶上他,也不用幹其他事,單給你管賬本,別管其他的,他走個路都能給自己絆一跤。”


    陳先生真心推薦:“要不是你那邊缺人,這小子我還真想留下。”


    顧司晏應了聲,問起另一個問題:“他的來曆……”


    陳先生唉了一聲:“也是個可憐人……”


    他如實把祁祺編造的身世拉出來說了一遍,還自動補充了祁祺為了固定人設而做的事。


    “功夫一點不會,粗活兒也幹不了,討好人的事會的倒不少,琴棋書畫一般,按摩說書講故事唱曲兒說笑話逗趣兒……鬥雞遛狗也會,下廚一般,品鑒東西一絕,什麽都說的上來些,


    對了,長得也不錯,單純,經的事兒少,討人喜歡,這就是典型,典型的專門培養出來的。”


    顧司晏聽完:“……唱曲兒?”


    “這孩子前些日子在四皇子那船上遭了罪,雖說麵上看著樂嗬嗬的,不知道心裏有多苦,晚上偷偷哭,單我發現的都有兩回,沒發現的時候,不知道哭了多少場,回頭你帶回去了可不能在他麵前提這兒事兒。”


    顧司晏麵色一怔。


    四皇子和九皇子確實不對付,如果抓到了他身邊人,做出什麽也不稀奇。


    一時間顧司晏臉都綠了,他深深皺著眉頭,心中怒火直冒,恨不得把五皇子現在就拉回來碎成肉沫,再把四皇子拉出來鞭屍。


    那是他當弟弟的人……


    顧司晏窩著一肚子火走了。


    陳先生悠閑的喝著茶,嘴裏哼著聽過的小曲兒:“你是我天邊最美的雲彩,讓我用心把你留下來…… ”


    很有節奏感,很上頭。


    ……


    當夜,祁祺孤枕難眠,在床上混滾來滾去,苦惱至極。


    這地兒周圍全是山林不說,還有很多宿毒舌野物……自己這樣出去沒跑幾公裏遠就被人抓去當飯吃了,沒錢還不認識路,上哪兒找九皇子的人去。


    得先出去啊……有皇子消息還能出去的方法……顧司晏不信,感覺要露餡兒。


    第二日一早,祁祺悄悄找胡子哥打聽了下他那還缺不缺人,沒說兩句呢,陳先生找來了,然後祁祺就知道了要跟著顧司晏走的事情。


    胡子哥穩重道:“這正是我要和你說的,我已經重新歸於將軍手下,他身邊正缺你這樣的幫手,我們可以一同上路。”


    祁祺:“……”


    好好好,能走就好。


    又過一日,祁祺告別一眾不舍的大爺大娘和大夫傷員們和把他當牛馬使的可惡陳先生。


    “大娘再見,您做的窩窩頭真好吃…………就是野菜裏那蟲子還沒洗幹淨,魚煮太久肉都散了,還不如直接蒸呢。”


    “大爺再見,您講那故事真好聽……就是下次吹牛的時候要注意故事邏輯性,一根指頭打十個人,那不成神話故事了……”


    “柱子哥再見,你那歌唱的挺好的……下次別唱了。”


    ……


    “陳先生再見,您……算了,下次遇見我這樣的,可別這麽使喚人了,人一天真不能幹七八個時辰的活,要死人的!也別老板著臉嚇人,人嚇人嚇死人。”


    眾人本來還有點離別傷感,結果他誇著誇著就成吐槽了:“………”


    大娘大爺作勢要收回了送他的幹餅子和木雕。


    陳先生作勢要揍:“你小子,膽兒肥了!以後見了看我怎麽收拾你。”


    祁祺揮揮手再見,轉頭就跑,心道大概是要後會無期了,他選九皇子,顧司晏是新帝,日後不可能和平共處。


    兩雙露腳趾的草鞋和一雙布鞋兩身粗布麻衣是祁祺的全部家當。


    看著麵前幾乎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外域戰馬,祁祺陷入沉思。


    “祁祁,這馬不好駕馭,我來帶你。”


    胡子哥朝祁祺伸出手。


    “等等。”後邊顧司晏騎馬而來,眼神從胡子身上掃了一眼,朝祁祺伸手:“黑虎體力更好些,同時載兩人也不算吃力。”


    胡子哥:“……”


    祁祺:“……不不不,怎能勞煩將軍,我和六哥一起就好。”


    顧司晏伸手的姿勢不變,語氣稍重兩份,簡明扼要:“老六體重超了,加上你,馬太吃力。”


    這倒是,胡子哥也是八尺男兒,但是肌肉塊超級大。


    祁祺硬著頭皮道:“那我和小劉哥一起。”


    顧司晏卻像懶得再伸手,心道老六眼神看著不對,還是來自己這邊安全,直接馭馬朝前兩步,彎腰,手臂輕輕一待。


    祁祺眼前一轉,還沒反應過來,身體已經離地到了馬背上。


    “駕!”


    屁股下馬的背部肌肉瞬間繃緊前衝,祁祺下意識伸手抱住了前麵人的腰。


    沒幾步,祁祺就怕的不行。


    真怕,顧司晏高祁祺整個頭還多,腰瘦韌但是硬邦邦的,還有胳膊打到頭的危險,祁祺絲毫不懷疑,等自己胳膊沒勁兒摟不住的時候,準的被顛下去。


    顯然顧司晏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又來了個超高難度動作,在奔跑的馬上手臂向後一探又一抱一甩,祁祺就坐到了他身前,靠在了懷裏。


    祁祺閉著眼睛嚇得安靜如雞。


    我滴個主神大人……


    過分了!力氣大就了不起啊!這也太嚇人了!


    祁祺張著嘴無聲的叫了一聲,選擇閉上眼睛


    隻要他看不見,就可以把馬想象成超市門口的搖擺車,不怕摔死了。


    屁股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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