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幾步,又於心不忍的回過頭來。


    “南郭有一個黑大個,身高九尺,擅長劈棺,又懂得料理喪事,你真要請,就去請他吧。診金也甭給我了,就當我的一點心意了。”


    “唉,來晚一步,沒能幫上忙。告辭了。”


    跪在台階下呼哧呼哧喘氣的護院聽到這話,頓時悔恨的捶著地。


    “我要是再跑快點就好了。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


    郎中蹲下身子,拍著他的後背,手法微妙,節奏充滿了韻律。


    “不怪你,這不是你的錯,閉上眼睛~吸氣~放鬆~吐氣~~~好~~~再來一遍~~~”


    做完這些,郎中朝兩個小學徒招了招手,搖著頭離開。


    立刻有其他下人湊過來。


    “老爺,您起身,坐著歇歇,別傷著了身子。”


    “老爺,您節哀啊。咱偌大一家子,還需要您操持呐。”


    一邊說著,一邊從梁滿倉手中接過管家的身子。


    梁滿倉失魂落魄的更衣沐浴,然後領著幾個護院往南郭去。


    城蝗廟中,梁滿倉獻上種種供品,又給油燈添上燈油,點上幾炷香。


    “城蝗爺,我來還願了。”


    剛出門還不到一個時辰就回來還願,這速度,簡直了。


    隻是,如果可以選的話,梁滿倉寧願自己沒來過。


    嶽川的聲音在梁滿倉腦海中響起。


    “人死不能複生,你多多節哀。”


    “多謝城蝗爺。”


    “在管家心中,名譽重於生命,他雖然身死,但名聲得以保全。既護住了他的侄兒,又護住了與你的主仆情誼,他足以含笑九泉了。”


    梁滿倉知道城蝗說的很有道理,但心裏麵就是不舒坦。


    這一刻他才醒悟自己行為不當。


    捉賊拿贓,本沒有什麽錯,可是這樣一搞,管家以後還有什麽臉麵在府中立足。


    這就像帶著一群人破門捉奸。


    奸夫沒拿到,誤會一場,可是女人的名節同樣毀了,除了一條白綾,別無他選。


    信任就像玻璃杯一樣。


    你覺得這個玻璃杯有裂紋的時候,它就不再完整了。


    哪怕它真的完好無損,你也會出於謹慎,換一個新的,避免把有可能存在的玻璃碴喝進肚裏。


    “城蝗爺,請問,我還有彌補的機會嗎?”


    嶽川回答道:“人死不能複生,管家與你緣分已盡,它有它要走的路,你若念著他的好,就好好為其料理喪事。無需陪葬錢財,生不帶來死不帶去。隻要了卻他生前最大的心願,就行了。”


    梁滿倉連忙磕頭,“明白,明白!小的照辦!”


    隨後,梁滿倉又歎息起來,“以往家中生意,大部分都由管家打理,店裏和宅中都出力甚巨。他這一走,宅中到還好,可店裏的生意就要亂套了,怕是要一落千丈,不知城蝗也能不能幫幫小的。”


    嶽川問道:“你憂慮的是什麽呢?”


    “周邊各國收售糧食的商販,都是管家在聯絡和維係,各地糧價的漲跌也都是他在關注,他這一走,我就兩眼一抹黑了。到時候就是不遭鼠災,糧倉裏也是一粒不入啊。”


    糧商的本質就是低買高賣。


    糧價低的時候大量買入,囤積起來,糧價高的時候大量售出,賺取差價。


    渠道倒在其次,關鍵是各地糧價的起伏。


    如果高價時候買入,剛買了糧價就跌,這生意就沒法做了。


    嶽川說道:“這樣,你在家中設一靜室,供奉幾個牌位,每日三炷香不斷。若虔心供奉,我保你家糧店生意紅火,福延子孫。”


    梁滿倉聽到這話心中大喜,梆梆梆磕了一串響頭。


    “敢問城蝗爺,這牌位……”


    本想問牌位上書寫誰的名字,可是一抬頭就看到前方出現四個黑底金字的木牌。


    灰東風、灰西風、灰南風、灰北風……


    與此同時,腦海中響起城蝗的聲音。


    “此中事不足為外人道哉,密泄則事不成、事敗則人有災殃!”


    梁滿倉渾身一哆嗦,連忙朝四個牌位磕頭,道一聲罪過,然後迅速收入袖中藏了起來。


    【良言一句三冬暖,惡語傷人六月寒。希望大家說話時三思,少造口業,多積口德。免得像主角那樣,損香火、扣功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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