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川仰望天空,目光灼灼。


    視線所向之處,空無一物。


    然而隻有嶽川知道,一隻蜻蜓在急速飛掠。


    天地間的一切景象都在移動、變幻。


    直到飛入一片桑林。


    蜻蜓落在桑樹枝上,與一隻野蠶四目相對。


    蜻蜓本能的昂起頭,凸出一對尖銳的顎。


    保持這種姿勢幾秒鍾後,蜻蜓撲棱棱衝上天空,飛往薑國方向。


    與此同時,嶽川睜開眼睛,放聲大笑。


    “你們知道‘奪舍’嗎?”


    奪舍?


    聽到這個詞,眾人有點頭,有搖頭,有左顧右盼。


    嶽川講述起“奪舍”的含義。


    “在巫族的理念中,我們的身體隻是器皿,是承載‘蠱’的器皿,又是承載靈魂、思維、意念的器皿。”


    “我們人族認為,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毀傷。”


    “實際上不是不可毀傷,而是我們人族沒有修複的能力,一旦受到嚴重的傷害,就會落下殘疾,甚至是死亡。”


    “而巫族馴服了疾病、死亡,他們根本沒有死亡的概念。”


    “因為巫族有一種特殊的蠱,可以將巫族的靈魂、思維、意念從一具軀殼中轉移到另一具軀殼中。”


    “在巫族中,這叫做‘脫胎換蠱’。”


    聽到這話,眾人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嶽川卻講述起自己在楚國的見聞,苗蠻部落、野象群、龍象般若。


    “苗蠻的蠱師煉製出了這種蠱,並且將一隻野象精怪的身體轉化成本源精氣。”


    “這種情形下,苗蠻蠱師完全可以將野象精怪的一身精華據為己有,蛻變重生成一個年輕、充滿活力的生命。”


    “當這具身體受到不可治愈的創傷,或者壽元即將枯竭的時候,他可以重複之前的步驟,再次脫胎換蠱!”


    “某種意義上講,他已經可以長生不老,甚至永生!”


    聽到這話,眾人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生而為人,壽短情長。


    與精怪等生靈相比,人的壽命太短太短。


    人本能渴望長生。


    再過兩百年,一統天下的政哥修造大船,派人出海尋找長生不老藥。


    有人覺得政哥傻,被一群方士騙了。


    然而有沒有一種可能,真的存在長生不老,或者長生不老的人?


    政哥求長生,漢武帝求長生,唐太宗求長生……


    這些千古一帝不約而同求長生,是他們傻嗎?


    世上或許沒有長生不老藥,但一定存在某種突破壽命極限的東西。


    南郭小院中,眾人表情平淡,毫不懷疑嶽川說的話。


    奪舍、借屍還魂,這些事情雖不多見,卻也不是沒有。


    巫族實力強大,底蘊深厚,能研究出這種匪夷所思的手段,不足為奇。


    “嶽先生,您有這種蠱嗎?”


    這才是眾人比較關心的問題。


    “對啊嶽先生,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給我們長長見識唄?”


    “難道嶽先生說的克敵之法與這種蠱有關?”


    嶽川哈哈一笑,“煉蠱是搏概率的,費盡時間、精力搜集材料,最終很可能得不到想要的結果。所以,脫胎換蠱是唯一的,沒有第二個。”


    聽了嶽川的話,眾人齊齊歎息。


    多好的東西啊,可惜沒有留種。


    “嶽先生,這種延長壽命的法子有沒有什麽弊端呢?”


    嶽川說道:“自然是有的!首先是奪舍時,意誌必須壓製住蠱蟲的意識,蠱蟲通常智慧低下、思維簡單,這很容易。但多多少少還是會受到蠱蟲影響,變得嗜血而狂躁。其次就是,身體中會遺留野象的精元成分,某些地方出現野象的特征。這一點,有好也有壞。”


    “嶽先生,如果這種蠱煉製成功,而且能大批量煉製,會對當今之世造成什麽影響呢?”


    嶽川沉默了一下。


    他緩緩說道:“有一種法術,隻需要取人身上的一滴血,就能像種地一樣,長出一個一模一樣的人。這個人有血有肉,有心肝腸肺,就是心靈一片空白,跟剛出生的嬰孩一樣。”


    “這些用法術生長出來的人,一直沉睡在特殊的冰晶棺裏麵,他們會一直沉睡、沉睡,他們的一切包括年齡,都被冰晶棺冷凍、凝固,不會流逝。”


    “當本體衰老到一定程度,心肝腸肺開始出現毛病,不能修複的時候,就會從這些法術生長的人體內摘出對應的器官,一一更換。真正的缺什麽、補什麽。


    “當身體中所有的器官無法繼續更換的時候,就會把存放靈魂和意識的器官換進去,這也算是奪舍,或者借屍還魂、脫胎換蠱。”


    “因為那些新身體都是使用他的血液催生出來的,與他的精氣精元一模一樣,毫無二致,不會出現任何排斥,可以無限製更換。”


    “也就是說,隻要能一直不停的催生新身體,就能不斷更換,保證自己永遠年輕、永遠健康。”


    嶽川說完,眾人難以置信的瞪大眼睛。


    孔黑子嘴唇哆哆嗦嗦的說道:“這,這不是吃人嗎!這就是在吃人!殘暴,太殘暴了!”


    當今之世的權貴,最多也就是敲骨吸髓。


    而嶽川描述的權貴,直接把人裏裏外外全吃一遍。


    龍陽突然問道:“孔先生,嶽先生故事中那些權貴吃的是他們自己啊。”


    孔黑子瞬間卡殼。


    是啊。


    自己吃自己,怎麽能是殘暴呢?


    孔黑子搜腸刮肚,把所有的倫理、道德都翻了一遍,卻找不到一個可以參照的對象。


    想批判都不知道從哪開始。


    老子想了想,問道:“嶽先生,那些使用法術催生出來的人,他們有靈魂、思維、意識嗎?”


    嶽川沉默了幾秒鍾。


    上輩子的世界裏,科技已經達到這種水平了。


    克隆人體、移植器官,已經不是什麽難事。


    尤其移植器官,很多黑診所都能完成。


    專業的科研團隊操作起來肯定更加簡單。


    世人皆知,蘿莉島上有長生不老的秘密。


    隻可惜,嶽川沒有資格上島,不知道裏麵的人怎麽玩。


    不過嶽川還是點了點頭,“那些人應該是有靈魂、思維、意識的。就像剛出生的嬰孩一樣。”


    天姥問道:“前輩,這和天外之人有關係嗎?”


    “有!”嶽川重重說道:“當今之世有一種奇特的事物,被稱作‘不老藥’。這種事物可以令人改頭換麵、脫胎換蠱,獲得強大的力量,並且這種力量可以通過血脈傳承給後代。而他們,就是天外之人培養的器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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