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請您……不,求您……求您開啟龍門,迎接……不,宣詔天神覲見!”


    聽到這話,天子笑了。


    暢快的笑了。


    “孤這一生,如履薄冰!現在,孤終於上岸,終於可以……腳踏實地了!”


    說完,天子向前踏出一步。


    躡空而行、淩空虛渡。


    他就像走在台階上,步步高升、步步生蓮。


    天子出現的那一刻,瞬間引起所有人注意。


    “那是誰?”


    “他身上的衣服有點眼熟。”


    “啊呀,那不是狗天子嘛?咦,他的斷腿長出來了?”


    “還等什麽,揍他啊!”


    能飛的飛,不能飛的就跑。


    眾人烏壓壓衝出大殿,飛簷走壁向城外衝去。


    嶽川最是快速,瞬間消失在原地,又瞬間出現在天空中。


    一見麵,嶽川就使出最大的殺招。


    “慢著!”


    天子不閃不避,不慌不忙。


    背著手向上走的同時,向嶽川擺了擺手。


    嶽川笑了。


    他不知道天子哪來的勇氣。


    “你已經不是天下共主了!”


    說完,嶽川向下喊了一聲。


    洛邑城內外的諸侯、群臣、士兵、百姓全都回應起來。


    “蒼天已死,黃天當立!”


    山呼海嘯的聲音響徹雲霄。


    天空中的萬鈞雷霆都為之暴漲。


    天子反應平淡。


    沒有想象中的驚慌失措,更沒有惱羞成怒。


    他依舊平淡。


    一步步的向前走,向上升。


    “你是不是覺得,孤應該惶恐跪地,向萬民懺悔、求饒?”


    “難道不是嗎?”嶽川冷聲道:“你身為人族共主,卻出賣人族利益!九鼎,那可是九鼎啊!你知不知道它們對人族有多重要?”


    這一刻,嶽川是真的怒了!


    跑得快的諸侯也紛紛趕至。


    他們跳著腳怒罵起來。


    “狗東西,有本事你下來!”


    “對,下來與我大漢三百回合!”


    “看我不紮你八百個透明窟窿!”


    大黃等少數能飛行的強者簇擁在嶽川和天子周圍。


    龍陽嗬嗬冷笑,“嶽先生,《大俠薑十三》裏麵有句話叫做——反派死於話多!嶽先生還跟他囉嗦什麽!”


    嶽川一想,還真是。


    自己什麽時候也變得囉裏吧嗦了。


    剛要動手,天子卻再次喊“停”。


    “《大俠薑十三》啊,你們送了孤一整套,孤也認真研讀過,頗有心得。”


    龍陽連忙說:“嶽先生輕慢,且聽他有什麽說道的!”


    嶽川翻了個白眼。


    不過,他真的想聽聽天子有什麽好說的。


    犯下這種罄竹難書的罪孽,竟然還可以心安理得。


    簇擁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各種叫罵也不絕於耳。


    按理說,千夫所指,無疾而終。


    天子卻恰恰相反。


    眾人越罵,他越開心。


    “孤雖為天子,卻沒有任何實權!孤的領地、軍隊、錢糧、稅賦……這所有的一切,都沒有了。”


    “孤於天下,無大善,卻也無大惡,便是大周亡了,亡在孤手中,孤到九泉之下見到姬氏先祖孤也問心無愧!”


    眾人怒罵:“狗天子,你出賣人族,用九鼎換取長生!”


    天子哈哈大笑,他轉向嶽川問道:“九鼎的作用是什麽呢?”


    “當然是鎮壓九州,守護人族!”


    聽到嶽川的話,天子搖了搖頭,“不!不不不!年輕人,你太年輕了!你根本不知道……”


    “如果九鼎有用,夏桀如何會亡於商?商紂又如何會亡於周?”


    “連國家社稷都保護不了的東西,如何保護人族?”


    嶽川冷笑,“那是因為他們高尚,心懷人族、天下,而不是一己之私!”


    “你錯了!”天子語氣變得嚴肅起來,“是因為,九鼎對人族無用,九鼎真正的價值在天神手中!明白嗎?”


    龍陽聽了半天,沒聽到自己想聽的內容,頓時煩躁起來。


    “這就是你出賣九鼎的理由嗎?嶽先生,別跟他廢話,我一劍砍了他!”


    嶽川擺了擺手,“一劍砍死,太便宜他了!讓他說,讓他接著說!我看他能說出什麽來!”


    天子點了點頭,“對!這才對!人嘛,就不能以言獲罪!”


    笑了笑,天子接著說道:“孤幽閉宮中,不知天下大勢。但姬氏祖訓,天道不仁,神明不義!沒有人比孤更了解他們!”


    聽到這話,嶽川心中一咯噔。


    難道,姬氏也掌握了什麽秘密。


    天子轉過身來,看向自己身邊的眾人,看向下方的諸侯。


    “世人皆知——烽火戲諸侯!爾等卻不知,烽火為號隻是掩飾,孤的祖先並非召集天下諸侯勤王,而是以九州為燭,以國運為祭,為大周列祖列宗、忠臣良將招魂!”


    “此舉,觸犯了天的禁忌,所以招來大禍!”


    眾人盡皆駭然。


    這時候,天子又說道:“原本,大周已經亡了!可是孤的祖先向天神屈膝,換取了他們的支持,姬氏重新擁有了天下,而不是改朝換代!代價是,天子無論權力還是勢力都大不如前!”


    “你們這些廢物,真以為你們的權力是自己爭取來的嗎?你們不過是天神豢養的狗!”


    “你們,還有臉說孤是狗天子?”


    一席話噴得所有人都瞠目結舌。


    天子哈哈大笑,“從軒轅到人皇,從人皇到天子,人族至尊的權力一再削減!可這也讓我們姬氏列祖列宗看清楚了一件事——天神需要天子,卻又防備天子!”


    “他們不惜一切代價,扶持我們上位,但是當我們觸及到某些界限時,他們又會不惜一切代價將我們掀翻!”


    “他們在恐懼什麽?”


    “你們知道嗎?”


    “你們以為是九鼎嗎?”


    “不!你們錯了!大錯特錯!”


    天子抬手,五道光芒陸續湧現。


    鼎!


    五個造型各異、色彩不一的小鼎!


    嶽川瞳孔緊縮。


    九鼎!


    傳說中的九州鼎!


    兩輩子加一塊,還是第一次看到。


    周圍其他人更是震撼。


    他們也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傳說中的神物。


    天子手托九州鼎,大聲說道:“天神恐懼的,從來不是九鼎,而是扛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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