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物看上去隻是拳頭大小,實則其中的空間很大,非常大。


    嶽川說不出準確的數字,總之,一座山頭還是有的。


    用來存放古玩、寶貝,足夠了。


    甚至……


    嶽川腦海中劃過一個詞。


    “洞天福地!”


    傳說中,道教神仙所居的名山勝境,總稱洞天福地。


    有十大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


    “洞天”意謂山中有洞室通達上天,貫通諸山。


    東晉《道跡經》雲:“五嶽及名山皆有洞室”。


    “福地”則意謂得福之地,即認為居此地可受福度世,修成地仙。


    有沒有一種可能,洞天福地並非真正的山山水水?


    佛家有須彌納芥子,道家有壺中日月。


    這些東西,該不會都是如此吧?


    或許連重樓自己都沒有意識到這門法術的影響和意義。


    對尋常修士而言,穿梭世界難度極高、風險極大,很有可能有去無回。


    這種場景,不亞於一個猛子鑽進海裏徒手捉魚。


    有可能魚沒捉到,還被帶入深海區。


    如果再被水草纏住手腳,那就徹底有去無回。


    所以,他們根本不可能像重樓一樣穿梭出去捕捉世界。


    哪怕是最小的“一沙一世界”。


    其次,就算捕捉到一個小世界,也沒有辦法妥善保存。


    這東西就像草葉上的露珠,三伏天的白雪。


    根本沒有保存的方法。


    佛家有言:凡所有相,皆屬虛妄,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大抵就是這個感覺。


    重樓這個異數,不但能自由穿梭世界,還從城隍殿的壁畫上領悟了特殊的封印之法。


    對別人而言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對重樓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終於,嶽川心中一橫,就要不恥下問。


    可是這時候,一道驚呼傳來。


    大黃指著空中說道:“嶽先生,快看!”


    極光快速彌漫開來,劇烈的波滾、蕩漾。


    重樓說道:“這是一個大世界。”


    根本不用重樓說,眾人已經聽到了無邊的海浪。


    尋常波濤,都是有起有落,有漲有跌。


    而這裏的海浪,密密匝匝、連綿不絕。


    就像錢塘潮水,不斷堆疊、升高,仿佛永無盡頭。


    海!


    無邊的海!


    一眼望不到邊際的巨量海水就在極光中衝擊、蕩漾。


    海洋之下,眾人都如臨大敵。


    他們害怕。


    害怕那薄薄的極光承載不住海水重量。


    真要那樣,又是一場堪比“大洪水”的災難。


    重樓安慰眾人道:“這還隻是世界的波動,波動而已,還沒有發展成裂痕,大家不要擔心,不要擔心……”


    向來寡言少語的重樓突然變得有些嘮叨。


    足見其對眼前世界的忌憚。


    就在這時,一道巨大的身影出現在極光中。


    它在接近!


    接近!


    還在接近!


    一邊接近,一邊變大。


    龐大的身軀逐漸撐破視野,以至於眾人眼珠瞪得溜圓。


    那魚兒似乎也有發現了異常。


    它遊動、遊動。


    身體扭動的頻率越來越高,脊背掀起的海浪也越來越大。


    奇怪的是,雖然它一直在遊動,眾人始終能看到它的正麵。


    就像……


    眾人也在快速移動。


    嶽川更加堅定了自己對世界軌跡的猜想。


    這條巨魚所在的世界,肯定正在快速遠離。


    就在這時,魚兒再度加速,並且一個猛子躍出水麵。


    它張開雙鰭,像鳥兒一樣翱翔起來。


    巨大的身軀帶著萬噸海水,在空中拖出一道虹橋。


    巨魚一個前空翻,巨大的身軀在空中旋轉一周,狠狠拍向前方。


    拍向它感覺異常的位置。


    轟!


    嶽川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一擊。


    沒有任何法術,沒有任何技巧。


    純粹就是蠻力。


    一擊砸在海麵上,方圓百裏濁浪滔天,方圓千裏驚濤拍岸。


    巨量的海水拍擊過來,極光都為之扭曲了起來。


    還好。


    隻是扭曲了一點點。


    很顯然,這種級別的力量還不足以撼動世界壁障。


    大黃沉默,低著頭思考起來。


    龍陽也一樣,進入了頓悟狀態。


    嶽川幽幽歎息一聲,緩緩念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裏也;化而為鳥,其名為鵬。鵬之背,不知其幾千裏也,怒而飛,其翼若垂天之雲……”


    如果一定要給方才的畫麵配上文字,那隻能是《逍遙遊》。


    嶽川有種感覺,莊子肯定是與常人不同。


    普通人就像色盲,最多也就是看到極光,根本看不到極光中夾雜的景象。


    而莊子,能看到,並且清晰地看到。


    所以他才寫下了一篇篇迥異其他諸子百家的文章。


    那種宏大、浩瀚、浪漫、雄異、詭奇,遠遠超出同時代人們想象的極限。


    順便超越了兩千五百年後人們的想象極限。


    極光湧動,那個世界迅速拉遠。


    幾千裏大的鯤也逐漸變小、變小,直至一個黑點。


    重樓說道:“我們眼中的巨獸,在其他世界,很可能隻是一個小不點。”


    嶽川點頭,沒有說什麽。


    在這一刻,語言是匱乏的,根本表達不出自己想要表達的內容。


    甚至,自己都不知道想表達什麽。


    另一邊,龍陽哈哈一笑。


    他並指為劍,一擊斬在冰麵上。


    大黃也毫不示弱,同樣並指成劍向前斬出。


    那一瞬間,就像兩隻鯤躍出水麵,一個前空翻,用尾巴狠狠拍擊海麵。


    轟!


    兩聲並做一聲,厚重的冰麵瞬間崩裂。


    龍陽問道:“黃相這一招叫什麽名字?”


    大黃深吸一口氣,說道:“水擊三千裏!君上你呢?”


    龍陽明顯的停頓了一下,估摸著是撞名字了。


    隨即就聽他說道:“水擊三千零一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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