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國。


    馬大師的去世已經被人淡忘,又有諸多賢者來到薑國講道,或者論道。


    十多年來,薑國一直在大力推廣紙張,以及龍文、紙書。


    再加上胡家說書人的努力,墨家“夜校”掃盲的堅持等。


    天下人在讀書識字方麵的進步一日千裏。


    每個人都能享受到文字的便利。


    高產作物的推廣,也使得農民有了喘息之機,不再被牢牢束縛在土地上。


    列車、水運等交通工具,也讓“讀萬卷書、行萬裏路”成了現實。


    而薑國,就是天下文運的中心,九州之地所有百姓仰慕的聖地。


    招賢館、百家講壇、藏書館等建築也都在一起。


    為天下文人創造極致的便利。


    而最大的便利,還是“白食”。


    人活著就要吃飯。


    讀書人也一樣。


    沒成名的讀書人,就像撲街作者一樣,沒有任何收入,連饅頭鹹菜都吃不起。


    好在薑國對讀書人的供養政策不錯,根據其才學進行評級,每日享受不同檔次的夥食。


    真正混出名氣的,都有固定的職務,有穩定的收入,不會在招賢館中吃飯。


    反而那些毫無名氣的白丁,就指望每日的白飯活著。


    百家講壇,持續一上午的論道宣告暫停。


    論戰雙方在紙板上揮毫潑墨,留下自己的思緒,隨即離開講壇去吃飯。


    他們倒是意猶未盡,想論戰三天三夜。


    可旁聽的人不行。


    在多次發生學子們因饑餓昏迷後,薑國就對這方麵做出了規定。


    巨大的飯堂中,來自天南地北的文人三五成群坐在一起,討論今日的見聞,分享自己的看法。


    也有人堅持“食不言寢不語”,沉穩的吃飯、喝水。


    飯堂中又來了一群人。


    走在最前麵的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年輕人,與他年歲極不相符的是胸前那塊紫色的身份銘牌。


    這是客卿的標誌。


    身份銘牌作用很多。


    沒有身份銘牌的,默認是白丁,隻能獲得白飯。


    其他更高的待遇,就需要身份銘牌了。


    客卿銘牌應該去客卿專屬的飯堂。


    但此人偏偏不。


    “這位師傅,我客卿身份能享受的夥食是?”


    “兩碟素菜,兩碟葷菜,二兩酒或者半斤果釀。如果你有什麽想吃的,也可以單獨告訴我們。”


    “師傅,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麽多……”


    “沒事,我們可以幫您減少分量。”


    “不不不,師傅,我是這麽想的,我不要那些高級的飯菜,我想都換成鹵蛋,您看行不行?”


    飯堂的廚子愣了很久。


    客卿?


    吃鹵蛋?


    見所未見,聞所未聞啊。


    飯堂中,比白食高一級的就是加個鹵蛋。


    鹵蛋這東西在外麵或許是好東西。


    但在薑國……


    怎麽說呢,薑國的雞蛋吃都吃不完。


    鹵蛋根本不是什麽稀罕玩意。


    用客卿的夥食換取鹵蛋,這是怎麽想的?


    廚子甚至懷疑,這個客卿是否冒充的,或者那身份銘牌是否撿來的、偷來的,或者自己造的。


    “這位客卿,您確定要把用來自齊國的蔬菜、吳國的魚蝦、西域的香料、百越的果酒換成鹵蛋?”


    “我確定!你就告訴我能換多少就行了。”


    廚子在心中核算了一下。


    “如果單論價值的話,能換上萬個吧。”


    “什麽?”


    不光是那位客卿,他身邊跟隨的一群人也都露出狂喜之色。


    “上萬個鹵蛋,這得吃多久啊。”


    “吃鹵蛋吃到飽,想都不敢想啊。”


    “大哥,咱們吃不了那麽多吧。”


    “對啊大哥,咱們先換一點點,後麵的留著以後換。”


    “蠢貨,客卿的餐飯每天都有,明天又有明天的。”


    “那就是永遠都吃不完的鹵蛋?”


    聽著這群人嘀嘀咕咕,廚子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直覺告訴他,攤上事了。


    果然,年輕的客卿華麗轉身,高舉雙手向眾人大聲喊道:


    “給所有人加個鹵蛋,我劉老四請了!”


    “大家好,我叫劉老四,你們也可以叫我劉老實,我是老實人!”


    聽到這話,飯堂裏先是一靜,隨即熱烈歡呼。


    加個鹵蛋,對其他級別的文人學者可能沒什麽感覺。


    但對一文不值的白丁而言,這是質的改變。


    除了飽腹,還有身份的提升。


    隨即,眾人開始好奇。


    “這個劉老四是誰?”


    “是啊,他憑什麽請大家吃鹵蛋?”


    “他為什麽要請大家吃鹵蛋?”


    “現場這麽多人,每人一顆鹵蛋,怕是得幾千錢,他錢多燒得麽?”


    “招賢館的飯菜是有錢就能買到的?”


    劉老四在招賢館中並不出名。


    不過還是有人認出了他。


    “我知道,他就是那個被翁大人賞了客卿的幸運兒。”


    “嗯,我也知道他,運氣好點,但是沒什麽真才實學。”


    “就是個吃白飯的。”


    “嗬,這蛋,不吃也罷。”


    有人起身離開。


    但也有更多人聞訊趕來。


    都想看這個熱鬧怎麽收場。


    招賢館的官員聽到下屬匯報,臉色都白了。


    平白無故送出去那麽多鹵蛋,且不說有沒有。


    就是有,君上樂意嗎?


    “招賢館中吃白食的,君上可是老不樂意了,多次說要取消。”


    “這事情要是報到宮中,本官可是要吃掛落的。”


    不過轉念一想。


    “嘿,我擔心這個幹什麽。”


    “君上早就說了,招賢館中的夥食都是稷下飯莊負責。”


    “嗯,來人啊,把這邊的事情報給稷下飯莊,叫他們準備一批鹵蛋過來。”


    劉老四的事很快就傳到嶽川耳中。


    用客卿的待遇換鹵蛋,聽到這事,嶽川也愣了幾秒鍾。


    “這人,果然有意思。”


    想當初,劉老四把嶽川當成“吃白食”的,誇下海口說以後有一個鹵蛋就分嶽川半個。


    沒想到這才多久啊,劉老四又整了個大活。


    “這家夥到底想幹什麽?”


    嶽川想來想去,想不明白。


    這也引發了他的好奇。


    “能幹出我都猜不透的事情,這個劉老四果然不凡。”


    “嗯,胡一,鹵蛋給,管夠!”


    胡一躬身應是,“師父,這個劉老四明天要是還請所有人吃鹵蛋呢?咱們還給嗎?”


    “給!”


    “師父,這不就是拿咱們的資源,給他劉老四刷聲望嗎?”


    嶽川嗬嗬一笑,“劉老四的聲望,最終不也一樣會給我們仙家帶來好處嗎?”


    胡一想了想,想不出怎麽個“好處”法。


    不過師父都這麽說了,肯定不會錯。


    “是師父,我這就去做!”


    (祝大家國慶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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