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廟,金身中。


    嶽川依舊沉浸在悟道之中。


    夢境之道不斷豐富、完善、提升。


    嶽川匯集手中的一切資源。


    城隍廟鬼差入夢執行懲罰、黃家上身、胡家魅惑,其他各家的附身手段。


    以及西域各種妖魔鬼怪的精神幻術。


    還有天神的思想禁錮。


    量子糾纏等等。


    原本,將這些亂七八糟的力量體係糅合在一起很難。


    嶽川獲得了世界的認可後,冥冥中多了一種特殊能力。


    原本世間沒有這種道。


    但通過世界的力量,創造了這種道。


    雖然還很孱弱,但確實是一種道。


    仿佛一顆種子,急需養分去成長。


    夢境之道的養分,必然是夢。


    可夢的力量是什麽?


    白丁們做夢的熱情很高。


    每天倒頭就睡,睡著就能通過夢境糾纏來到異世界。


    但他們的作為……


    怎麽說呢,很有限。


    就拿做得最好的劉老四來說。


    他拯救了一個老實人,改寫了一個莊稼漢的命運。


    避免被小寡婦害死。


    反而還過上了老婆孩子熱炕頭的生活。


    後麵又生了幾個兒子、女兒。


    養子也在特殊的威壓震懾下恭敬孝順了一輩子,最後成家立業。


    一家人不算大富大貴,但也是十裏八鄉羨慕的對象。


    可是,然後呢?


    劉老四獲得了很多人生感悟。


    或者還得到了些許功德。


    但對嶽川而言,毫無益處。


    那個老實人匆匆三十多年,轉瞬即逝。


    他死後就是黃土一堆。


    再過三十年,這個土堆也沒了。


    世上不會再有人記得他。


    異世界中也不會有專屬他的痕跡。


    所以,劉老四確實幹了一件正事。


    隻是這個正事對嶽川毫無收益。


    或者說,收益極其有限。


    劉老四幫助的那個老實人,根本不知道劉老四的存在。


    小寡婦知道劉老四的存在,但是一輩子都不敢說。


    這件事,這個人,注定不會被人知曉。


    所以,嶽川希望能通過夢境傳遞一些其他東西。


    不光是家庭暴力,拳打腳踢。


    還可以是文化、知識、思想、哲學等。


    而這,就需要薑國、仙家自身有豐厚的底蘊。


    這就是嶽川對功名改革的初衷。


    功名改革之後,白丁之外的讀書人全都受到影響。


    而且不光是薑國的讀書人,全天下所有的讀書人都要受到影響。


    因為文廟麵對的不光是薑國讀書人,還有齊國的、吳國的、楚國的,以及鮮虞、北疆、西域。


    就連百越之地的猴子,西牛賀洲的老牛,甚至西域的妖魔鬼怪。


    隻要讀書有成,衍生文氣,都能通過“文以載道”進入文廟,參加科舉。


    這次影響的,可以說是萬物眾生。


    同時,文士、博士、碩士九品待遇也公布出來。


    隻要擁有相應的身份,無論身在何地,都能享受到文廟的福利。


    除了文廟福利,還能在世俗中謀一份職位,獲取額外的俸祿。


    眾人隱約明白了文廟福利的作用。


    那就是保障每個讀書人都能活著,體麵的活著。


    隻有這樣,才能靜下心來做學問,獲得更高成就。


    隻有讀書人才知道讀書的苦。


    尤其是出生在貧苦家庭。


    讀書並不是什麽光彩的事。


    家庭中少了一個勞動力,多了一個吃閑飯的。


    平常文具、書本,全都需要花錢。


    讀書基本就是一個隻出不進的事。


    如果學有成還好。


    但大部分情況下,是沒有什麽成就和出路的。


    頂天了去大戶人家,或者商鋪裏找個賬房的活計。


    嶽川歎息一聲。


    都不說古人了,便是上輩子大學畢業考研的那段時間。


    整天都是陰陽怪氣,各種軟釘硬刺。


    一次不成二戰。


    兩次不成,自己都不想三戰了。


    那種屈辱,能把一個人逼瘋。


    父母尚且如此,更何況其他人。


    如今自己能做到的,就是給讀書人最大的保障。


    從日常的米糧、春秋衣服,到夏日的冰錢,冬日的碳錢。


    還有生病的湯藥錢,婚嫁生子的祝福。


    可以說,把讀書人人生中的大事小事都包圓了。


    而他們需要做的就是好好讀書,好好做研究,好好寫文章。


    給天下人寫出更多的文章。


    給自己提供更多的素材。


    嶽川對自己的定位很清晰。


    自己不是什麽全知全能的神。


    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是。


    自己最大的優勢就是“前人智慧”。


    可現在,穿越者福利已經用得差不多了,再也沒有什麽前人智慧可用。


    如此,隻能自己搞一個“智囊團”。


    一個超越“穿越者福利”的巨大智庫。


    不光自己可用。


    白丁們入夢的時候,也可以使用這些智慧。


    點點滴滴的智慧滴入異世界,像滴灌一樣從最深層、最根源改變世界。


    讓它們不斷向薑國靠攏,向仙家靠攏。


    就在功名改革的第二天,已經有人開始發表文章。


    內容也五花八門。


    剛開始大都是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內容。


    讀書人終究還是好這口。


    可是很快就發現,天下已平,鑽研這些沒意義。


    於是有人研究薑國的政治、經濟、人文。


    這是一篇花團錦簇拍馬屁的。


    大致內容就是說以前多麽苦多麽苦,現在多麽幸福,多麽幸福。


    慶幸自己生活在一個繁榮穩定的國家。


    不過它的確寫出了其他國家的苦難,也寫出了薑國施政的優勢。


    這些文章,嶽川都進行了梳理,並且刊印天下。


    通過仙家在各國的據點進行售賣。


    至於影響因子……


    那就嗬嗬了。


    也有人寫得讓嶽川眼前一亮。


    《異常生物見聞》


    這是一個針對妖魔鬼怪的文章。


    平常,人們都是“敬鬼神而遠之”。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


    讀書人更是對那些事物忌諱莫深。


    而今天,一個讀書人將妖魔鬼怪搬上台麵,更是以寫文章的方式進行科普。


    這個讀書人不知道什麽出身、經曆。


    總之,對妖魔鬼怪了解甚深。


    他寫的文章也算是一種掃盲,能增進普通人對人族之外,其他形式存在的了解和認知。


    而這篇文章最重要的作用是,打破了人族對其他生靈的提防、恐懼、忌憚。


    人族終於可以站在至高之巔,俯視其他一切存在。


    用研究和審視的目光,看待這方天地。


    而這篇文章,勢必會打開越來越多人的視野、格局。


    原來,文章還可以這麽寫。


    不用之乎者也,一樣是好文章。


    於是有人研究鑄造,有人研究木匠活,有人研究種地。


    有人研究貓叫聲代表的情緒和欲望,有人研究燒開水時咕嘟咕嘟聲音代表的含義。


    人生最大的意義,就是做一些無意義的事。


    若沒有這些消磨光陰的愛好,人生將毫無樂趣。


    這些無聊而有趣的事匯總到一起,就是文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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