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大腦是很神奇的東西,它會自動屏蔽掉一些可怕的記憶,就比如小時候被人販子囚禁著的那幾天,盡管當時鄭可清楚記得每一個細節,甚至還能憑借記憶帶著警察找到那裏,可之後僅僅隻隔了半年她的記憶就開始模糊,更遑論至今已經過了快二十年了。


    要不是剛才和抽屜那頭的遊源聊起,她是不可能會往那方麵聯想的。


    事實上,她也確實記不清當時關押他們的地方究竟是什麽樣的了,隻能說跟照片裏的那間屋子有些相似,但農村的夯土房大多長得差不多。


    但她還記得尹霜曾用不知道哪撿的小石子試圖在牆上刻下自己的名字,她說:“我在新聞裏看到過,有很多小時候被拐賣的孩子長大以後就漸漸忘記以前的事了,甚至連自己本來的名字都不記得了,我得記下來。”


    當時的鄭可表示不理解,“如果連名字都不記得了,你又怎麽還會記得這個地方?要是被賣了,你寫在這裏也沒有任何意義;要是能逃出去,你暴露自己的名字會很危險。”


    尹霜大概是被她的話嚇到了,當時就用石子一通亂劃,試圖想要把自己的名字遮蓋掉。


    其實遮不遮也沒區別,她甚至連個“霜”字都沒寫完的,隻寫了個雨字頭。


    也就是這個未成形的“霜”字讓鄭可確定了,照片裏的屋子就是小時候關押他們的地方。


    但是可能嗎?這麽多年了,那個廢棄的村子竟然還在嗎?


    她給二叔打了通電話,得到了確切的答案……


    “確實還在,那村子不大,位置又偏,還發生過大案,地賣不出去,前些年聽說附近要建個防洪水壩,打算把那個村子也一並推了規劃進去,不知道什麽原因至今都沒動工,就這麽荒廢著。”


    “你還記得它的具體位置嗎?”鄭可追問。


    “當然,到死都忘不了……”電話那頭的二叔頓了頓,緊張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麽線索了?”


    “我也不太確定……”


    “那怎麽好端端的問起那個村子了?”


    果然多年的老刑警,沒那麽好糊弄,鄭可思忖了會,道:“二叔,你相信預知夢嗎?”


    “……什麽鬼?”


    “我不知道怎麽跟你說,但我剛才做夢夢到那棟屋子了……就是小時候關我們的那棟屋子,夢到有個男人死在了屋子裏,是被人殺死的,就在今晚……所以我想去看看……”她隻能胡謅了,比起真相,預知夢甚至都顯得沒那麽荒誕了。


    但二叔不這麽認為,他默然了好一會,似乎是在消化她的話,許久後才道:“胡鬧!你是打算一個人去嗎?!”


    “怎麽可能,我那麽怕死,何況我也不記得那地方怎麽走……”她沉了沉氣,“我本來是想報警的,但我總不能跟警方說我夢到那裏即將發生命案吧?你那有沒有人手能借我?”


    她是有過前車之鑒的人,劉老師那件事是她莽撞了,當時隻想著有困難找民警,差點就還得自己脫不了身,幸虧急中生智搬出了沈櫨來幫她開脫。


    但這回不同,命案啊,不是開玩笑的……


    要是她判斷失誤,什麽事都沒發生,那就是報假警;要是真有事發生,她百口莫辯。


    “你聽好了,不要輕舉妄動,把你家地址發給我,我現在來找你。”二叔鄭重其事地道。


    “唔……”鄭可皺了皺眉,試探性地問:“就你一個人嗎?”


    “你這是什麽口氣,嫌棄我年紀大了不中用了?!”


    “……”有些事,看破就不要說破了吧。


    她一個人去是送人頭,他們倆去那就是送兩個人頭啊!


    “放心吧,我帶我徒弟來,年輕力壯、血氣方剛,個頂個的好用!”


    她鬆了口氣,“還得是我二叔,靠譜!”


    “那是,長得都還挺帥,你一會瞧瞧有沒有看得上眼的記得跟二叔說,甭客氣。”


    “…………”現在是說這些的時候嗎?人命關天啊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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