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


    薑覓終於翻開了這份資料,看著照片上疲憊又麻木的女性。


    一寸照像是囚禁住她一般,透過彩色照片,都溢出了日薄西山的氣息。


    或許,她早就不想活了,隻是找不到一個理由去死罷了。


    視線落到最上麵,姓名一欄裏麵,正填著孫亞男三個字。


    三個常見的字,組成了一個更加常見的名字,就像是隨處可見的草,可能在地上,可能在牆角,也可能在綠化帶裏。


    總歸到處可見,路過連眼皮都不帶掀一下。


    “孫亞男…”薑覓讀的極慢,像是要把橫豎撇拉全拆開來解讀一樣。


    “亞男亞男,這些資料裏,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女性的名字,或者改之前的名字裏都帶了個nan。”趙磊聽到這種名字就煩。


    “你很討厭這種名字?”薑覓問道。


    趙磊沉默一會,點了點頭:“我上頭有三個姐姐,我出生沒多久,父母就去世了,我是被她們帶大的,而她們的名字裏多有我的存在。”


    “我和大姐差了三十歲,和三姐也差了十多歲,養大我算是她們仁至義盡了,成年後就斷了聯係。”


    他之所以能在女人堆裏麵混得風生水起,也和這段經曆脫不了關係。


    薑覓默默聽著,心裏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麽。


    有點奇怪,但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奇怪的點在什麽地方,就是直覺感覺到不對勁。


    薑覓站起身:“今天就先到這,明天有事再來找你。”


    可能是領導的味太衝了,再加上在會議室,趙磊甚至下意識送了兩步。


    反應過來後,毫不猶豫的扇了自己一巴掌。


    “牛馬當上癮了。”


    趙磊唾棄著自己的行為。


    薑覓走出公司,快步朝著家裏走去,皺起的眉頭就沒有放下來過。


    她走的是大道,這麽晚了,路上都是空蕩蕩的,隻有路燈還亮著。


    兩點多,薑覓才趕回了家,想著應該都睡著了,就沒有翻窗,而是走正門。


    老舊的居民樓隻有樓梯,薑覓爬了兩層就開始後悔了,但還是一步一步往上麵走著。


    昏暗的光亮勉強照清麵前的路,好不容易爬到了五樓,薑覓拿出鑰匙打開門。


    還沒來得及推門,薑覓突然感覺到一股視線,回頭往後麵看去。


    對麵也是一戶人家,她雖然沒見過,但看著擺在門口還沒來得及丟的垃圾袋,裏麵應該是有人居住的。


    打量了幾秒鍾,薑覓便趕緊進了屋,把門關上後,還反鎖了兩道,這才放下心來。


    “姐?”弟弟頭發亂糟糟的走出了房間。


    薑覓有些意外:“你怎麽還沒睡?”


    “半夜突然醒了,睡不著,還以為你睡了,畢竟還得早起帶媽媽去複查。”弟弟看著薑覓,下意識問道。


    “你不會又去酒吧兼職了吧,媽媽上次不是說要你別去嗎?”


    “本來是想去的,就這點錢,明天都不一定…”薑覓話停的恰到好處:“還是想幫家裏多掙點。”


    家裏的錢肯定不止薑覓手上這點,銀行卡裏應該還有些,用來看病的,所以她最後的意思落到了多掙點上麵。


    “我還以為你在那裏遇見豹哥之後,再也不會去了。”弟弟道。


    “沒進去,但也睡不著,就一直在外麵晃蕩…”薑覓一副愁眉苦臉的模樣。


    錢和病曆都放在了她的房間,這個家裏,她這個的身份應該是屬於家裏管事的那種,在金錢上有這種憂慮很正常。


    不過,家裏兩個孩子,還是孿生的,怎麽就姐姐一個人管事呢?


    薑覓將趙磊的話聽了進去,她之前從來沒有以這個角度來思考過,畢竟,重男輕女這個詞,她從前隻聽過,可未曾經曆過。


    作為唯一的繼承人,薑覓不覺得自己做決策者管事者有什麽不對勁,這才忽略了這些別扭的地方。


    弟弟聽到這裏,也沒有多說什麽,一副又是這樣的表情,回了房間。


    薑覓看著他的背影,轉頭進了廁所。


    這兩天的衣服堆的都要摞起來了,看來之前都是姐姐在處理…還有早上…


    弟弟話語間的停頓…


    之前,或者說,這個家庭裏原本做飯的,到底是誰?


    不知不覺間,薑覓站到了母親的房門口,思索一會,還是先回到了臥室。


    拿出之前的病曆,查看一般什麽時候去的,又拿出手機搜,需不需要空腹之類的要求。


    每次複診都要去很早,因為大部分的時間都趕不上姐姐休息…這個破奶茶店,一個月休一次才給兩千一。


    躺在床上,是真的睡不著,看一眼時間,已經到了聚會的點了,也不知道俞瑾懿那邊情況怎麽樣。


    薑覓是睡不著,但俞瑾懿是真困了。


    她聽到了淳源和領主的對話之後,就對這場聚會沒什麽興趣了,看著淳源侃侃而談穩坐釣魚台的模樣,總覺得眼皮沉重如山,那些個字詞如同催眠咒一般。


    淳源說著說著,餘光路過俞瑾懿時,頓住了腳,回憶如潮水般湧來。


    兩人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俞瑾懿自幼便對弓箭產生了極大的興趣,此後日日苦練。


    上學時,每每當她練完箭,便會匆匆趕到補習班,坐在他旁邊,隨著時間的推移,腦袋像小雞啄米一樣,一點一點的。


    等補習結束,兩人又會結伴回家。


    那些溫馨,青澀又帶著意氣風發和歡聲笑語的年華一去不複返,但兩人也順理成章的走到一起,若不是蜜月旅行遭受車禍,若不是…


    又何至於這般?


    不過幾秒的時間,淳源迅速調整好狀態,盡管心裏所思所想,嘴上的話卻沒停過,利用信息差忽悠著其他玩家。


    俞瑾懿雖昏昏沉沉,但也聽出來幾分端倪,若是按照淳源的主導走,怕是摸索七天也摸不著頭腦。


    不過在遊戲裏沉沉浮浮這麽多年,俞瑾懿也早就沒了多管閑事的心思,好心當成驢肝肺的事情在遊戲裏不難見到,白眼狼更是一抓一大把。


    她現在和薑覓高度綁定,唯一的任務就是從淳源嘴裏撬出信息交給薑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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