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淡淡的說道:


    “狗蛋兒那孩子活的一直挺苦的,他能活下來真的不容易。”


    老太太給唐寧盛了一碗粥,自己也稀稀的盛了一碗,緩緩的講起了她和狗蛋的遭遇。


    老太太名叫張玉蓮,除了她全家人都死於戰亂,從記事起就靠乞討為生,自己一個人走到哪裏哪裏就是家。


    就這樣老太太自己一個人也過了大半輩子,沒結過婚孤家寡人一個。


    後來她要飯來到偏僻的土溝村這個窮山溝溝裏,第四生產隊的陳隊長看老太太可憐,就讓她留在了村子裏。


    把荒棄多年的土地廟給她住了。


    張老太在這一住就是十八年,因為她沒有戶口沒有土地,所以即使有了住的地方也得繼續靠要飯為生。


    直到兩年前,山裏突然來了一夥兒人,帶著三個剛會走路的小孩去了村長家。


    土溝村的村民都知道村長婆娘快六十歲了還生不出來孩子,一直四處打問想抱養個孩子。


    那夥兒人帶著兩個小男娃一個小女娃去了村長家,據說當時村長婆娘一眼就相中長相清秀的狗蛋兒。


    可那夥人說啥都不賣,還把小小的狗蛋兒差點打死。


    村長老兩口一看這孩子都要死了就說啥也不敢要了,而是買了另外一個小男孩。


    那幾個人拿了錢往大山外麵拖著渾身是血隻剩下最後一口氣的狗蛋兒走時,剛好遇到了出去要飯回來的張老太。


    遠遠的張老太就聽到那幾個人的對話:


    “全哥,要我說你也真是的,那村長婆娘看中了這娃,你賣給她就是咱們還能多拿點錢呢?”


    那個拖著狗蛋兒的男人瞪了說話那人一眼:


    “你懂個雞毛?咱們當年拿了那人那麽多錢,咋和人家保證的,決不能讓這個小賤種過上一天好日子,別看這村子窮,但村長家的日子能差嗎?”


    “到也是……”


    “要怪就怪這個小賤種命不好,不過這下好了,昨天揍這小賤種時候沒收住力,一不小心把這小子腿給打斷了,他真要死了倒也省事,不死的話正好把他拖回去兩條腿都打斷扔到大街上要飯去得了。”


    “也行,這小賤種也就剩下這點價值了……”


    張老太拿著要飯的棍子經過時,看著昏迷不醒的狗蛋兒被人拽著一條腿拖著走,地上拉出長長的血印子,她竟突然生了一股惻隱之心,她把上攔住幾個人說想買下這個小娃。


    張老太要了一輩子飯,好不容易攢了兩塊錢,那是她給自己準備的棺材本,此時全部拿出來都給了那幾個人。


    那幾個人一聽馬上露出滿嘴大黃牙,沒想到這個馬上要咽氣的小賤種臨死臨死還能買兩塊錢,而且買他的還是個要飯的死老婆子,就算小賤種不死也過不了一天兩日子,對於當年那個把孩子交到他們手上的人而言他們也不算失言。


    這死老婆子又老又窮,這小賤種不死也得瘸,他們可以再和那人要一筆錢了。


    張老太佝僂著身子把奄奄一息的小孩背回自己住的破廟。


    她看小孩的腿斷自己又沒錢醫治,隻能跪求村裏衛生所的赤腳大夫給小孩用兩根木頭和破布條子固定住,當時那大夫說這孩子別說斷掉的腿能不能接得住,可娃大多是活不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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