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永朝?


    謝缺眉頭皺起,他聽聞過此皇朝。


    但相距大周不知有多遠,謝缺能夠知曉此勢力都是因為在輪轉道的宗卷上見過。


    煙霧繚繞之間,那身影周圍星光點點。


    如同眾星拱月一般,將其威勢瞬間襯托到了頂峰。


    謝缺腦中劃過這位香主的資料,其號為天心真君,成名於數萬年前。


    按照勢力劃分,此處應為南方恒沙法王的地盤了。


    謝缺腦中不由閃過恒沙法王的身影,那麵容看似和藹,袒胸露肚宛若佛陀般慈悲。


    沒想到卻是第一個主動對自己下手的。


    若是說這位天心真君是主動對自己下手,背後並無法王指使,謝缺是如何都不信的。


    畢竟虛空廣闊無邊,即便是這樣一位巔峰靈將,在其中也隻如螻蟻。


    現在卻能精確找到自己的位置,說明其定有高人指點。


    謝缺深吸入一口氣。


    倒不是因為天心真君帶來的威勢,而是自己對法王之間的爭鬥似有些太過低估了。


    自己還未到佛國,途中便有人攔截。


    那說明……


    有人連自己插一手都不願意,那些法王們要的是萬無一失。


    同樣也說明了,看來有人對那位寶檀佛子似乎不太看好。


    天心真君在雲海之間踏步而行,隱約間能夠看到一口金色的慧劍於其中穿梭紛飛。


    似有無盡青麵獠牙的忿怒惡鬼,於其中不斷吞吐天地靈氣,將這位天心真君的氣勢轉眼提升到了極致。


    無比霸道的氣息占據了整片虛空,即便是隔了數十裏,謝缺都能感受到一股磅礴力量之感。


    謝缺看著那雲霧之間的惡鬼,細細辨認,心中不由有了一個答案。


    看來這位天心真君,恐怕是南方增長天王的信徒了。


    增長天王乃是佛教佛教三十三天的第一重天,率領諸多惡鬼護持南方。


    傳聞之中,增長天王的那柄慧劍能夠斬斷諸多煩惱,增長人的智慧和善根。


    遙隔虛空,謝缺凝神遠望。


    既是神域,那這位天心真君恐怕就是一位聖行者了。


    其實力即便達不到神將級別,想必也差不了多少。


    或許其硬實力方麵不如自己,但這些拜神者們最麻煩的地方還是太過難纏。


    近乎無窮無盡的力量和念頭,自己即便是想要將之鎮壓也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


    “久聞天心真君大名,隻是現有要事在身,恕不能久留了。”謝缺眸光看向雲霧之間的那道身影。


    那天心真君卻是哈哈大笑起來:“聖者既是不請自來,如是路過我大永朝卻是一杯茶水都沒喝上,恐怕法王要責怪我無禮了。”


    謝缺同樣也是笑笑:“那真君便給我一杯茶水吧,貧僧喝完就走。”


    隨著謝缺語氣輕飄雲淡的落下,天心真君口中的笑聲頓時戛然而止。


    這話似有禮,但卻是絲毫不給麵子。


    天心真君眸光一凝,雲霧之中的惡鬼麵容變得越發猙獰。


    他自萬年前便已成名,雖說作為拜神者,一身實力再無法進步。


    可在這大永朝,他天心真君便是說一不二的主。


    就連當朝皇帝,以及各大門派之主,都不過是其手下傀儡,甚至不敢抬頭去看他。


    土皇帝當習慣了,今日竟是被一個晉升聖者不過半年的小子拂了麵子。


    至此,天心真君再也不加任何掩飾,一襲青色的甲胄自其肌膚之內緩緩浮現。


    五佛冠上凝聚出一個巨大的鬼麵,赤紫色的雲霧瞬時籠蓋向謝缺四人。


    維納不由臉色大變,沒想到這位香主竟是說變臉就變臉。


    他眼皮跳動,低聲對一旁的謝缺言道:“主人,要不我們還是……”


    謝缺平淡一笑,打斷了維納:“既是趕路,哪有中途停下的道理。”


    “好狗不擋道,攔路的狗當然是要踢他一腳了。”


    他的聲音寬大宏亮,以氣血蓬勃發出,震響整片虛空。


    這話不僅是給維納聽,同時也是說給這位天心真君。


    天心真君口中冷哼一聲:“敬你稱一聲聖者,別以為赤龍法王看重你,你便能真成了佛子。”


    “教內預備佛子何止千萬,真正能夠成為佛子的隻有七尊。”


    “憑你這乳臭未幹之輩,也妄圖指染佛子大位?”


    冷哼聲宛若雷鳴一般,使得維納三人心中危機感大作。


    甚至於陰神都有些潰散跡象,腦中眩暈不止,當即便是坐倒在地。


    天心真君往前踏出一步:“來者是客,不論怎麽樣,還是來寒舍喝一杯茶,也讓我代替法王教育教育你這張嘴。”


    雲霧瞬時宛如星光般不斷垂落鋪散,將謝缺四人包裹其中。


    謝缺眼中閃過一絲謹慎,心底則開始思考起來。


    一位頂峰靈將……


    看來是檢驗自己真正戰力的時候了!


    他清淡一笑:“天心真君如此,和人間那地痞流氓強買強賣又有何區別?”


    “自是有的。”天心真君神色坦然,伸手在虛空間一點。


    “第一劍,斬欲。”


    那不斷飛舞的慧劍瞬時化作一道流光,狠狠斬下。


    恍惚之間,謝缺仿佛自己的一切欲望都被斬斷。


    一種奇特的感覺浮現上謝缺心頭,


    仿佛就算自己餓了,也不想吃飯。


    困了,也不想睡覺。


    就連任何的生理需求也都完全消失了。


    自己完全變成了一個無欲無求的大聖人一般,就連心中的勝負感也如潮水般退去。


    “這是……”謝缺心中閃到一道念頭:“那要不,就算了?”


    赤龍法王怎麽樣,和自己有何幹係?


    天心真君微微一笑,見到謝缺的反應並不奇怪:“既然客人不反對,那便一同到寒舍飲一杯茶吧……”


    他的身形從雲霧間穿出,儼然一副清幽淡雅的貴公子打扮。


    但身上的白色紗衣隱隱又能看出僧袍的樣式,頭上的發簪尾部凝結成一朵蓮花,不由自主給人一種儒雅佛僧般的感覺。


    天心真君走到謝缺跟前,望著雙眼無神的謝缺,笑了一笑、


    任憑你實力再強,吃上他這一劍後便都會如此。


    從此,一切欲望,化作浮雲!


    這慧劍乃是天王給予他作為聖行者的專屬神通,能夠上斬鬼神,下辟邪魔。


    乃是由無盡念頭,以及萬萬斤貴重金屬鑄就而成。


    一切皆可斬!


    隻是這一劍是有著時間限製的,數個眨眼間便能夠恢複過來。


    不過這數個眨眼的時間,對於一位真君而言能做的事情很多了。


    天心真君伸出手來,準備將謝缺手中玉佩抽出。


    他知曉,隻有這一枚玉佩被自己拿走,任憑謝缺再如何強大,都到不了佛國了。


    “嗯?”天心真君猛然用力,卻是發現那玉佩紋絲不動。


    “這家夥……握這麽緊幹嘛?”


    他眉頭皺起,看著謝缺手心。


    天心真君再度試了試,就連法身都凝聚出來了,但依舊不能從謝缺手中拽動玉佩分毫。


    他咬緊牙關,知曉時間快要到了,不由再度召喚出慧劍:


    <divss="contentadv">“第二劍,斬身!”


    慧劍轟然而至,倏忽之間已然落在謝缺身軀之上。


    噔!~


    一聲長鳴,慧劍宛若敲擊在一口大鍾之上。


    金色的光暈瞬間將周圍的雲霧吞噬,謝缺身上爆發出一股令人驚駭至極的恐怖高溫。


    劍身瞬間出現了無數裂痕,竟是開始崩潰化作無數念頭碎片。


    天心真君瞳孔一縮,一股鑽心的疼痛頓時湧上心頭。


    這慧劍乃是自身陽神所凝聚,而現在……


    自己的陽神……竟是在接觸到對方的一瞬間,被消融了一半。


    甚至連帶著身上的念頭,都被泯滅了一半。


    金色的氣血波紋布滿虛空,肉眼可見之下,天心真君帶來的十裏半徑的神域瞬間被清空不見。


    無邊的氣血海洋開始不斷蒸發起天心真君的念頭。


    “這家夥……是個什麽東西……”


    天心真君的念頭瞬間被神域補充,但想起自己被折斷的慧劍,心頭開始滴血。


    自己花費了三千年方才修成的神通,凝練了三元之數的宏偉念頭。


    現在竟是被折斷了……


    而且,這神通慧劍屬於身外身,並不屬於自身念頭一類,即便是神域也無法恢複。


    他的身形不斷爆退,脫離出謝缺炸裂開來的金色氣血海洋。


    同時,天心真君對謝缺的實力也有了一些認知。


    單憑肉身威力,和這詭異莫測的金色力量,竟是能夠輕易磨滅慧劍。


    其實力恐怕是不下於那些六境強者了。


    哢嚓……


    謝缺神智逐漸恢複,他抬手之間,一道罡氣漩渦將那些慧劍碎片盡數吸附手中。


    隨即竟是像零食般的一片片放入嘴中。


    “天心真君,實力的確不凡。”謝缺一邊吃著,一邊似有感慨。


    “這神通如此,竟是連我一不小心都中招了。”


    氣血蕩漾,維納三人也從那無欲無求的狀態之下回過神來。


    “停下!”天心真君看著謝缺竟是開始吞吃慧劍碎片,一聲爆喝之下,牙呲欲裂。


    慧劍雖然碎裂了,但這些奇異金屬可是自己數千年在虛空中偶得。


    若是還能收回去,自己可是能夠省下不少功夫。


    但現在……竟是被這家夥宛若零嘴般吃下肚子了。


    且說不去想這家夥能不能消化,天心真君一身白衣素袍,平時有些潔癖習慣。


    單單去想自己鑄劍寶材,竟是被這家夥吃下了肚子,他就一陣惡寒。


    恨不得生啖謝缺血肉。


    謝缺速度極快,三下五除二地將所有碎片吃下了肚。


    他不由得驚疑一聲:“咦?”


    看著體內再度被點亮的六顆竅穴,他知曉這些金屬都非凡物了。


    要知曉,現在即便自己生吞一位陽神真君,恐怕能夠點亮的竅穴也就隻有一兩個。


    雲霧垂下,天心真君見碎片全然被謝缺吞下,也隻好自認栽了。


    他深深凝視著謝缺,不敢再像此前一般輕視。


    同時他也知曉,眼前這位聖者並非徒有虛名,而是真正有著角逐佛子實力之人。


    “既然如此……”


    “是我看走了眼。”


    天心真君深吸入一口氣,雖說損失了慧劍。


    他的實力卻為受到太大損傷,畢竟自己萬年之前就已經到了五境的頂峰。


    在拜神者之中,已然是進無可進。


    若再想朝前一步,隻能看尊神的恩憐了。


    這慧劍或是其他法寶,也隻是為他塗添增色。


    或者說,他覺得這慧劍的樣貌以及效果極為炫酷,方才煉製而成。


    但即便如此,天心真君也不敢輕易動手了。


    那金色的氣血力量,似是對自己有著極為強大的克製作用。


    在那其中,一切陽神念頭都如同化作了魚肉,隻能任憑其宰割。


    “但佛子有令,我不得不尊!”天心真君麵色謹慎無比,一條巨大的白色絲帶開始在其背後飛舞。


    他的肌膚也開始朝著紫青色逐漸轉變。


    轉瞬之間,天心真君便化作了一幅修羅模樣,但身披青色甲胄,手持金剛杵,宛若佛門護法。


    那金剛杵上,道與理不斷交織,似乎在推演著極為深厚的佛法。


    紫青色的迷霧顏色也逐漸變深。


    此時,方才是他顯露出的全部實力。


    也是其凝聚出來的神賜法身,毗流馱迦!


    無數餓鬼,以及形如冬瓜般的鳩盤茶鬼,開始不斷攀爬於迷霧之間。


    “還請聖者一戰!”此時,天心聖者已然端正了自身態度,打算盡力一戰。


    即便自己失敗,背後之人也說不了自己什麽。


    畢竟自己損失了慧劍,正麵實力也不如對方。


    即便被破關,那也是在所難免之事。


    下一瞬,金剛杵上蕩起一朵金色蓮花,帶著熾烈的佛火,竟是點燃了整片虛空。


    “善根燃盡,盡顯惡魂!”


    無盡的佛火被引燃之後,竟是開始被倒灌入金剛杵中。


    金剛杵瞬息之間威勢大增,這一件神靈親賜的寶器竟是要極盡升華,從而複蘇成為完全體!


    謝缺的菩提心眼能看出,這一件金剛杵並非實體,仿佛是某一件至寶在下界的投影一般。


    不能被自己吃掉,心裏不由哀歎一聲。


    砰然間,謝缺一掌拍出,竟是將虛空間的佛火盡數排開,直取金剛杵。


    “飲光見暗!”


    一道迦葉印,將所有的佛火盡數吸納其中。


    但下一刻,一道黑色裂縫卻是從天心真君身旁出現。


    一條嫩綠的柳枝頭上,幾點綠水滴落。


    所有佛火瞬時熄滅。


    就連天心真君化作的巨大法身,也被鎮壓。


    在那柳枝的末端,是一隻白皙的手掌。


    一個青衫少年從中踏出,他麵帶微笑,看向謝缺。


    “不好意思,來遲了……”


    謝缺一眼便看出,這位便是赤龍法王麾下最強香主。


    觀世音菩薩的聖行者,碧海童子!


    當初自己大婚之日,來送上賀禮的那一位。


    但他現在來,謝缺嘴角抽抽。


    這家夥,是來搶人頭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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