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身形虛幻,謝缺也絲毫察覺不到著女子身上的氣息。


    甚至於,他都無法感受得到對方的存在。


    漫天羽毛伴隨著女子的降臨,便是瞬時消散而去。


    本還在俯衝而下的三頭巨型九頭鳥,也與之不見。


    謝缺頓時升起警惕之心,望向那於半空踏虛而行的女子。


    窈窕的身形從濃霧中穿出,這女子的身形也逐漸凝實,謝缺方才看清這女子滿身華麗,首飾也全然是由神珍打造。


    神鐵鑄就的石花菜簇團其頂,散發出神性氣息的微小海馬被當成了發髻插在腦後。


    其餘首飾,也盡是謝缺不認識的神珍所鑄成。


    她身姿妖嬈,花容月貌,謝缺也隻感此女仿若畫中走出,實在是美的有些毫無瑕疵。


    頃刻之際,女子已是和謝缺靠近的隻有十丈之遠。


    謝缺心頭同時也升起了警惕。


    如此美豔得不可方物的女子,定然並非善茬所在。


    聽其所言,謝缺已然是猜測眼前之人便是海神!


    但那女子卻是顰笑連連,麵色未施粉黛卻宛若朱玉,明眸皓齒之間且言笑道:“少年郎,你卻還未回我的話呢?”


    謝缺麵色不改,也不知曉眼前女子虛實,但心底也已是打定了主意,準備先行退去再說。


    便是同樣言笑道:“此番闖入未有提前稟告,確實是在下之失。”


    “在下這便離開,還請前輩勿怪。”


    女子巧笑連連,麵如珠璣:“這是哪裏的話……況且客人既是來了,何不在此做客?”


    謝缺連連擺手:“多謝前輩好意,小子也是誤入仙山,這就退去。”


    他身形頓時向後撤離,卻是發覺背後突生幾縷霞光般的絲帶,阻攔在後,自己退不得絲毫。


    觀那絲帶材質,謝缺竟是一時半會看不出其來曆,但氣血神魂波動之間也同樣無法擾動得了這法寶。


    謝缺見那女子依舊麵懸微笑,便當即再道:“小子也算不得什麽人物,不慎闖入仙山,何須由前輩親自接待?”


    女子伸出手來,半掩著嘴道:“但你也不是什麽小人物……你雖年歲不大,但實力卻是淩駕在整片穹宇海之上了。”


    “至少在這海神殿中,無人可以敵得過你。”


    聽聞此言,謝缺幾乎是確認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除了海神之外,誰又能出現在這仙山之上?


    誰又敢稱自己淩駕於整片穹宇海?


    誰,又能如此輕易地攔住自己?


    惟有海神。


    但現在形勢如此,沒想到自己如此輕易地便尋到了這海神蹤跡。


    其似乎也未有如自己預測那般,陷入天障。


    那麽……一切的計劃都應要改變了。


    謝缺當即內心警惕大作,腦子裏念頭萬千。


    他形色不變,抱拳言道:“原是海神大人尊前,小子失禮了……”


    那女子再度言笑道:“你怕是弄錯了……我非海神。”


    謝缺頓時隻覺自己腦子有些轉不過彎來了,既非海神,卻又是何人在此?


    這女子的實力對自己而言,已然是高深到了一個極致。


    或許那些法王也不能如此輕易將自己阻攔,但這女子卻是在不經意間做到了。


    就在此刻,又有兩條青花魚頭人身的大妖,碾碎了虛空而來。


    觀其氣息,竟也同是尊者級別。


    二妖麵帶慎重,手中魚槍鋒刃倒印海麵,閃爍寒光。


    但讓謝缺意外的是,那二妖隻是看了自己一眼後便別過頭去。


    這二妖卻是在見到女子的一瞬間,竟是同時屈膝跪下。


    “公主。”


    聽聞這二字,謝缺也知曉自己猜測錯誤。


    畢竟這女子身上不見絲毫神性,根本不似神靈。


    隨著女子輕微頷首,二妖起了身。


    其中一妖便是持起長槍指向謝缺:“觀此擅闖之人氣血飽滿,絕非凡物,可要捉拿去了喂駙馬爺?”


    另一妖也同言道:“是啊,這人怕是能頂的上萬萬尋常心中之血了。”


    女子搖了搖頭:“夫君沉眠多年不醒,豈是缺了這些血食?”


    說著,她又看過謝缺一眼:“你身上有些我頗為熟悉的味道,你可否同我說些話?”


    “事後,我定當是放你離開。”


    女子眉目間升起一絲楚楚動人的神色,將那二妖驚得連忙垂下了頭顱,不敢去看。


    謝缺深吸入一口氣,這女子媚性天成,即便是神佛也是在其身前難以把控。


    那美貌能汙了靈台,毀了道心,實在是非人間能夠所有。


    他定了定自身心思,隨那二妖一般拱手言道:“全憑公主殿下吩咐。”


    那公主頓時發出一聲輕笑:“放心吧,本宮自是不會吃了你。”


    “你且隨我來吧。”


    說著,女子身形一轉,竟是直落海中。


    謝缺站在原地不動,他還是有些不明白對方的身份和目的在何。


    對方所言“熟悉的氣息”,謝缺猜測應是赤龍法王或是其他。


    也有可能是自己曾在穹宇海時,所留下的痕跡。


    但就算如此,其對自己是否好心還待兩說。


    他屹立海麵之上,仙山之腳,不為所動。


    女子片刻見謝缺未有動作,便是將頭顱從海底探出,發絲之上不見絲毫水珠。


    她言笑晏晏:“既然你這少年郎如此謹慎小心,本宮便遂了你的意,在此交談便是。”


    二妖聞言,頓時從身間取出了一張溫玉大桌,兩把石凳布置在前。


    謝缺見狀,依舊是小心萬分地入了座。


    公主見得謝缺如此,不由巧笑連連。


    二妖隨即又是煮茶,又是掏出酒壺,好不忙碌。


    “也不知曉少年郎是愛飲酒,還是喝茶?”


    公主拿起了白玉所鑄的茶盞,接過了一杯清酒遞給了謝缺。


    “不必了。”謝缺謝絕了公主了好意,聲音沉悶道:“公主有話便問,何須如此熱情?”


    公主手中動作一頓,隨即舉起手中酒盞,大袖掩著嘴將清酒一飲而盡。


    她麵色變得有些紅潤,卻是依舊笑意滿麵:“千年之前,也有條小魚兒頗有些意思,其肉身極強,但卻成妖。”


    這公主口中之言,卻是他沒有想到的,但謝缺依舊是神情不改,也不知曉對方想要說些什麽。


    亦或是對方已經認出了他,但他也是毫無畏懼。


    到了自己今天的這番實力,謝缺饒是有自信在難陀龍王的幫助下。


    能夠在任何一位不強的神靈手中,逃脫性命。


    “還請公主明言。”謝缺穩定自身心神,做了個請的動作。


    公主站起了身子,就要將手搭在謝缺的肩頭。


    <divss="contentadv">謝缺不由身形一顫,但也在此時不知為何,鬼使神差般地未有站起身子,反而依舊坐在石凳上。


    那白皙如柔荑般的手指輕觸了一下他之後,便又立即收回。


    但謝缺卻是能夠感覺得到,體內的氣血竟是在此刻不由分說地動彈了一下。


    “這般法門,果真是你……”公主俯下了身子,麵容和謝缺之間隻隔三尺之遠。


    一股魅神惑心的香氣鑽入無盡念頭之間,不由讓謝缺頓時心生激蕩,難以壓下。


    這並非是某種術法神通,而是來源於這公主本身對神魂的魅惑,渾然天成,任何雄性生物都難從其中逃脫。


    謝缺當即閉起了眼睛,心底開始默念起安定心魂的經文來。


    “還真是個孩子……”公主又笑了一笑,又坐了回去,為自己斟酒而飲。


    謝缺睜開了眼,方覺自身好了許多:“公主天生麗質,怕是神佛都難以抵抗。”


    公主再度一笑:“那你呢?”


    “公主說笑了。”謝缺搖了搖頭,避開了話題。


    也頓時心知也難怪身旁二妖時常低下頭顱,不敢去看的原因。


    “千年之前,本宮曾經注視過你一眼,但你當時實力太過弱小,本宮也不過一眼便忘了去……”


    公主一邊飲酒一邊笑言道:“殺了海神殿的祭祀,你本應受神罰而隕。”


    “但沒想到你竟是逃到了輪轉道的地界,隱去了氣息,直到一年多前方才重新露頭。”


    “在神罰之下,你尚且存活了下來。”


    “而且將作為‘妖’的氣息盡數隱去,就連我也見不得絲毫,你可告否與我,是何等緣故?”


    謝缺不由一愣,沒想到自己一千年前就引起了這海神殿的注意了。


    估計也是當時自己實力低微,沒有引起重視罷了。


    公主此言,便是問到了謝缺的難點上去了。


    自己當初是逆戟鯨,但現在卻不是了。


    那模擬的一生,誰又知曉竟真是千年之前的世界。


    一隻不修神魂妖法的逆戟鯨,如今搖身一變竟是變成了真正的人。


    無論從何處看去,都找不到絲毫關於“妖”的痕跡。


    謝缺心知,這便是公主的疑惑了。


    謝缺隻能是隨意糊弄道:“公主可知我的身份?”


    公主抿了笑道:“世尊佛子,既是我們這兒的主人,又豈敢不知?”


    謝缺心歎了一口氣,沒想到這海神殿的水竟是如此之深。


    自己的身份轉瞬便是暴露了,不過這樣也好,自己解釋起來也是更加榮耀。


    他頓時再言:“千年之前,因我未修妖丹神魂,大限將近,法王垂憐,故有了轉世之機。”


    謝缺並未明說,也隻是如此一句話便帶過去了。


    而公主也未有深究,反而是頗有深意地笑了一笑,眼中神色頓時變得複雜起來:“佛恩難得,你比我有福。”


    下一刻,還未待得及謝缺回問,公主的麵色變得正經了起來,驟然問道:“你可見過那鬥戰聖佛?”


    謝缺心念一怔,自己雖未直接麵見,但也曾被聖佛夢中傳法。


    他思緒一番後,便是點了點頭。


    公主眼中思緒仿若回到了昔日許久之前,最終化作了泡影消散不見。


    她輕歎出一口氣:“那下次若是還有機會,便代我去謝謝大聖爺吧。”


    謝缺心中頓時翻起滔天大浪,若是真如這女子所言。


    其存活的年歲恐怕比起自己的想象還要久遠了不知道多少。


    雖未有記載,但根據這位公主的稱呼來看。


    其恐怕便是在孫大聖未有成佛之前,便已經存在過,甚至是見過其的人物。


    而根據典籍來看。


    西行取經,至少也是發生在第一輪時之前的事情。


    距今最少也有六七十萬年的時間了。


    而靜玄成為魔佛,也不過是那個時代之前的事情。


    那個時代,是真正的波瀾壯闊,神佛漫天的時代。


    謝缺點了點頭,看向公主:“若是有機會,小子一定將公主之言帶給孫大聖。”


    此事對於謝缺而言,算不得是個什麽太過困難的事情。


    畢竟自己的師祖便是孫大聖的聖行者。


    其雖說也難能見到聖佛一麵,但終歸也是有機會的。


    不像其他神佛那般,即便自己有心也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即便是求爺爺告奶奶也沒辦法見到的那種。


    但更讓謝缺震怖的是。


    這位公主尚且都有如此顯赫的身份了。


    那麽那位海神,又是和這位公主是何等關係?


    存活了這般長遠歲月的海神,真是自己能夠隨意拿捏的嗎?


    謝缺不由心頭一寒,有些後怕。


    自己本事信心滿滿,帶領來人馬想要將這海神殿一鍋端。


    如今看來,自己當初的想法不過是個笑話。


    這海神殿、九靈群島之間隱藏著的秘密之大,恐怕絕非是自己所能夠指染的。


    當初吠陀法王怕是正知曉其中水深,故才讓黑檀法王將自己調遣在此。


    真正的原因,絕非是與成平道接壤的緣故。


    而是這海神殿,本身就是諸位法王無法解決的存在。


    公主微微點頭,舉杯將悶酒再度入喉:“本宮知曉,你也定當好奇我的身份。”


    “但即便是本宮說了,你也難知曉我的名頭。”


    “況且……我也已經死去了不知多少年歲,一直以鬼修身份存活至今……”


    鬼修?


    謝缺不由一愣。


    人死燈滅,但若是神魂依舊存在。


    對於修士們而言,神魂不受損,便可以奪舍之法而換具軀殼繼續修行。


    但即便是純陽真君,因為身軀念頭全然受損,神魂也無法久遠地暴露在天日之下。


    周圍若是沒有什麽適合奪舍的身軀,轉為鬼修便是自身最後的道路。


    謝缺曾經在典籍上有所見過。


    所謂鬼修,便是獨修神魂,無念頭、亦無身軀,弊端極大。


    最高修為也不過尊者,無法成神。


    但這公主的實力之強,即便是謝缺也看不出深淺。


    那也隻能說明,這公主恐怕真是那等修行了不知多少歲月的老怪物了。


    謝缺想到此處,卻也依舊是鬥膽問道:“敢問公主芳名?”


    公主淡然一笑:“不過是亂石山下碧波潭中,萬聖龍王之女,萬聖公主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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