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宿願心經的流傳。


    慧止自覺修為一路突飛猛進,很快就到達了尊者級別的門檻。


    況且這也隻是圓教所在教區,教徒同信眾反饋回來的怨念罷了。


    若是能夠直接將這些教眾們的生命收割,即便是立地成神慧止也相信。


    但他倒也不著急這般去做。


    畢竟此時若是做了,便相當於是撅了自己的根。


    但要是任此夙願心經向外流傳,自己的修為也將更快上漲。


    觀其現狀,圓教所統轄的三個世俗皇朝,幾乎都是被夙願心經所侵占了。


    周遭幾個勢力,同樣也是輪轉道附屬。


    隻要自己不明目張膽地跑到其他教區,發展圓教信仰。


    同為香主,他們想必也不會找自己麻煩。


    慧止沉吟一番,便是叫來了一個得力的副教主。


    吩咐其秘密將夙願心經向外擴散的事宜之後,便是聲稱閉關。


    實則上,慧止則是針對夙願子經進行修改。


    他發現,夙願心經雖說是在圓教中大型推廣開來了。


    但部分修行人士,對次經文中內容尚且不屑。


    慧止也能夠理解。


    那些修行人士本就有了正法修行,夙願心經並沒有暴露出什麽驚天地泣鬼神的神通。


    也沒有其他方麵的任何優勢。


    唯一的優點便是進境稍微快上一些。


    但很多正法也都有此特效。


    慧止踱步思考,最終決定在子經中再附加一內容。


    那便是子經修行者,亦可以從周圍其他子經修行者中隱秘調來怨念,臨時化作自身修為。


    但借的總要還。


    這“借功”帶來的後遺症便是此後的一段時間內,修行都將會是徒勞無功。


    實則上,便是將自身的怨念修為返還給那些“被借去修為”的修行者。


    雖說是有借有還,但以慧止對這世間人心的了解。


    此等法門便幾乎是相當於凡間的借貸。


    一旦沾染,便會上癮。


    即便是修行者,也很難克製。


    試想一下,若是同其他同等修為、或是修為略高自己一絲之人交手時,自己卻是突然爆發出高上一個層次的力量。


    那情況便將陡然逆轉。


    希望自己能夠以弱勝強,是很多修行人士都有的想法。


    一旦能夠成功施行,慧止相信即便是再頑固不化的修行者。


    也都會主動去接觸這夙願心經。


    花費了三年多的時間,慧止方才出關。


    在這三年之內,圓教信眾的數量便是急劇上升。


    但也隻是限製在普通民眾範圍之中,對於修行者的世界而言,依舊是沒有太大的變化。


    慧止沉吟,便是直接將新版的子經立刻又頒發的下去。


    隻是慧止也沒想到,麻煩來的如此突然。


    自己才剛出關,畢缽羅竟是就找上了門來。


    少年經過這段歲月,已然不再如此前那般青澀。


    三年之間,他仔細勘察了民情民心。


    發覺這子經並非是自己所想象的那般複雜。


    隻是單純的集合了心中的怨念罷了。


    但痛苦、怨恨、生死的源頭依舊存在。


    此心經,便是剝離去了人們的部分情緒,隻留下正麵的、積極的。


    畢缽羅熟讀佛經,知曉唯有七情六欲完整,方才是一個人。


    這夙願心經雖說暫時性地剝去了腦海中的情緒。


    但現實中所發生的的生老病死並不會有所改變。


    父母死去、或是重病臥床,兒女皆隻是冷眼相看。


    分別再無痛苦,卻也沒了回憶,轉眼便覓新歡。


    畢缽羅隻是嗟歎,若人皆如此,怕這世間又和冥府地獄有何區別?


    他找到了慧止,並說了這些。


    隻是慧止沒有想到的是。


    畢缽羅雖說對夙願心經恨之入骨,但他也決計不相信此經文便是慧止傳下。


    隻是覺得慧止遭了下麵人的蒙蔽,方才如此。


    慧止也沒有多和他皆是,隻是搖頭:“人間再也不見生死別離之痛,萬千民眾臉上隻有微笑,豈不是好事?”


    畢缽羅沒有直接和慧止反駁,隻是歎氣:“但若長久如此,這人間怕也不再是人間。”


    他自覺和慧止二人亦師亦友,便是說道:“佛經有言:明心見性。”


    “但對於世俗之人而說,那些人生中的傷別離亦是本性的一種。”


    “若是隻在歡樂中沉迷,從而忘卻本性,豈不是墮入了迷障?”


    “我等沙門弟子,怎會不懂這些?”


    “慧伯,這一點,當初還是您教予我的。”


    慧止陷入了回憶,但他的決心卻是依舊不減:


    “看來是我老糊塗了。”


    “石頭啊……你慧根極深,莫要如我這般,險些墮了魔道。”


    石頭,是畢缽羅入願海寺之前的乳名。


    聽聞慧止這樣叫自己,他也不由一顫。


    他看著慧止一瞬間似乎變得有些佝僂的身影,不由得歎息:“慧伯年紀也不大,隻是開始修行時晚了一些而已。”


    又聽聞慧止說著:


    “我知曉了,我會責令手下人,將此經收攏銷毀。”


    “隻是傳出去的經,如潑出去的水。”


    “即便我有心,令這方天地之人不再傳閱心經。”


    “隻怕在私底下,依舊會有齷齪。”


    “隻有在下一代,方才能夠滅絕這經文的修行了。”


    畢缽羅點了點頭:“慧伯無需擔心,我會協助圓教完成這些事情的。”


    慧止隻是揮了揮手:“你將是成為佛子的人,怎能將時間放在這般地方。”


    “你還是要多修行才是啊……”


    慧止騙了畢缽羅。


    待他走後,慧止便喚來了手下人,將經過自己修改過的夙願心經拿去。


    按照其命令,將在修行人士身上開始推廣。


    三日之後,一廣林門三劫真人,在一門派爭紛中竟是勝過了一對手門派的六劫真人。


    這無疑是震驚了附近的整片修行界。


    根據這真人親口所述,他卻隻是修行了很常見的夙願心經。


    但夙願心經上,卻是新增了一極為恐怖的法門。


    那便是能夠使得自己臨時爆發出,身體神魂所能夠承受的極限力量。


    雖說有圓教真君親自試過,這隻能使得自己獲取不超過半步陽神真君的力量。


    但在修行界範圍中,四境依舊是主流。


    很快,這真人所修行的夙願心經版本便自廣林門流傳而出。


    隻是數個月的時間,此等新版夙願心經便若野火燎原。


    幾乎是每個修行人士,都人手一冊。


    此經需日常修行,但所需時間並不長,隻是半柱香的時間便是足夠。


    對於很多修行人士而言,這當成自己日常所修行的副經去看,完全是不成什麽問題。


    宗門之間的爭鬥,便又是展開的如火如荼。


    隻是半年時間過去。


    三國之內,其餘教派的信仰幾乎是滅絕。


    剩下的,便隻有一家獨大的圓教,以及依附圓教的寺廟宗門。


    但圓教身為輪轉道附屬勢力,任憑那幾家頗有怨言。


    也隻能忍氣吞聲,隨即遠走他鄉。


    即便是三國的皇室,亦是皆變成了虔誠的圓教信徒。


    此番過後兩年,夙願心經擴散的速度便是變得越發的迅猛。


    <divss="contentadv">幾乎是有修行者存在的地方,便能夠聽聞夙願心經的誦念。


    而修行者的神魂比起一般人也強大了不知道多少。


    他們內心所產生的怨念,亦是比起凡人來說,濃鬱許多。


    這些怨念,也皆是被慧止所吸收。


    他沒有沉溺於力量的增長,反而將自己得到的力量大範圍的借出。


    使得諸多修行者在“借功”之時,往往能夠獲得的力量比起自己預計的更多。


    而且隨著這番行為,很多修行者都發現。


    這夙願心經借功的副作用,根本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般巨大。


    慧止用自己的力量給他們補齊了,使得這些借功的修行人通常隻需三五日的勤勉。


    便可補回。


    但也正是因為如此,從而使得修行者越發沉溺於對夙願心經的依賴。


    慧止不是沒有過深思熟慮。


    他也曾想過,自己這番作為是否正確。


    理智上告訴自己,此番行為無疑是和“魔”無異。


    他,成為了所有修行過夙願心經之人的心魔。


    自己隻需一念,便可將其體內怨念連同部分神魂納入體內。


    但直覺和潛意識內,卻又讓慧止萬分享受這般過程。


    所有修行夙願心經之人,他們的內心都被慧止所清楚洞徹。


    他明白,人心正是如此。


    自己和夙願心經正是給了他們自己想要的,方才使得他們如此依賴夙願心經。


    數年之後,畢缽羅再出關。


    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夙願心經竟是傳播的更加廣泛了。


    他止不住心頭的怒火,但也冷靜想了。


    畢缽羅此次沒有直接去找慧止,反而是找到了幾個圓教的副教主。


    菩提心證最是能夠洞徹人心。


    借助預備佛子的身份,他很輕易地便從一位半步陽神真君級別的副教主口中問到了事情的真相。


    他沒想到,在這幾年間,慧止竟是依舊傳播著夙願心經。


    一時之間,複雜的情緒從畢缽羅心頭蔓延開來。


    他想直接上報到摩訶城,但卻又想到了自己兒時和慧止之間的情誼。


    若非慧止,他隻怕是要在那柴房中碌碌終生。


    若非是慧止,自己又怎得個“慧根深厚”的名頭,又怎會遭輪轉道看重?


    他深吸一口氣,決意先行找慧止談談。


    畢缽羅隻是覺得,慧止或許是因年老體衰方才踏上修行之路。


    此前所遭受的不公和被欺負,便是導致了其心生不滿。


    方才以此經報複蒼生。


    隻是沒有想到的是,畢缽羅才到圓教的寶殿前。


    便是聽到了有人正朝著慧止匯報:“林國皇室,已盡修心經。”


    “按教主的吩咐,三個月時間內,心經應能鋪滿整個林國。”


    “至於其他地區,尚且還在商談階段。”


    慧止點了點頭,神色深沉如水。


    有了經驗之後,他將心經的傳播分為自下而上、自上而下兩個部分。


    凡人版本的心經自下而上,修行者版本的則是自上而下。


    如此,便是最為快捷方便的傳播方式。


    聽到這裏,畢缽羅便是有些怒火中燃。


    他一時便被蒙蔽了理智,少年意氣頓生。


    拔出劍來,便是閃身入了大雄寶殿。


    兩個來此匯報之人見來者乃是預備佛子,卻被嚇得魂不守舍。


    慧止目光渾濁,麵色卻也不意外。


    他早就料到會有這樣一天了。


    慧止隻是笑了笑:“看來,你都聽到了。”


    畢缽羅隻是拄劍而立:“為什麽……為什麽……慧伯,你究竟是為什麽?”


    慧止搖了搖頭:“沒有為什麽。”


    “你不覺得,創造一個沒有痛苦的世界,很完美嗎?”


    麵對此番近乎挑撥般的話語,畢缽羅再也忍不住,竟是持劍斬出。


    清聖佛氣瞬息被慧止拿捏消散,他隻是微笑,雙手合十:“佛祖麵前,怎容內鬥?”


    “你我,還是先出去吧。”


    “你也配談佛祖?”畢缽羅怒語一落,劍招卻如珠璣連綿。


    慧止一邊輕鬆應對,亦是一邊用言語不斷挑逗:“畢缽羅,身為佛子,你連這般定力都沒有嗎?”


    “心經好壞,卻又如何是你一言說了算?”


    “你何不多問問那些民眾百姓,聽聽他們所說?”


    慧止依舊不斷以語言挑逗,逐漸在心理戰中占據了主動。


    畢缽羅並不回答,他壓抑著自己內心的感情,將所有的情緒都通過手中三尺長劍迸發出去。


    他從沒有想過,昔日的慧伯竟是如此。


    任憑妖法傳下,以禍蒼生。


    他有些迷離,這真是當初傳授自己“慈悲”“仁義”之理的慧伯嗎?


    戰鬥逐漸熱烈。


    畢缽羅的劍招隨情緒高昂不止。


    但將力量借出了大半的慧止卻是稍顯不敵。


    他就不擅長戰鬥,夙願母經中也沒有多少對敵的佛法。


    於是乎,慧止便是接著以自己的身份來刺激起畢缽羅了:


    “石頭,你的殺念足夠堅定嗎?”


    畢缽羅隻是冷哼一聲:“如今的你,墜入了魔道,卻是再沒有資格這般叫我。”


    “隻有當初的慧伯才能這樣叫嗎?”慧止隻是一笑:“難道我不是你的慧伯嗎?”


    畢缽羅沒有停下手中劍招,隻是語氣不屑:“你也配?”


    “哈哈哈……”慧止癲狂一笑,手中佛力流轉,一掌淩空而去。


    但令畢缽羅沒有想到的是。


    慧止護身佛氣竟是如此薄弱,自己的劍竟是直穿而過。


    瞬息之間便是插入了慧止的胸膛。


    劍上佛火縱橫,瞬息之間便燃燒起了慧止的念頭魂魄。


    一瞬間,慧止體內念頭便被佛火泯滅了數成。


    瞬時之間,中年人般的慧止竟是形態迅速變得蒼老,一如當初。


    慧止的嘴角溢出一絲鮮血,他本桀驁的麵色也被收攏。


    一股行將就木的垂死氣息從他的身上一閃而去。


    “慧伯……”畢缽羅頓時驚醒了,他丟掉手中那口長劍。


    隻是劍上佛火不滅,依舊燃燒著慧止的神魂。


    慧止隻是歎息:“沒關係,是我魔怔了。”


    “但這樣也好,總算是結束了。”


    “沒事的,我會治好你。”畢缽羅眼淚淌落:“慧伯,堅持住。”


    作為佛子,入輪轉道後,他一身所學,盡是殺伐神通。


    麵對此番情況,卻又不知曉如何應對。


    隻是慌忙。


    慧止淡然一笑,語氣虛弱:“沒有關係,我修行的功法本就是速成。”


    “這也就導致了我的神魂根基不穩。”


    “但你還年輕,勿要悲傷。”


    “畢竟……我最不希望傷害的人,就是你了……石頭。”


    “慧伯……”畢缽羅癡癡一念,隨即抱起慧止,運起體內心法:


    “起來,我為你療傷。”


    “不必了。”瞬息之間,慧止便是抽空了近乎百萬人體內怨念。


    以此凝結出一把黑色大戟,捏拿手中。


    隻是一瞬,他便將之捅入畢缽羅的身軀。


    “嗯?!”頃刻間,畢缽羅便覺腦中意識顛倒,無數雜念情緒頓生。


    慧止看著他,隻是無情:“傻石頭……我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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