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缺那刻意的控製下,來自萬神殿的昔日眾神們雖說是化作了虛空中的生靈,然而他們的實力增長速度卻並不快,


    同時,虛空的侵蝕方向也主要是朝著外海蔓延,


    需要漫長的千年時間,方才能夠逐漸侵入到九州四島內。


    在這段時間範疇內,不考慮虛空侵蝕的情況下,有著芥子牽引著千葉真龍,


    而其餘的大陰陽師們足以對抗著神境中的大妖,也就使得整個局勢看起來暫且安定下來。


    至少從目前的狀況來看,並沒有出現如芥子所推演出來的那般結果,即平安幕府將要傾塌。


    然而也是因為千葉真龍的對策,並不是隻以力抗衡,


    也要同樣宣播自身信仰,這也就使得那些在日蓮神君時代被廢棄的各類淫祀邪神,


    如今皆在九州四島的邊緣地帶重新建立了廟宇,企圖複蘇舊日之時的混亂。


    平安幕府對此竭力進行鎮壓,但效果卻是微乎其微,


    畢竟每時每刻,都有妖怪在各地大發神威,逼迫村民信奉自己。


    謝缺能夠清晰地感覺得到,自己在徹底吞噬了皇天之後,


    瀛洲天道得到的好處並不比自己要少,其力量已然是再度膨脹了三分,


    其威能之強,連帶著整個瀛洲世界的靈氣濃度都略有升騰,使得整個瀛洲的修行環境都變得更加優越。


    這是一件好事,民間之中亦可湧現出更多強大的陰陽師,


    而這些陰陽師,也會加快亂世的形成。


    但外海遭遇虛空侵蝕,天道卻也是感應到了,


    它沒有想到,就算是日蓮神君耗盡百萬年的偉力,


    於瀛洲世界之外所鑄就的那道宏偉天幕,竟然都沒有辦法阻擋虛空的侵蝕。


    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千葉真龍等人屬於是瀛洲世界本土的生命,


    加上他們受虛空腐蝕的程度也並不高,隻是體內被存在著一顆虛空侵蝕的種子罷了,


    隻要他們稍加掩蓋,利用一些手段,亦是可以騙過瀛洲天道,使其無法察覺到他們的狀況。


    這也是謝缺刻意為之的結果。


    畢竟,要是這些家夥一下子就被一道天罰劈死了,自己的計劃不就白搭了麽?


    再者,諸界天道以及世界本身都受到虛空的克製。


    若是無人出手相助,虛空侵蝕也就沒有辦法被解決掉,整個世界都隻會慢性死亡。


    這也是為何諸界天道,都需要與本土的造化者交好的原因。


    他們就是在等待著這些造化們,在虛空侵蝕之時能夠出一把力。


    ……


    夜風冷冽,因天幕府被滅,


    這座曆史悠久的京都城,其命運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原本人口就稀疏的京都,在此之後,更是變得越發荒涼,


    但其卻是並非被人所遺忘,反而是成了整個瀛洲的信仰聖地。


    長穀俊樹給京都城,留下了部份天照禦所的祭司,


    其餘的閑雜人等,盡數都被無情地清理出城了。


    在這些祭司們的精心打理之下,京都城依舊是四季如春,


    滿街盡是繁盛的櫻花,雖說其種類和盛開的時間並不一樣,


    但在陰陽術下,卻是依舊保持著最為鮮嫩的模樣。


    而且每年在年關之時,以及三月在瀛洲各地櫻花綻放的時候,


    平安幕府也會組織盛大的慶典,祭拜天照大禦神。


    這不僅是一種傳統的儀式,更是平安幕府為了保證自身正統性而舉行的重要活動。


    在這些慶典中,來自九州四島的諸多大人物們,都會穿上祭祀用的服飾,獻上祭品,共同祈求天照大禦神的庇佑和庇護。


    也隻有在每年兩度的慶典,才能讓讓京都城暫時恢複了往日的繁華和熱鬧。


    畢竟瀛洲世界之所以能夠存續至今,完全是日蓮神君幾乎靠著其一人之力保下來的。


    無論是在與虛空的漫長戰爭之後,還是在其後瀛洲將皇天融入體內,九州四島的沉重擔子始終都是在日蓮神君的肩膀上擔著。


    若非是他,也就沒有今日的瀛洲,這片土地上的生靈或許早已在虛空的侵蝕下化為烏有。


    而這一點,也是深入到了每一個瀛洲人的內心,成為了他們共同的信仰和認知。


    因此,即便是滅了天幕府,平安幕府也需要依舊保證對日蓮神君的忠誠,


    這不僅是對曆史的尊重,更是對現實的考量。


    這忠誠不僅僅是一種情感的表達,更是一種政治的需要,


    它能夠為平安幕府保護自身的正統性,讓其統治更加穩固。


    同時,這種忠誠也是為了保證在充足的信仰之下,日蓮神君不會從天障之中蘇醒。


    謝缺負手而立,悠然自得地漫步在京都城的街道上。


    他的步伐輕盈,仿佛每一步都踏著曆史的節拍,與這座古老城市的韻律相契合。


    他的目光穿越了喧囂的市井,投向了京都城的最高點,


    那一棟高聳入雲、好似要插入雲霄之中的天照禦所。


    盡管它隻是一棟獨棟建築,但其占地麵積卻是極大,


    縱橫皆有九裏之廣,宛如一座巍峨的山嶽橫臥在京都城的心髒地帶。


    這樣的規模,彰顯了日蓮神君在瀛洲至高無上的地位。


    謝缺凝望著那座宏偉的禦所,眸子深處不禁泛起一抹難以察覺的驚歎之色。


    這平安禦所並不僅僅隻是日蓮神君的日常居所和閉關之地,它更是一個充滿了玄機和道韻的至理之所。


    謝缺輕微地感應了一番,便知曉其中所蘊含的空間隻怕是不比半個州島要小。


    日蓮神君那竭盡造化,壓縮虛空方才使得成了這般大小,這是謝缺自忖無法做到的。


    更讓謝缺驚歎的是,這天照禦所的頂端竟然直接破開了瀛洲世界的界限,深入到虛空之間。


    而那一點,正是日蓮神君靠著運轉自身時光長河的力量,所形成的包裹整個瀛洲的天幕之節點。


    所有的時光之力皆是從此輸出,維係著天幕的運轉和秩序。


    謝缺心頭不由得湧起一陣震撼,他此刻才深刻意識到,


    自己之前還是小瞧了一位接近彼岸天君之人所擁有的實力。


    這位存在所掌握的時光之力之體量,竟然是如此龐大,足以鎮壓一方時空。


    回想起自己此前還曾有過同日蓮神君掰腕子的想法,顯然是自己太過自大了,有些看低了對方的實力。


    然而,如今的日蓮神君已經是陷入到了天障之中,無論他再如何強大,也是翻不起什麽浪花來了。


    這一點讓謝缺稍微鬆了一口氣,他繼續朝著天照禦所行去,片刻之間便已經來到了跟前。


    謝缺凝望著眼前這座宏偉的建築,又抬頭看向天空,隻是感慨這禦所果真是一眼看不到盡頭。


    而在眼前的大門上,更是鑲嵌了數朵用金絲縫製而成的蓮花。


    其餘的地方則皆是繪滿了壁畫,這壁畫中的內容,


    無非就是歌頌日蓮神君如何偉大,如何驅逐虛空、又如何挽狂瀾於傾倒。


    看著這些壁畫,謝缺倒是不怎麽感興趣,


    畢竟這些東西,都是每一位瀛洲人所熟識的


    謝缺現在也不急著進去,而是駐足門前,隨意看著,


    “這些壁畫的年頭,也是有一些了。”


    他在壁畫上感覺到了歲月的腐蝕,那是時間留下的痕跡,無法抹去。


    然而因為養護有加,這些壁畫並沒有因為風吹日曬而變得模糊不清,反而就像新畫出來不久的一樣,色彩鮮豔,線條清晰。


    謝缺的目光又落在了壁畫上的文字上,他發現其上部分文字並非是現在瀛洲之內的通用流行字體,而是多數都采用了古梵文。


    這種字體,是佛界諸佛們所使用的,蘊含著深厚的佛法底蘊。


    他知道,大多數經書也都是以古梵文撰寫,這種字體不僅代表著一種文字形式,更承載著佛界諸佛們的力量。


    關於這一點,謝缺倒是絲毫不感到稀罕。


    畢竟,日蓮神君也是從地仙界那個年代存活至今的強者,而瀛洲也是在佛界的治下度過了不少歲月。


    在這樣的曆史背景下,其中的老家夥們懂得一些古梵文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更勿論日蓮神君本身就是佛門教徒出身,對於古梵文的掌握自然是更加深厚。


    忽然之間,謝缺的目光在門側被一塊石碑所吸引。


    隻是這石碑曆經了無數的滄桑歲月,盡管有人曾經打理過,但上麵的字跡卻也是被腐蝕得有些難以看清了。


    加上這石碑通體漆黑,似乎還殘留著被火焰灼燒過的痕跡,使得原本就模糊的字跡更加難以辨認。


    對於一般人來說,想要解讀這塊石碑上的內容無疑是極其困難的。


    但是對於謝缺而言,這卻並算不得太難。


    他直接引動皇天意誌,深深地感應著石碑之上的內容。


    在其中宙光的加持之下,謝缺眼中的石碑仿佛穿越了時空的束縛,瞬間便回溯了百萬年的歲月。


    然而,即便如此,這石碑的樣貌卻是依舊不變,


    仍舊保持著那一片風化模糊之感,仿佛歲月的痕跡深深地烙印在了其上。


    “這……”


    謝缺心中一驚,他原本以為憑借皇天內的宙光之能,足以揭開這石碑的秘密。


    但現在看來,事情似乎並不如他所想。


    然而他並未放棄,而是繼續嚐試。


    而且雖說消耗的是皇天之內的時光之力,但對他個人而言,亦是負擔極大。


    每回溯一段時間,他都能感受到體內力量的瘋狂流逝。


    三百萬年……


    五百萬年……


    終於,在回溯了五百萬年的時光之後,這石碑之上的字體一下就變得清晰起來。


    然而,並非是如謝缺所猜想的那樣,顯映出梵文,


    而是以另外一種他都隻是略微通曉的文字,鐫刻其上。


    這種文字是流行於地仙界中的古老文字,若非是謝缺曾經得到過不少關於地仙界的記憶,他也是沒有辦法認出上麵的文字內容。


    而當他看清那上麵的文字時,他的心中不禁湧起一驚愕之感。


    “八百裏火焰山……”


    謝缺緩緩地將石碑上的文字念出,頓時,他的麵色猛然發生了變化。


    他整個人就好像遭到了雷擊一般,瞬間屹立在了原地,一動不動。


    他的心中湧起了滔天的驚濤駭浪,聯想起他之前所得到的關於日蓮神君的資料,這幾個字顯然就推翻了此前一切。


    “這塊石碑……他是偶然所得……還是說本就是其之物?”


    他之前所得到的資料中記載,日蓮神君明明隻是一座廟宇之內的小和尚出身,


    其後在地仙界分裂之後,佛界治下之時方才通悟佛法。


    此後,他便是一路發力,方才有了如今的實力。


    然而現在想來,隻怕是沒有這麽簡單。


    謝缺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涼氣,他的心中充滿了不敢置信。


    若是自己的猜想為真,那麽日蓮神君的真實身份那就太不一般了。


    單單是論其父母,也都是昔日地仙界內名頭響當當的大妖。


    更勿論其“善財童子”的名頭,那可是近身侍奉觀音菩薩的童子,


    比起碧海童子這般童子轉世身,其不知道位格要高出多少。


    他此刻並沒有選擇推門而入,反而是開始認真地觀察起了周圍的壁畫。


    在這些壁畫中,日蓮神君的形象被描繪得栩栩如生,


    看似隻是一個普通的青年僧人模樣,


    但仔細觀察之下,卻發現其額頭眉心上生有一顆醒目的紅痣,這一特征與謝缺所知道的某些傳說相吻合。


    此外,日蓮神君的頭上還留有發絲,並未全然剃光,這也進一步印證了謝缺心中的猜想。


    而日蓮神君以成名之神通,正是火法。


    他所掌握的火焰,雖然號名為“日冕真火”,但謝缺已經開始結合昔日所讀的古籍進行研究。


    他發現,這種神通的威能,與傳說中的三昧真火有八九分相似,


    隻是其中蘊藏了部分佛法,使得其威力未能更上一層樓。


    看到這裏,謝缺也歎出一口氣來。


    他幾乎是已經能夠確定日蓮神君的真實身份,就是那位曾經的“紅孩兒”,也是響徹諸界的善財童子。


    這個發現讓謝缺感到既驚訝又釋然,他終回過頭來,看著滿街繁盛的櫻花,搖了搖頭喃喃自語:


    “佛界破滅之後,紅孩兒竟是來到了瀛洲麽?”


    “是因為火焰山太過貧瘠,方才讓你這般喜愛花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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