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年以來,赤狐在白狐的教誨之下,


    已然知曉自己絕非林間那些平庸的野獸可比,也非是那些妖怪可媲美,,而是大有來頭的青丘狐族。


    所謂青丘狐族,便是起源於上古洪荒異種之中的九尾狐。


    九尾狐後裔雖因時光荏苒,血脈之力逐漸稀薄,化作了如今這番模樣,


    但那份源自遠古的血脈,卻依舊流淌在他們的血管之中。


    憑借著這份血脈,他們可憑借“九命心證”一法血脈返祖,再現先祖之輝煌。


    青丘狐族,與這世間尋常的妖怪截然不同。


    他們無需像其他妖物那般,吞服天地靈氣以求修為的增長。


    青丘狐族若欲提升自我,便需汲取那世間最為微妙的心念。


    所謂心念,即眾生意誌。


    關於這一點,即便是那位已經曆千年風霜的白狐,


    也始終未能完全弄明白其源頭,隻能夠根據自身摸索來獲取心念。


    然而與那些必須依靠殘酷廝殺來爭奪資源的妖怪相比,青丘狐族無疑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


    他們無需經曆那血腥的爭鬥便能獲得修為的增長,並且他們的成長速度也是尋常妖怪望塵莫及。


    就像白狐不過千歲便已長出了六條尾巴,這在人類修士中已然相當於六劫真人了。


    要知道,千年的時光雖然聽起來並不短暫,


    但對於妖怪來說,他們的修行之路卻是異常漫長而艱辛的。


    尋常妖怪想要達到白狐這樣的境界,即便是再怎麽努力,也至少需要三五千年的時間。


    不,青丘狐族也並非沒有弱點,他們的戰鬥力並不強大,甚至在妖怪中也隻能算是弱小的一族。


    但他們最是能夠堪破人心之喜好,並以心念讀取他人心思。


    這,也是青丘狐族獨有之神通。


    赤狐此刻心中雖有踟躇,但還是點了點頭:


    “我明白了……姐姐,要不今天就算了吧。”


    “這個人已經見過我的真麵目,就沒辦法再提供心念了。”


    白狐聞言,輕輕搖了搖頭,其眼眸中閃爍著狡黠:


    “不可,他隻是被你那突如其來的變化嚇得暫時失去了意識,尚有挽回的餘地。”


    “你現在就保持這副模樣,坐回原位繼續你的表演,接下來,就讓姐姐來為你展示一番!”


    “好,一切就仰仗姐姐了!”


    赤狐說完,便重新坐回了亭子內的古琴之前。


    白狐則深吸一口氣,口中呼出一縷清冽的氣息,這氣息如同春風般拂過書生的麵龐。


    書生當即睜開了雙眼,眼中滿是驚恐與不安,他驚呼出聲:“有妖怪啊!”


    然而,就在他方才微微欠身,欲要起身之際,


    便是突然見得一少女身著白衣赫然映入眼簾,正背對著他站立,


    而少女手中緊握的長劍,已深深刺入了方才那猙獰可怖的狐妖胸膛。


    鮮血如注,汩汩流淌,在那猩紅與晨曦的交織中,狐妖再無半點聲息。


    或許是被書生的驚呼聲所驚動,少女緩緩轉過身來,


    那一刻,她的麵容如同晨曦中綻放的花朵,姣好而充滿英氣,令人一見難忘。


    她輕盈地抽出長劍,伴隨著血花的四濺,更是使得書生心髒開始加快跳動。


    隨後,她輕巧地回身數步,伸出一隻潔白如玉的手,


    朝著書生溫柔而堅定地喚道:“公子,狐妖已然誅伏,無需再懼。”


    此時,天色已微微亮起,東方的天際漸漸顯露出魚肚白。


    清晨的第一縷曦光照在了少女的麵龐之上,使得書生不由得有些癡了,心中湧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情愫。


    “公子?”


    少女眼見那書生未有絲毫回應,反而臉頰上泛起了一抹羞澀的紅暈,


    宛如初升的朝霞映照在她白皙的麵龐上,於是再次提高了嗓音,輕柔而地呼喚道:


    “公子?!”


    “公子,你……是否安好,需要幫忙嗎?”


    書生這才恍如從夢中驚醒,連忙回過神來,


    眼中閃過一絲尷尬與歉意,連聲道歉之後,


    這才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少女那潔白無瑕、觸感清涼而細膩的手掌。


    這一握,仿佛有股電流穿透了他的全身,讓他不由自主地陷入了片刻的遐想之中。


    在一旁,赤狐悄悄睜開一隻狡黠的眼睛,


    偷偷窺視著這一幕,眼中閃爍著好奇與玩味的光芒。


    而少女,也在這一瞬間感受到了有心念悄然湧入體內,


    她的修為也隨之有了細微的增長,雖然不多,卻足以讓她心生歡喜。


    她緊緊牽著書生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溫柔而又得意的笑容,


    神魂在不經意之間,她已悄然傳音給不遠處的赤狐:


    “阿弟,你看見了嗎?簡單吧!增長心念就是如此容易!”


    然而就在這時,書生卻突然鬆開了手,


    臉上露出一絲為難之色,輕聲說道:


    “姑娘,男女授受不親,我……我恐怕不能這樣。”


    與此同時,白狐也敏銳地察覺到,那原本源源不斷湧入的心念突然停止了增長。


    她心中不禁泛起一陣疑惑,自己明明是書生心底最為期待的形象,


    為何對方卻能如此輕易地控製住自己的心思,不再對自己產生想念了呢?


    正當此刻,那原本倒地不起、看似已無力掙紮的狐妖,


    竟猛然間爆發出驚人的力量,如同回光返照般,朝著白狐所化作的少女背後猛撲而來。


    它的嘴角還流淌著鮮紅的血液,為這突如其來的攻擊增添了幾分凶狠與決絕之色,仿佛要將所有的怨恨與不甘都傾瀉在這一擊之中。


    少女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這一擊會如此迅猛,


    她身形一滯,竟直接被這股突如其來的力量打得措手不及,


    整個人如同斷線的風箏般,直接滾落在了一旁的青石板上,發出“砰”的一聲響動。


    白狐心中充滿了不解與驚愕,但她並沒有立即反擊,


    而是傳音給趴在自己身上的赤狐,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你幹嘛給自己加戲?”


    赤狐的嘴角也滴落著鮮血,它的犬牙閃爍著寒光,


    正朝著少女那嬌嫩的脖頸逼近,同時傳音回應道:


    “姐姐,你不是教過我嗎?要順著人類的意願行事。”


    “我這不就是在滿足他的期待嗎……”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得意,似是已經透徹人心。


    也就在這一刻,少女突然發覺,


    剛才已經停下增長的心念,竟然再次開始洶湧澎湃地增長起來,


    而且速度比之前還要快上許多。


    她心中震驚不已,完全不明白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隻感覺一股洶湧彭拜的心念,於自己神魂之內突襲而至。


    驟然之間,少女眼角的餘光穿過了狐妖那趴在自己身上的身軀,


    捕捉到了一塊正迅速逼近的巨石,它帶著不可阻擋之勢狠狠地朝著狐妖的後腦勺砸去。


    少女的心中頓時豁然開朗,她明白了心念之所以停止增長,


    並非是因為書生不再想念自己,而是因為自己出手相救,讓書生心底產生了愧疚之情。


    並且讓書生想到,若是自己突然出現,


    英雄救美的話,那該有多好?!


    書生雖然平日裏膽子並不算大,然而在此刻,麵對著眼前那凶神惡煞般的狐妖,他卻展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他硬著頭皮,咬緊牙關,仿佛是將所有的恐懼都壓抑在了心底。


    他閉上雙眼,揮舞著手中的石塊,一次次地、毫不留情地砸向那狐妖,每一次的揮擊都凝聚了他全身的力氣。


    盡管他的動作並不算得嫻熟,甚至有些笨拙,但每一擊都用盡了全身力氣。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書生隻感覺自己的雙臂越來越沉重,力氣也在逐漸耗盡,


    但他卻並未停下手中的動作,直到在某一刻,當書生再也無力揮動石塊時,


    他才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去尋找那狐妖的蹤跡。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讓他愣住了。那狐妖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是從未存在過一般,


    隻留下一件破舊的衣衫和斑斑血跡,見證著剛才那場驚心動魄。


    目睹此景,書生心中懸著的大石終於落地,


    他鬆了一口氣,仿佛是從一場惡夢中醒來。


    他連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攙扶起那位臥倒在地的少女。


    他的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姑娘,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裏,那妖怪已經不見了蹤影!”


    少女的臉上斑斑點點地沾滿了狐妖的鮮血和泥土,那原本潔白無瑕的白裙,在狐妖利爪的肆虐下變得破碎不堪


    然而這些傷痕卻並未減少她的美麗,反而更添了幾分楚楚可憐的韻味,讓人忍不住心生憐愛。


    她緩緩站起身,目光在四周流轉,最終定格在了地麵上,聲音中帶著一絲難以置信:


    “公子……難道說是你……殺了那妖怪?!”


    書生聞言,不由得“啊”了一聲,隨即尷尬地抓了抓後腦勺,一臉茫然:


    “妖怪……死了嗎?可是我也沒看見妖怪的屍體啊?”


    少女輕輕點了點頭,解釋道:


    “是啊……妖怪死後,它們的身軀就會化作精氣,消散在天地之間,不然這些血跡又是從何而來的呢?”


    書生聞言,恍然大悟:


    “是啊……這麽說來,正是小生殺了那妖怪……”


    說到這裏,他忽然想起了什麽,連忙補充道:


    “不過,小生還未曾感謝姑娘的救命之恩呢……”


    他的話語剛落,少女的眼眶中便湧出了兩行清淚,聲音哽咽:


    “若非公子及時出現,小女今日隻怕就要命喪於此了。”


    “公子救命之恩,小女實在無以為報。”


    正說話間,少女忽地伸出雙手,主動攀附上了書生的雙臂,


    她的動作輕柔而堅決,讓書生一時之間已然來不及有所反應。


    隨後,她又將頭輕輕地倚靠在了書生的胸膛之上,


    書生心中一驚,本能地想要往後退去幾步,以拉開與少女之間的距離。


    然而在這關鍵時刻,他卻硬生生地停下了腳步,


    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所牽引,無法掙脫。


    少女的眸光閃爍,不知望向何處,但在書生無法觸及的視線角落裏,她的嘴角悄然浮起了一抹狡黠的笑意。


    她輕聲細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定:“那小女……便隻能以身相許了!”


    這句話如同晴天霹靂,讓書生瞬間宛若身遭雷殛,


    一股電流仿佛貫穿了他的全身,讓他感到一種如夢似幻般的錯覺。


    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這一切竟然來得如此突然,如此容易。


    他從未想過,自己竟然能夠如此輕易地讓一個如花似玉、溫婉可人的少女,心甘情願地為自己以身相許。


    這份突如其來的幸福,讓他感到有些恍惚,甚至有些難以置信。


    此時的書生,已經感覺到自己的思維變得有些遲鈍。


    就在這種狀態下,他被少女挽著胳膊,


    像是一個被線牽引的木偶一般,腳步虛浮地朝著古廟的方向走去。


    方才遭遇妖怪的恐懼與悚然之情,在這一刻已經被他拋之腦後,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喜悅與期待。


    白狐感受著那如潮水般洶湧而來的心念,內心同樣湧動著難以言喻的欣喜。


    這樣的書生,純真無邪,心無旁騖,他所提供的心念,無疑是最為豐富和純粹的。


    她仿佛已經預見到了,在不久的將來,自己那夢寐以求的第七條尾巴,即將在這份心念的滋養下,悄然綻放。


    想到這裏,她不禁靠近了書生的耳邊,聲音輕柔而細膩,宛如春風拂麵:


    “恩公,不知您尊姓大名?”


    書生聽到這話,仿佛從一場美夢中驚醒,連忙回道:


    “免貴姓何,名清源,字鏡軒,乃是江南邛州人士。家中世代耕讀,雖非顯赫之家,卻也書香門第……”


    他的話語中透露出緊張,仿佛正在和上官報告一般。


    她一邊應和著書生,一邊不經意間將頭扭向了一旁,目光落在了正慵懶地臥在亭子頂部的赤狐身上。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傳音給赤狐道:


    “阿弟,這次算你厲害,對於這書生的心思,竟然比我還要堪破的深!”


    赤狐聞言,有些慵懶地點了點頭,傳音回應道:“看清楚了,還是姐姐厲害!”


    “變得這麽禿,身上都沒幾根毛了也不介意!”(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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