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浪落荒而逃後,容嫻嘴角翹了翹,心情愉悅的朝著一旁看去,口中輕柔道:“左護法不出來,是要我親自請嗎?”


    她話音落下,一道暗影從拐角處閃出。


    左護法依舊一身青袍,青絲被一根玉簪束縛,簡單而出塵,唯有嘴角的那絲邪笑讓他顯得有些肆意:“三年不見,尊主變了很多。”


    容嫻攏了攏披風,笑道:“左護法倒是一如往昔啊。”


    停頓了下,她眸光幽深道:“我有事交代你去做。”


    左護法立刻嚴肅了下來,恭敬道:“請您吩咐。”


    容嫻沉吟片刻,左右踱步,腳步停住,她冷聲吩咐道:“將寒溪當初帶走的那批心腹好好查一遍,我要確定他們背後那人又是誰。”


    左護法訝然:“您是懷疑他們背叛了?”


    容嫻眯了眯眼,狹長的眸子莫名讓人有種膽戰心驚的淩厲:“不是懷疑,是肯定。”


    當年奪舍後,有神器掩蓋天機,連沈熙都推斷不出她在何處,清波等人如何能尋到她。


    結果清波等人還真就目標明確的朝著石橋澗而去,像是早已知道她的蹤跡,這本身就不對勁。


    而那時,她的位置也隻有寒溪清楚,但寒溪絕無背叛她的可能,問題隻能出在那些屬下身上,很可能是他們將她的消息出賣了出去。


    “查,我懷疑那些人背後的始作俑者正是與冷凝月一同推動仙魔大戰的黑手。”容嫻垂眸,褪下了與外人相處時那鏡花水月的溫柔,整個人的氣勢驟然如同深海般不可捉摸。


    “是,屬下領命。”左護法接到任務,轉身便消失了。


    容嫻在原地站了片刻,目光深沉的看向大山,許多村民都是在這裏消失的嗎?


    她眼裏飛快劃過一道莫名的情緒,抬步朝著村裏走去。


    這麽大的雪,她一個弱女子也需要向獵戶借宿一夜,不是麽。


    她踏著雪從這條唯一的進山小路走進去,雪地上卻沒有一個腳印,詭異的讓人心裏發毛。


    站在村子口,容嫻的目光落在矗立著的破舊石碑上,那上麵刻著三個大字:安寧村。


    容嫻心道,這村子名字還不錯。


    她越過石碑,一步步走到了村子裏。


    因為雪比較大,村裏的人幾乎全在家裏,隻有少數幾人為了生計從山裏拖出獵物匆匆而過。


    忽然,容嫻的腳步停下,她朝著不遠處的路口看去。


    許久之後,嘈雜的聲音響起,淩亂的腳步無措而慌亂。


    隻見幾個年輕小夥抬著一個臉色蒼白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男人左腿上少了一大塊肉,鮮血和不知名的粘液都被凍住,他呼吸微弱,似乎隨時都能死去。


    看到那齒痕,容嫻眸色一動,這咬痕倒是有些熟悉啊。


    她眼底深處的冷漠被一層薄薄的如同鏡花水月般的溫柔掩藏,讓人看不真切。


    容嫻雙手攏在披風中,漫不經心的看著那群人著急的模樣,似乎並不打算出手。


    ——阿姐,你永遠都幹幹淨淨,像站在雲端的神。


    ——阿姐,我當人人懼怕的魔修尊者,你做人人敬仰的容大夫。


    腦中忽然飄過阿妹曾經說過的話,容嫻抿了抿唇,遲疑了片刻,輕步朝著受傷的男人走了去過。


    阿妹,如果你希望我幹幹淨淨的活著,我便幹幹淨淨的活著。


    如果你希望我是一個好人,那麽我就將是一個好人;


    如果你希望我可以幫助他們,那麽我必將給予他們幫助;


    你希望我是什麽樣子,我便會是什麽樣子;


    你希望我活成什麽樣子,我就將活成什麽樣子。


    阿妹,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事!


    她臉上帶著淺淺的,溫柔的笑意,仿佛春風,溫暖又溫柔:“我是一名大夫,若是不介意,可以讓我看看這位大叔嗎?”


    阿妹,你瞧,我也會做的很好,麵具似乎已經刻進了骨子裏,連適應都不用。


    所以她除了換了個名字,表麵依舊跟曾經的‘容大夫’一模一樣,沒有任何改變。


    若曾經的熟人看見,不管是誰一眼都能認出她來。


    當然,容嫻也沒想著過多隱藏,她不過是想讓‘容嫻’那個名字沉寂下去而已。


    她還是她,叫什麽都無妨。


    幾個大小夥直到容嫻出聲才注意到村子裏來了陌生人,其中一個黑黑的身姿挺拔的小夥上下打量了下容嫻,看到容嫻身邊被護體靈氣自動彈開的雪花,冷靜的詢問道:“你是誰?為何會出現在我們村子?”


    他在這群人裏似乎很有威望,比起其他人的慌亂來,他顯然更冷靜。


    聽到他的問話,容嫻愣了下,似乎沒想到他會這麽問,畢竟危在旦夕的傷者更重要不是嗎?


    她的兩眼因為驚訝微微地睜大了,繼而緩緩地笑開了。


    洋洋灑灑的雪花從天空落下來,落在了她長長的睫毛上,很快便消散成一滴水珠落盡了她的眼裏。那雙帶著溫柔笑意的眼睛像在閃閃發光,嘴邊的笑容溫暖而又迷惑人心。


    然後,她一本正經的胡扯道:“我隻是一位無意中路過的大夫罷了,若小兄弟不願意我在此,等我治好了這位大叔的傷,我便立刻離開,如此可好?”


    她說話的語氣依舊溫溫柔柔的,像是對待不懂事的孩童。


    對於小夥兒的質問和懷疑她完全沒有放在心上,脾氣好的讓針對她的人有些底氣不足了。


    小夥兒遲疑了下,退開兩步,順便讓身邊的人散開,這才幹淨利落的說:“村子裏鮮少有外人來,所以我便警惕了些,還望大夫勿怪。”


    他低頭看著隻有出氣沒有進氣的中年男人時,連忙說道:“麻煩大夫救救李叔,他被野獸咬傷了。”


    容嫻從袖中摸了摸,沒有銀針。


    她挑了挑眉,來到中年男人身前蹲下,目光落在男人腿上的傷口上,眼裏飛快的劃過一道光。


    她嘴角翹起一個意味深長的笑,暗道:還是抓到你的尾巴了。


    為了防止她的獵物逃脫,容嫻長袖下的手飛快掐動著幾個法訣,不過瞬息間,一道禁製悄無聲息的將整個山頭籠罩。


    從此刻開始,除非得容嫻允許,否則這座山許進不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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